第一百六十二章：安和“瘋七夕”——驢牽線，兔遞糖，葡萄架下鬧星橋
七夕的晚風剛把安和縣的葡萄架吹得沙沙響，村西的老槐樹下就先飄起了彩線——不是織女的云錦，也不是姑娘們的繡線，是老驢叼著捆彩繩往樹上甩時，繩頭沾的糖豆沫蹭著剛熟的葡萄；是兔子蹲在供桌旁往陶罐里塞巧果時，爪尖沾的面渣蹭著新摘的蓮蓬；連槐樹上那串“春分鈴”，都被學童們換了新花樣——用染了彩的麥稈串著，風一吹“叮鈴哐當”響，活像給這場“七夕瘋事”掛了串亂彈琴的鈴鐺。
這事的由頭，是西施前兒蹲在繡繃前嘆氣：“往年七夕都有姑娘來借針線，今年倒好，馬員外家的‘賠宴’鬧得動靜大，姑娘們都去瞧憨子編麥秸了，連個求‘巧’的都沒有。”老驢正趴在葡萄架下啃帶露水的苜蓿，聽見“巧”字，突然用蹄子扒了扒樹根旁那捆彩繩——繩是去年辦喜事剩下的，紅的粉的纏在一塊兒，活像團沒解開的甜糖球。楊永革正幫董建紅往竹籃里裝剛蒸的糯米團，瞅見了直樂：“咋？驢大人想當‘牽線把式’？”沒成想第二天一早，天還沒亮透，老驢就叼著彩繩往老槐樹跑，仨小驢駒跟在后面，用嘴叼著掉在地上的碎布花往樹上拖，拖不動就用蹄子扒，扒得碎布花在地上劃出串花印，活像仨“拖花小憨貨”，拖到樹下還把布花往樹枝上掛，掛得歪歪扭扭，倒像給槐樹戴了頂花帽子，逗得早起采露水的王二嬸直笑：“這是給牛郎織女搭‘花橋’呢？掛得比戲臺還花哨！”
頭樁瘋事是“驢牽線”。老驢叼著彩繩站在槐樹下，楊永革往樹干上釘了個木釘：“把繩甩上去，給姑娘們搭個‘求巧架’。”老驢“嗷”地應了聲，往后退了三步，猛地往前一躥，腦袋一甩——彩繩“呼”地飛出去，沒掛著木釘，反倒纏在了槐樹枝椏上，纏得跟亂麻似的，它急得用蹄子扒樹干，扒得樹皮掉了塊，彩繩卻纏得更緊了。周員外拎著筐剛摘的葡萄來湊趣，見它急得直甩耳朵，往它嘴里塞了顆蜜餞：“驢大人歇口，線纏了咱解！”老驢含著蜜餞，用嘴叼著樹枝拽，拽著拽著沒留神，前腿一抬踩在了旁邊的供桌上，供桌上的香爐“哐當”掉在地上，香灰撒了它一蹄子，活像穿了只灰靴子，逗得蹲在葡萄架下剝蓮蓬的西施直笑：“驢大人這哪是牽線，是給香爐‘搬家’呢！”
老驢也不慌，叼著樹枝接著解，仨小驢駒蹲在樹下當“遞線哨”，見哪段彩繩松了就用嘴叼著往老驢跟前送。有回二柱揣著個剛編的麥秸蝴蝶來湊熱鬧，往彩繩上一掛：“給線添點活氣！”小驢駒“呼”地沖過去，用腦袋把蝴蝶頂到二柱懷里，老驢也跟著“嗷”地叫了聲，像是在說“先解線”，二柱不服氣，把蝴蝶往供桌旁的石凳上一放：“我放這兒總行了吧！”沒成想老驢解完線甩彩繩時，尾巴掃到石凳，蝴蝶“咕嚕嚕”滾進了旁邊的水盆里，泡得軟乎乎的，逗得董建紅抱著楊和直笑：“驢大人這是給蝴蝶‘洗澡’呢！”
這邊老驢牽線牽得熱鬧，那邊兔子早扛著個陶罐往供桌跑了——七夕得“遞巧”，把巧果分給來求巧的姑娘，說是吃了能心靈手巧。它蹲在供桌旁，陶罐里擺著各色巧果，圓的像糖豆，長的像麥稈，還有捏成小魚形狀的，油乎乎的泛著香。按規矩得把巧果擺整齊，可兔子爪子小，一扒巧果就滾得滿地都是，滾到馬大憨腳邊，馬大憨蹲在地上撿，撿起來往嘴里塞：“甜……甜，像驢大人吃的蜜餞。”西施正往供桌上擺葡萄，見它罐里還放著幾顆糖豆，笑著問：“給巧果留的甜？”兔子用爪子扒了顆糖豆往巧果上擺，擺得歪歪扭扭，倒比單擺巧果好看，逗得西施直笑：“這兔護衛，擺個巧果都得拌糖，比楊安還饞嘴！”
