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安和“瘋冬藏”——驢拉窖，兔囤糖，草垛里埋著串“憨暖”
立冬的霜剛把安和縣的土路凍得硬邦邦，村西的地窖口就先冒起了白氣——不是地窖里的潮氣，也不是村民呵出的熱氣，是老驢叼著捆干草往窖里塞時，草葉沾的糖豆沫混著霜花；是兔子蹲在糖豆架下往陶甕里塞糖渣時，爪尖沾的糖霜蹭著剛曬的紅薯干；連地窖旁那棵老榆樹，都被村民們用草繩拴了串“冬藏鈴”——是用凍硬的葫蘆瓢串的，風一吹“梆梆”響，活像給這場“冬藏瘋事”掛了串鐵算盤。
這事的由頭，是王二嬸前兒蹲在地窖口拍大腿：“冬了得囤菜，可我家那地窖塌了半角，白菜蘿卜堆在院里快凍壞了！”老驢正趴在驢棚旁啃帶冰碴的玉米芯，聽見“囤菜”倆字，耳朵“唰”地豎起來，蹄子扒了扒窖邊那把舊鐵鍬——鍬頭還沾著去年挖紅薯時的泥，鍬柄纏的麻繩磨得發亮。楊永革正幫董建紅往竹籃里裝剛蒸的紅薯餅，瞅見了直樂：“咋？驢大人想當‘挖窖把式’？”沒成想第二天一早，天剛蒙蒙亮，老驢就叼著鐵鍬往地窖跑，仨小驢駒跟在后面，用嘴叼著掉在地上的白菜幫往窖邊拖，拖不動就用蹄子扒，扒得白菜幫在地上劃出串白印，活像仨“拖菜小憨貨”，拖到窖邊還把白菜幫往窖里扔，扔得太急砸在窖壁上，白菜汁“噗嗤”濺了蹲在窖口編草繩的劉老栓一臉，逗得他直笑：“這是給地窖‘喂菜湯’呢？濺得我滿臉都是甜！”
頭樁瘋事是“驢拉窖”。老驢叼著鐵鍬站在窖邊，楊永革往窖底扔了捆干草當“墊底”，拍了拍它的背：“慢著點挖，別把窖壁挖塌了，白菜得碼整齊呢。”老驢“嗷”地應了聲，前腿往窖邊一蹬，腦袋往下一低，鐵鍬“哐當”插進凍土里，它往后一拽，凍土塊“嘩啦啦”掉下來，砸在窖底的干草上。可它挖著挖著就犯了“老毛病”——瞧見窖邊西施曬的糖豆干，腳底下就往糖豆干挪，想蹭塊嘗嘗，鐵鍬“哐當”撞在曬糖豆的竹匾上，匾里的糖豆干“嘩啦”滾出來，圓的圓、方的方，活像撒了把小元寶，逗得蹲在匾旁翻糖豆的西施直笑：“驢大人這哪是挖窖，是給糖豆干‘搬家’呢！”
老驢甩了甩尾巴（還好沒把竹匾撞翻），叼著鐵鍬接著挖，仨小驢駒蹲在窖邊當“遞草哨”，見窖底干草少了就用嘴叼著往窖里送。有回二柱揣著個凍硬的野梨來湊熱鬧，往窖里扔了顆：“給地窖添點酸！”小驢駒“呼”地沖過去，用腦袋把野梨頂到二柱懷里，老驢也跟著“嗷”地叫了聲，像是在說“別瞎添”，二柱不服氣，把野梨往窖邊的石磨上一放：“我放這兒總行了吧！”沒成想老驢挖完土往外拽鐵鍬時，尾巴掃到石磨，野梨“咕嚕嚕”滾進窖里，砸在剛碼好的白菜上，把棵白菜砸得歪歪扭扭，逗得董建紅抱著楊和直笑：“驢大人這是給白菜‘戴梨帽’呢！”
這邊老驢挖窖挖得熱鬧，那邊兔子早扛著個陶甕往糖豆架下跑了——冬了得“囤糖”，把糖豆干、糖渣都藏進陶甕，埋在草垛里，等天最冷的時候拿出來，給娃們當“暖嘴糖”。它蹲在糖豆架下，陶甕敞著口，用爪子往甕里扒糖豆干，扒得糖豆干“簌簌”響，有塊糖豆干粘在它的胡須上，它晃著腦袋抖，抖得胡須“撲棱”響，倒把旁邊的紅薯干筐扒倒了，紅薯干“咕嚕嚕”滾進陶甕里，混著糖豆干，紅的紅、黃的黃，逗得往筐里撿紅薯干的張屠戶直笑：“兔護衛這是給糖豆干‘搭紅’呢？”
兔子也不慌，用爪子把紅薯干往一塊兒扒，扒著扒著往陶甕里撒了把從灶膛里掏的草木灰——不是臟，是聽董建紅說草木灰能防潮，撒得勻勻的，像給糖豆干蓋了層薄被。周員外扛著袋土豆來窖邊放，見它扒紅薯干扒得費勁，伸手幫它撿了把：“兔護衛，這紅薯干得單獨裝，留著蒸紅薯糕！”兔子用爪子往周員外手里塞了塊糖豆干，算是謝禮，周員外含著糖豆干，笑：“這糖甜得齁人，準是你往糖里多摻了蜜！”
