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安和“瘋除夕”——驢掛聯，兔囤餃，柴房里堆出串“憨樂”
除夕的雪片剛把安和縣的屋頂蓋成白氈，村頭的老槐樹下就先飄起了紅——不是春聯的朱砂紅混著墨香，也不是燈籠的絳色紅沾著燭淚，是老驢叼著卷紅紙往門板挪時，紙角沾的糖豆沫蹭著剛炸的丸子；是兔子蹲在餃盆旁往陶罐里塞餃子時，爪尖沾的面粉蹭著剛切的芫荽；連槐樹上那串“小年鈴”，都被學童們換了新樣——用染紅的柏枝串著，風一吹“簌簌”響，活像給這場“除夕瘋事”掛了串紅絨球。
這事的由頭，是周員外前兒蹲在書案前揉手腕時嘆氣：“除夕得貼聯、包餃子，可今年村里的先生回了老家，我這手笨字丑，寫的春聯貼出去怕被娃們笑，餃子餡也拌不過來——光孤兒院里就有二十多張嘴。”老驢正趴在柴房旁啃帶雪的蘿卜根，聽見“貼聯”倆字，耳朵“唰”地豎起來，蹄子扒了扒墻根那卷紅紙——是楊永革托人買的，紙邊還留著裁紙刀的白印，紙角沾著點沒抖凈的金粉（貼聯時要撒的）。楊永革正幫董建紅往面盆里倒溫水，瞅見了直樂：“咋？驢大人想當‘掛聯把式’？”沒成想天還沒亮透，老驢就叼著紅紙往周員外家跑，仨小驢駒跟在后面，用嘴叼著掉在地上的漿糊碗往門板拖，拖不動就用蹄子扒，扒得漿糊在地上劃出串白印，活像仨“拖糊小憨貨”，拖到周員外家門口還把漿糊碗往門檻上放，放得太急灑了半碗，濺了蹲在門口剁餡的張屠戶一靴子，張屠戶抬腳笑：“這是給我靴子‘上漿’呢？蹭得倒比新鞋還亮！”
頭樁瘋事是“驢掛聯”。老驢叼著張寫好的春聯（是西施托走親戚的貨郎帶的，字歪歪扭扭但熱鬧）站在周員外家門板前，周員外踩著凳子要接聯，它卻往旁邊挪了挪——前腿往高臺階上站，好讓老人夠著。可臺階上結了層薄冰，它后腿一滑，“咚”地蹲在地上，春聯“嘩啦”掉了半張，飄到柴堆旁，被風一吹貼在了老驢的腦門上，紅紙上“歲歲平安”四個黑字正對著眾人，活像給驢戴了頂紅帽子。董建紅端著碗剛調的餃子餡來串門，見它急得直甩耳朵，往它嘴里塞了個剛炸的丸子（素的，怕膩著）：“驢大人歇口，聯掉了咱撿！”老驢含著丸子，用嘴叼著春聯往一塊兒攏，攏著攏著竟把剩下的半張春聯貼在了柴房門上，貼得歪歪扭扭，倒比貼門板上更顯眼，周員外看著直拍大腿：“這驢比我懂章法！柴房貼聯，柴火燒得旺，來年準暖和！”沒成想它往楊永革家貼聯時，尾巴掃到了窗臺，把窗臺上的燭臺掃倒了，燭淚“咕嘟”滴在春聯上，老驢趕緊用蹄子扒了把雪蓋在燭淚上，扒得雪化成水，混著燭淚在紅紙上暈出個圓印，逗得蹲在窗旁剪窗花的西施直笑：“這驢，莽撞得都透著細心，給春聯添了個‘團圓印’呢！”
老驢叼著剩下的春聯往別家門板走，仨小驢駒蹲在槐樹下當“遞聯哨”，見哪家沒貼聯就“嗷嗷”叫。有回王二嬸抱著件剛縫的新棉襖（給孤兒院里的娃的）往柴房跑，小驢駒“呼”地跑過去，往她腳邊臥，讓她踩著背往柴房放棉襖，王二嬸摸著小驢駒的鬃毛直掉淚：“這憨貨，比暖爐還貼心。”老驢見了，也往旁邊臥，讓楊安坐在它背上看貼聯——楊安手里攥著把金粉，要往春聯上撒，老驢走得慢騰騰，每走兩步就回頭瞅一眼，生怕把娃顛下來，逗得董建紅直笑：“驢大人比永革看娃還穩當。”
這邊老驢掛聯掛得熱鬧，那邊兔子早扛著個陶罐往餃盆跑了——除夕得“囤餃”，把包好的餃子分裝進陶罐，埋在柴房的熱灰里，說是等守歲時挖出來吃，餃子皮都透著熱乎。它蹲在餃盆旁，陶罐敞著口，用爪子往罐里扒餃子，扒得餃子“骨碌碌”滾，有個餃子粘在它的胡須上，它晃著腦袋抖，抖得胡須“撲棱”響，倒把旁邊的醋瓶扒倒了，醋“滴答”滴進陶罐里，混著餃子，酸的酸、香的香，逗得往餃盆里放蝦仁的張屠戶直笑：“兔護衛這是給餃子‘調蘸料’呢？”
兔子也不慌，用爪子把滴了醋的餃子往一塊兒扒，扒著扒著往陶罐里撒了把從糖豆架下撿的芝麻——不是瞎撒，是聽董建紅說芝麻寓意“多子多福”，撒得勻勻的，像給餃子撒了層碎星子。西施端著盤剛炸的馓子來湊趣，見它扒餃子扒得費勁，伸手幫它撿了把：“兔護衛，這餃子得留幾個帶糖餡的，給娃們當‘甜嘴餃’！”兔子用爪子往西施手里塞了個剛扒的餃子，算是謝禮，西施咬了口餃子，笑：“這餃子捏得歪歪扭扭，準是你趁人不注意用爪子捏的！”