最瘋的是“求巧互助攤”。槐樹下的空地上擺開了“針線堆”：西施的繡繃、王二嬸的頂針、周員外的剪刀，還有學童們用蘆葦桿做的小紡錘，算是“七夕巧鋪”。張屠戶拎著個瓦罐來送甜湯，罐里是熬的蓮子羹，往老驢跟前放了碗，老驢用嘴叼著碗往西施手里送——西施正蹲在地上撿滾亂的巧果，擺擺手：“你喝！你牽線最累！”老驢竟用蹄子把碗往她懷里推，推得湯晃出來，濺了西施的藍布裙，逗得楊安舉著顆糖豆直喊：“西施姐姐裙子長‘黃星星’啦！”
學堂的學童們也來湊熱鬧。二柱搶著幫老驢遞彩繩，遞著遞著往繩上貼了張自己畫的牛郎織女——畫得牛郎比驢還壯，倒把老驢逗得甩了甩彩繩，繩頭“啪”地打在葡萄架上，掉下來串葡萄，正好砸在馬大憨頭上，馬大憨扒開葡萄往嘴里塞，還傻呵呵地笑：“葡萄……砸嘴，甜。”胖丫幫兔子擺巧果，擺著擺著往陶罐里放了顆野草莓：“給巧果添點酸！”兔子用爪子把野草莓扒出來往她手里送，送完了又低頭擺巧果；楊和被董建紅抱在懷里，手里攥著個小紡錘，往老驢的嘴邊送，老驢用舌頭輕輕舔了舔，舔得紡錘光溜溜的，逗得楊和“咯咯”笑。
正忙得歡，火狐叼著狐貍崽從樹林跑過來，崽嘴里叼著朵野薔薇，往“巧鋪”旁一放，用爪子扒了扒地上的巧果——大概是聞著香味了。老驢用嘴叼著塊巧果往崽跟前送，崽叼著巧果往火狐懷里鉆，火狐用尾巴掃了掃老驢的腿，算是謝了，然后竟用爪子扒了扒掉在地上的彩線，往狐貍崽的耳朵上纏，纏得像戴了串小彩繩，逗得銀匠直笑：“這狐貍都懂戴首飾了？成精了成精了！”
午后的日頭曬得暖乎乎的，槐樹上的彩繩終于掛好了，供桌上的巧果擺得滿滿當當，老驢的背上沾了不少葡萄汁，仨小驢駒的蹄子上還沾著香灰，蹲在“巧鋪”旁舔蓮子羹碗底。兔子的陶罐里裝滿了分好的巧果，蹲在罐旁數糖豆，數著數著往罐口蓋了塊布，見巧果沒掉，才松了口氣。楊安楊和手里攥著剛摘的蓮蓬，跟著董建紅往家走，走累了就趴在董建紅懷里，嘴里還喊“蓮蓬——苦——”。
“明兒讓驢大人把彩繩借孤兒院的娃用用吧，”董建紅輕聲說，“那邊的娃也想學編東西，沒彩繩。”
“準得借，”楊永革笑，往槐樹看了眼，老驢正用蹄子把馬大憨撿的巧果往供桌上擺，擺得整整齊齊，“你看它把仨小驢駒的耳朵上都掛了朵布花，是給它們當‘巧驢’呢。”
渠邊的風一吹，帶著葡萄香和巧果的甜，吹得槐樹上的麥稈鈴“叮鈴哐當”響。楊永革知道，安和縣的“瘋七夕”才剛到興頭——老驢的彩繩明天還能幫別家的娃編東西，兔子的巧果明天還能分更多人，葡萄架下的歡喜能漫到每個角落，連風刮過都會帶著“牽線的暖”和“遞巧的甜”。
老驢突然對著西邊的晚霞叫了聲，叫聲里帶著點歡，仨小驢駒跟著“嗷嗷”叫，兔子也“噗”地蹦了蹦，叼著顆糖豆往老驢嘴里送。楊永革笑著往驢棚里添了把帶葡萄香的干草：“睡吧驢大人，明兒還得幫西施姐姐晾繡線呢。”
遠處的槐樹下傳來學童們的笑鬧聲，混著彩繩的“嘩啦”聲和巧果的香，把安和縣的七夕日烘得軟乎乎的。馬大憨還蹲在供桌旁，用手指戳著巧果上的糖豆，戳一下笑一下，像是在跟巧果說話。董建紅看著這光景，輕輕碰了碰楊永革的胳膊：“你說這牛郎織女見了咱這兒的熱鬧，會不會也想下來吃塊巧果？”楊永革點點頭，往馬大憨手里塞了個糯米團：“保準想，說不定還會讓驢大人幫著牽線呢。”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