最瘋的是“冬藏互助攤”。窖邊的空地上擺開了“囤貨堆”：王二嬸的白菜、張屠戶的紅薯干、周員外的土豆，還有學童們用草繩捆的蘿卜纓，算是“冬藏補給站”。劉老栓端著個瓦罐來送熱玉米粥，往老驢跟前放了碗，老驢用嘴叼著碗往楊永革手里送——楊永革正幫著往窖里碼白菜，擺擺手：“你喝！你挖窖最累！”老驢竟用蹄子把碗往他懷里推，推得粥晃出來，濺了楊永革的粗布褂子，逗得楊安舉著顆糖豆直喊：“爹！你褂子長‘黃補丁’啦！”
學堂的學童們也來湊熱鬧。二柱搶著幫老驢遞鐵鍬，遞著遞著往鐵鍬上貼了張自己畫的挖窖圖——畫得驢腦袋比地窖還大，倒把老驢逗得甩了甩鐵鍬，鐵鍬“哐當”撞了下窖壁，凍土塊又掉了些；胖丫幫兔子囤糖，囤著囤著往陶甕里放了顆凍山楂：“給糖添點酸！”兔子用爪子把凍山楂扒出來往她手里送，送完了又低頭囤糖；楊和被董建紅抱在懷里，手里攥著塊紅薯餅，往老驢的嘴邊送，老驢用舌頭輕輕舔了舔，舔得餅渣沾在舌頭上，逗得楊和“咯咯”笑。
正忙得歡，馬大憨顛顛地從村里跑過來，手里攥著個歪歪扭扭的草編小筐（是他跟學童們學的），往窖邊一蹲，把小筐往老驢背上放，老驢“嗷”地叫了聲，用腦袋蹭了蹭他的臉，蹭得他滿臉是土，馬大憨還傻呵呵地笑：“筐……裝糖，給驢大人。”兔子見了，從糖豆架下蹦過來，往馬大憨手里塞了塊糖豆干，馬大憨含著糖豆干，眼睛亮閃閃的：“甜……甜，像天上的云。”
最搞怪的是火狐。它叼著狐貍崽從樹林跑過來，崽嘴里叼著團干樹葉，往“補給站”旁一放，用爪子扒了扒地上的紅薯干——大概是聞著香味了。老驢用嘴叼著塊紅薯干往崽跟前送，崽叼著紅薯干往火狐懷里鉆，火狐用尾巴掃了掃老驢的腿，算是謝了，然后竟用爪子扒了扒掉在地上的干草，往狐貍崽的窩里扒（它把窩搭在了草垛旁），扒得干草在窩里堆了個小尖，逗得銀匠直笑：“這狐貍都懂囤暖了？成精了成精了！”
午后的日頭曬得窖邊暖洋洋的，地窖挖得差不多了，白菜蘿卜碼得整整齊齊，老驢的背上沾了不少土，仨小驢駒的蹄子上還沾著白菜汁，蹲在“補給站”旁舔玉米粥碗底。兔子的陶甕里裝滿了糖豆干，蹲在甕旁數糖豆，數著數著往甕口蓋了塊厚布，又往布上壓了塊石頭，見糖沒漏，才松了口氣。楊安手里攥著串紅薯干（是兔子分給他的），跟著董建紅往家走，走累了就趴在董建紅懷里，嘴里還喊“紅薯干——甜——”。
“明兒讓驢大人把鐵鍬借孤兒院用用吧，”董建紅輕聲說，“那邊的娃也想挖個小地窖，囤點過冬的土豆。”
“準得借，”楊永革笑，往窖里看了眼，老驢正用蹄子把馬大憨扔進窖的野梨往白菜旁扒，扒得整整齊齊，“你看它把仨小驢駒的耳朵上都掛了塊糖豆干，是給它們當‘暖耳糖’呢。”
風從渠邊吹過來，帶著泥土的潮氣和糖豆的甜，吹得榆樹上的冬藏鈴“梆梆”響。楊永革知道，安和縣的“瘋冬藏”不是瘋，是盼——老驢的鐵鍬明天還能幫別家挖窖，兔子的陶甕明天還能囤更多的糖，草垛里的暖能漫到每個角落，連風刮過都會帶著“囤糧的實”和“盼春的甜”。
老驢突然對著西邊的晚霞叫了聲，叫聲里帶著點憨，仨小驢駒跟著“嗷嗷”叫，兔子也“噗”地蹦了蹦，叼著塊糖豆干往老驢嘴里送（大概是謝它沒搶自己的糖）。楊永革笑著往驢棚里添了把帶糖香的干草：“睡吧驢大人，明兒還得幫王二嬸碼蘿卜呢。”
遠處的地窖旁傳來學童們的笑鬧聲，混著鐵鍬挖土的“哐當”聲和糖豆的甜香，把安和縣的立冬日烘得軟乎乎的。馬大憨還蹲在窖邊，用手往小筐里裝土，裝得筐都滿了，還傻呵呵地笑：“裝……裝土，給兔護衛。”董建紅看著這光景，輕輕碰了碰楊永革的胳膊：“你說這日子，咋就這么踏實呢？”楊永革點點頭，往馬大憨手里塞了塊剛蒸的紅薯餅：“因為有這群瘋驢、傻兔，還有個愿意裝土當寶貝的憨子啊。”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