最瘋的是“除夕互助攤”。槐樹下的空地上擺開了“年貨堆”：劉老栓的柏枝（插門用的）、王二嬸的炸丸子、周員外的酒（給守歲的老人的），還有學童們用紅紙剪的小燈籠，算是“除夕暖鋪”。董建紅端著個瓦罐來送熱餃子湯，往老驢跟前放了碗，老驢用嘴叼著碗往周員外手里送——周員外正幫著往門板上抹漿糊，擺擺手：“你喝！你掛聯最累！”老驢竟用蹄子把碗往他懷里推，推得湯晃出來，濺了周員外的綢緞馬褂，逗得楊安舉著把金粉直喊：“周爺爺！你褂子長‘白星星’啦！”
學堂的學童們也來湊熱鬧。二柱搶著幫老驢遞春聯，遞著遞著往春聯上貼了張自己畫的小驢——畫得驢腦袋比門板還大，倒把老驢逗得甩了甩春聯，聯角“啪”地打在槐樹上，掉下來串柏枝，正好砸在馬大憨頭上。馬大憨是跟著來的，手里攥著個楊安給的糖元寶，被柏枝砸了也不惱，扒下來往嘴里塞：“枝……甜？”眾人“噗嗤”笑出聲，董建紅趕緊把糖元寶往他手里塞：“憨子，吃糖元寶，柏枝得插門上！”
馬大憨含著糖元寶，蹲在地上幫兔子撿餃子，撿起來往陶罐里放，放得太急掉在雪地里，他還傻呵呵地用手扒雪撿：“撿……撿餃，給驢大人。”有回他把個餃子往老驢耳朵上貼，想給驢“戴餃”，老驢“嗷”地叫了聲，用腦袋蹭了蹭他的臉，蹭得他滿臉是面粉，他也不擦，還舉著糖元寶往老驢嘴里送：“驢……吃糖，甜。”
最搞怪的是火狐。它叼著狐貍崽從樹林跑過來，崽嘴里叼著塊紅布（大概是從哪家曬的春聯上叼的），往“暖鋪”旁一放，用爪子扒了扒地上的餃子渣——大概是聞著香味了。老驢用嘴叼著個糖餡餃子往崽跟前送，崽叼著餃子往火狐懷里鉆，火狐用尾巴掃了掃老驢的腿，算是謝了，然后竟用爪子扒了扒掉在地上的柏枝，往狐貍崽的窩里鋪（它把窩搭在了槐樹下的草堆里），鋪得柏枝在窩里堆了個小尖，還往枝上掛了個學童們掉的小燈籠，逗得銀匠直笑：“這狐貍都懂過年了？成精了成精了！”
午后的日頭曬得雪地里暖洋洋的，各家的春聯都貼得差不多了，陶罐里的餃子囤了大半，老驢的背上沾了不少金粉，仨小驢駒的蹄子上還沾著漿糊，蹲在“暖鋪”旁舔餃子湯碗底。兔子的陶罐里剩下小半罐餃子，蹲在罐旁數糖豆，數著數著往罐口蓋了塊蒸布，又往布上壓了塊熱炭，見餃子沒涼，才松了口氣。楊安手里攥著個小燈籠（是西施剪的），跟著董建紅往孤兒院走，走累了就趴在董建紅懷里，嘴里還喊“燈籠——亮——”。
“明兒讓驢大人把貼聯的漿糊碗借孤兒院用用吧，”董建紅輕聲說，“那邊的娃也想往院門上貼張紅紙，圖個熱鬧。”
“準得借，”楊永革笑，往槐樹下看了眼，老驢正用蹄子把馬大憨掉在地上的糖元寶往一塊兒扒，扒得整整齊齊，“你看它把仨小驢駒的耳朵上都掛了個小燈籠，是給它們當‘亮耳墜’呢。”
風從柴房旁吹過來，帶著餃子的香和春聯的墨味，吹得槐樹上的柏枝鈴“簌簌”響。楊永革知道，安和縣的“瘋除夕”不是瘋，是團圓——老驢的漿糊碗明天還能幫別家貼聯，兔子的陶罐明天還能裝更多的餃子，柴房里的熱乎能漫到每個角落，連風刮過都會帶著“掛聯的紅”和“守歲的暖”。
老驢突然對著西邊的晚霞叫了聲，叫聲里帶著點憨，仨小驢駒跟著“嗷嗷”叫，兔子也“噗”地蹦了蹦，叼著個糖餡餃子往老驢嘴里送（大概是謝它沒搶自己的罐）。楊永革笑著往驢棚里添了把帶肉香的干草（混了點餃子餡渣）：“睡吧驢大人，明兒還得陪娃們拜年呢。”
遠處的槐樹下傳來學童們的笑鬧聲，混著貼聯的“嘩啦”聲和餃子的香，把安和縣的除夕日烘得軟乎乎的。馬大憨還蹲在地上，用手指戳著陶罐里的餃子，戳一下笑一下，像是在跟餃子說話。董建紅看著這光景，輕輕碰了碰楊永革的胳膊：“你說這年夜的月亮，見了咱這兒的熱鬧，會不會也多亮幾分？”楊永革點點頭，往馬大憨手里塞了碗剛盛的熱餃子：“保準會，說不定還會往咱院里撒把銀粉，跟咱的金粉湊成對呢。”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