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安和“瘋小年”——驢掃塵，兔粘糖，灶臺邊滾出串“憨鬧”
小年的風裹著雪粒子剛掃過安和縣的屋檐，董建紅家的灶房就先飄起了灰——不是掃塵的土灰混著蛛網，也不是燒火的柴灰沾著火星，是老驢叼著把笤帚往房梁掃時，帚尖帶的糖豆沫蹭著剛蒸的灶糖；是兔子蹲在糖瓜盤旁往陶罐里塞糖渣時，爪尖沾的糖霜蹭著剛剪的窗花；連灶房梁上那串“臘八鈴”，都被學童們換了新樣——用穿了孔的糖瓜蒂串的，風一吹“咔啦咔啦”響，活像給這場“小年瘋事”掛了串甜算盤。
這事的由頭，是王二嬸前兒蹲在灶臺前抹眼淚：“小年得掃塵、粘灶王，可我家那口子染了風寒，娃又小，房梁上的蛛網都快結得能粘麻雀了。”老驢正趴在驢棚旁啃帶雪的玉米稈，聽見“掃塵”倆字，耳朵“唰”地豎起來，蹄子扒了扒灶房門口那把舊笤帚——帚柄纏的麻繩磨得發亮，帚苗上還沾著去年掃塵時的干花渣。楊永革正幫董建紅往竹籃里裝灶糖（給灶王爺擺的），瞅見了直樂：“咋？驢大人想當‘掃塵把式’？”沒成想第二天天剛亮，老驢就叼著笤帚往王二嬸家跑，仨小驢駒跟在后面，用嘴叼著掉在地上的抹布往灶房拖，拖不動就用蹄子扒，扒得抹布在地上劃出串白印，活像仨“拖布小憨貨”，拖到王二嬸家門口還把抹布往門檻上搭，搭得太低絆了出門舀水的王二嬸一跤，王二嬸瞅見抹布上的雪印子，反倒笑了：“這是給我家門檻‘擦臉’呢？絆得我心里暖乎乎的！”
頭樁瘋事是“驢掃塵”。老驢叼著笤帚站在王二嬸家灶房，董建紅往它背上搭了塊布（怕灰沾著毛），拍了拍它的背：“慢著點掃，別把房梁上的熏肉掃下來——那是王二嬸留著過年的。”老驢“嗷”地應了聲，前腿往灶臺上一蹬，腦袋往房梁一抬，笤帚“唰”地掃過蛛網，蛛網“簌簌”往下掉，混著點陳年的灰。可它掃著掃著就犯了“好奇病”——瞧見房梁上掛的串干棗，笤帚往棗串上一勾，想把棗勾下來給小驢駒，沒成想棗串沒勾動，反倒把旁邊掛的熏魚掃了下來，熏魚“咚”地掉在灶臺的面盆里，濺了蹲在灶前揉面的西施一臉面粉，西施抹了把臉笑：“驢大人這哪是掃塵，是給熏魚‘洗澡’呢！”
老驢甩了甩尾巴（還好熏魚沒摔爛），叼著笤帚接著掃，仨小驢駒蹲在灶旁當“遞布哨”，見哪塊墻灰多就用嘴叼著抹布往墻上蹭。有回二柱揣著個剛凍硬的柿餅來湊熱鬧，往灶臺上放了塊：“給掃塵添點甜！”小驢駒“呼”地沖過去，用腦袋把柿餅頂到二柱懷里，老驢也跟著“嗷”地叫了聲，像是在說“先干活”，二柱不服氣，把柿餅往灶邊的石磨上一放：“我放這兒總行了吧！”沒成想老驢掃完房梁轉身時，尾巴掃到石磨，柿餅“咕嚕嚕”滾進面盆里，滾得滿身是面粉，活像個“面球餅”，逗得董建紅抱著楊和直笑：“驢大人這是給柿餅‘穿棉襖’呢！”
這邊老驢掃塵掃得熱鬧，那邊兔子早扛著個陶罐往糖瓜盤跑了——小年得“粘糖”，把灶糖碎、糖瓜渣都收進陶罐，等粘灶王爺像時撒點，說是能讓灶王爺“甜嘴”，上天言好事。它蹲在糖瓜盤旁，陶罐敞著口，用爪子往罐里扒糖渣，扒得糖渣“沙沙”響，有塊灶糖粘在它的耳朵上，它晃著腦袋抖，抖得耳朵“撲棱”響，倒把旁邊的芝麻罐扒倒了，芝麻“嘩啦啦”滾進陶罐里，混著糖渣，黑的黑、白的白，逗得往糖瓜上撒芝麻的張屠戶直笑：“兔護衛這是給糖渣‘撒黑糖’呢？”
兔子也不慌，用爪子把芝麻往一塊兒扒，扒著扒著往陶罐里塞了片剛剪的窗花——是董建紅剪的“灶王爺笑”，它大概覺得灶王爺見了窗花會更高興，塞得歪歪扭扭，倒比單裝糖渣熱鬧。周員外扛著卷新換的灶王爺像來串門，見它扒芝麻扒得費勁，伸手幫它撿了把：“兔護衛，這芝麻得單獨撒，粘灶王爺時撒像上才香！”兔子用爪子往周員外手里塞了塊灶糖，算是謝禮，周員外咬了口灶糖，笑：“這糖粘得扯絲，準是你往糖里多熬了會兒！”
最瘋的是“掃塵互助攤”。王二嬸家門口的空地上擺開了“家伙堆”：劉老栓的梯子（掃房梁用的）、西施的面盆（暫時當裝灰盆）、周員外的窗花，還有學童們用蘆葦桿做的小撣子，算是“小年暖鋪”。董建紅端著個瓦罐來送熱粥，往老驢跟前放了碗，老驢用嘴叼著碗往王二嬸手里送——王二嬸正踮腳擦窗戶，擺擺手：“你喝！你掃塵最累！”老驢竟用蹄子把碗往她懷里推，推得粥晃出來，濺了王二嬸的藍布褂子，逗得楊安舉著顆糖豆直喊：“王二嬸！你褂子長‘黃補丁’啦！”
學堂的學童們也來湊熱鬧。二柱搶著幫老驢扶梯子，扶著扶著往梯子上貼了張自己畫的掃塵圖——畫得驢舉著笤帚比房梁還高，倒把老驢逗得甩了甩笤帚，帚尖“啪”地打在房梁上，掉下來串干棗，正好砸在馬大憨頭上。馬大憨是跟著來的，手里攥著個楊安給的糖瓜，被棗砸了也不惱，扒下來往嘴里塞：“棗……甜？”眾人“噗嗤”笑出聲，董建紅趕緊把糖瓜往他手里塞：“憨子，吃糖瓜，棗得洗了吃！”
馬大憨含著糖瓜，蹲在地上幫兔子撿糖渣，撿起來往陶罐里放，放得太急撒了一地，他還傻呵呵地用手扒：“撿……撿甜，給灶王爺。”有回他把塊灶糖往老驢耳朵上貼，想給驢“粘糖”，老驢“嗷”地叫了聲，用腦袋蹭了蹭他的臉，蹭得他滿臉是糖霜，他也不擦，還舉著糖瓜往老驢嘴里送：“驢……吃糖，甜。”
最搞怪的是火狐。它叼著狐貍崽從樹林跑過來，崽嘴里叼著團帶雪的棉花（大概是從誰家曬的棉絮上叼的），往“暖鋪”旁一放，用爪子扒了扒地上的糖渣——大概是聞著香味了。老驢用嘴叼著塊灶糖往崽跟前送，崽叼著灶糖往火狐懷里鉆，火狐用尾巴掃了掃老驢的腿，算是謝了，然后竟用爪子扒了扒掉在地上的窗花，往狐貍崽的窩里鋪（它把窩搭在了王二嬸家柴房旁），鋪得窗花在窩里飄，逗得銀匠直笑：“這狐貍都懂貼窗花了？成精了成精了！”
午后的日頭曬得院兒里暖洋洋的，王二嬸家的塵掃得差不多了，窗戶擦得亮堂堂，老驢的背上沾了不少灰，仨小驢駒的蹄子上還沾著糖霜，蹲在“暖鋪”旁舔粥碗底。兔子的陶罐里裝滿了糖渣，蹲在罐旁數糖豆，數著數著往罐口蓋了塊紅紙，又往紙下壓了塊小石子，見糖沒漏，才松了口氣。楊安手里攥著張窗花（是董建紅剪的小驢），跟著董建紅往家走，走累了就趴在董建紅懷里，嘴里還喊“窗花——亮——”。
“明兒讓驢大人把笤帚借孤兒院用用吧，”董建紅輕聲說，“那邊的娃也想掃掃院子，等過年時干凈。”
“準得借，”楊永革笑，往王二嬸家院兒里看了眼，老驢正用蹄子把馬大憨撒的糖渣往一塊兒扒，扒得整整齊齊，“你看它把仨小驢駒的耳朵上都掛了塊灶糖，是給它們當‘甜耳墜’呢。”
風從柴房旁吹過來，帶著灶糖的甜和掃塵后的清爽，吹得梁上的糖瓜鈴“咔啦咔啦”響。楊永革知道，安和縣的“瘋小年”不是瘋，是盼——老驢的笤帚明天還能幫別家掃塵，兔子的陶罐明天還能裝更多的糖，灶房邊的熱乎能漫到每個角落，連風刮過都會帶著“掃塵的凈”和“盼年的甜”。
老驢突然對著西邊的晚霞叫了聲，叫聲里帶著點憨，仨小驢駒跟著“嗷嗷”叫，兔子也“噗”地蹦了蹦，叼著塊灶糖往老驢嘴里送（大概是謝它沒搶自己的糖）。楊永革笑著往驢棚里添了把帶糖香的干草：“睡吧驢大人，明兒還得幫周員外粘灶王爺呢。”
遠處的院兒里傳來學童們的笑鬧聲，混著掃塵的“唰唰”聲和糖瓜的甜香，把安和縣的小年夜烘得軟乎乎的。馬大憨還蹲在地上，用手指戳著陶罐里的糖渣，戳一下笑一下，像是在跟糖渣說話。董建紅看著這光景，輕輕碰了碰楊永革的胳膊：“你說這灶王爺見了咱這兒的熱鬧，會不會上天多夸幾句？”楊永革點點頭，往馬大憨手里塞了塊剛蒸的灶糖：“保準會，說不定還會求玉帝給驢大人多賞塊糖呢。”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