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安和“瘋廟會”——驢戴冠，兔偷糖，戲臺旁撞出串“憨亂”
大年初二的日頭剛把安和縣的戲臺曬得暖烘烘，村西的曬谷場就先支起了彩棚——不是綢緞的流光，也不是竹篾的素凈，是老驢叼著串紙花往棚桿上掛時，花瓣沾的糖渣蹭著剛炸的糖球；是兔子蹲在糖人攤旁往陶罐里塞糖稀時，爪尖沾的甜沫蹭著剛捏的面人；連戲臺柱上那串“拜年鈴”，都被戲班的人換了新樣——用穿了孔的銅鈴鐺串的，風一吹“哐啷哐啷”響，活像給這場“廟會瘋事”掛了串大銅鑼。
這事的由頭，是戲班的班主前兒蹲在戲臺角嘆氣：“廟會得搭棚、排戲，可雇的雜役被鄰村的廟會搶去了，這彩棚支不起來，下午的‘八仙過海’怕是演不成——娃們盼了半拉月了。”老驢正趴在彩棚旁啃帶芝麻的糖球渣（昨兒拜年剩的），聽見“搭棚”倆字，耳朵“唰”地豎起來，蹄子扒了扒棚邊那根彩桿——是染了紅的竹桿，桿頭還纏著圈金箔，桿尾沾著點沒擦凈的彩綢碎。楊永革正幫董建紅往竹籃里裝炒花生（給看戲的老人帶的），瞅見了直樂：“咋？驢大人想當‘搭棚把式’？”沒成想天剛亮，老驢就叼著彩桿往曬谷場跑，仨小驢駒跟在后面，用嘴叼著掉在地上的彩綢往棚桿旁拖，拖不動就用蹄子扒，扒得彩綢在地上拖出串紅印，活像仨“拖綢小憨貨”，拖到戲臺旁還把彩綢往棚桿上纏，纏得太急纏成了死結，急得用嘴拱棚桿，拱得桿晃悠悠的，逗得蹲在旁綁繩的戲班小旦直笑：“這是給棚桿‘系腰帶’呢？纏得比新媳婦的嫁衣還花哨！”
頭樁瘋事是“驢搭棚”。老驢叼著根彩桿站在曬谷場中央，班主往桿底墊了塊石頭（怕歪倒），拍了拍它的背：“慢著點立，別把桿撞折了——這是搭‘神仙棚’的主桿呢。”老驢“嗷”地應了聲，前腿往石頭旁一蹬，腦袋往起一抬，彩桿“呼”地豎起來，它往后退了兩步穩住，桿穩穩地立在地上。可它立著立著就犯了“熱鬧病”——瞧見戲班的花臉在旁勾臉譜，爪子往臉上抹紅，它竟叼著彩桿往花臉跟前湊，想讓人家也給它抹兩下，彩桿“哐當”撞在放臉譜的木桌，桌上的胭脂盒“嘩啦”掉下來，紅的、粉的胭脂撒了一地，正好落在蹲在桌旁撿糖球的楊安腳邊，楊安扒著糖球笑：“驢大人！地上長‘花了’！”
老驢趕緊用嘴叼著彩桿往回挪，挪到棚旁又立起一根，立得比剛才還穩。仨小驢駒蹲在彩綢堆旁當“遞綢哨”，見哪根棚桿沒纏綢就用嘴叼著彩綢往桿上送。有回戲班的小生拎著件戲袍（繡著龍的，給“呂洞賓”穿的）往棚后掛，走得急踩了塊碎磚，小驢駒“呼”地沖過去，往他腳邊臥，讓他踩著背站穩，小生扶著驢背直笑：“這憨貨，比后臺的凳子還穩當！”老驢見了，也往戲臺旁臥，讓楊和坐在它背上看戲班排戲——楊和手里攥著個糖人（捏的小驢），老驢走得慢騰騰，連耳朵都不敢晃，生怕把娃顛下來，逗得董建紅直笑：“驢大人比戲里的‘坐騎’還聽話。”
這邊老驢搭棚搭得熱鬧，那邊兔子早扛著個陶罐往糖人攤跑了——廟會得“偷糖”（其實是趁攤主不注意蹭點甜），糖人攤的糖稀熬得黏糊糊，攤主捏糖人時總掉點碎渣，它就蹲在攤旁撿，撿著撿著往陶罐里塞，塞得罐底積了層甜沫。它蹲在攤桌下，爪子扒著桌腿往上瞅，見攤主捏完個“孫悟空”，桌角掉了塊糖耳朵，趕緊伸爪子去勾，勾得太急帶倒了桌下的糖罐，糖塊“咕嚕嚕”滾出來，混著它罐里的糖稀渣，甜得直冒熱氣，逗得往攤前湊的二柱直笑：“兔護衛這是給糖‘搬家’呢？比我偷藏糖球還靈！”
兔子也不慌，用爪子把糖塊往陶罐里扒，扒著扒著往罐里塞了個剛撿的糖球碎——是楊安掉的，它大概覺得混著吃更甜，塞得罐口都冒了尖。攤主是個胖老頭，瞧見了也不惱，往它罐里放了塊捏壞的“糖驢”：“兔護衛，這‘驢’給你，算我送的！”兔子用爪子往老頭手里塞了顆炒花生（從董建紅籃里叼的），算是回禮，老頭捏著花生笑：“這兔精，還懂禮尚往來呢！”
最瘋的是“廟會互助攤”。戲臺旁的空地上擺開了“吃喝堆”：王二嬸的熱茶水、張屠戶的醬肘子（切了片當零嘴）、周員外的脆棗，還有學童們用紅紙包的糖球，算是“看戲補給站”。劉老栓端著個瓦罐來送小米粥，往老驢跟前放了碗，老驢用嘴叼著碗往班主手里送——班主正忙著綁棚繩，擺擺手：“你喝！你搭棚最累！”老驢竟用蹄子把碗往他懷里推，推得粥晃出來，濺了班主的青布褂子，逗得楊安舉著糖人直喊：“班主爺爺！你褂子長‘黃補丁’啦！”
學堂的學童們也來湊熱鬧。二柱搶著幫老驢遞彩花，遞著遞著往花串上插了個自己捏的面人（捏的歪嘴縣官）：“給棚添點樂！”老驢用嘴把面人叼出來往二柱懷里送，送的時候“嗷”地叫了聲，像是在說“別瞎插”；胖丫幫兔子撿糖渣，撿著撿著往陶罐里放了顆炒瓜子：“給糖添點脆！”兔子用爪子把瓜子扒出來往她手里送，送完了又低頭勾糖稀；楊和被董建紅抱在懷里，手里攥著塊糖驢，往老驢的嘴邊送，老驢用舌頭輕輕舔了舔，舔得糖渣沾在舌頭上，逗得楊和“咯咯”笑。
正忙得歡，馬大憨顛顛地從人群里擠過來，手里攥著個歪歪扭扭的布風車（學童們教他做的），往老驢跟前一蹲，把風車往彩桿上掛，嘴里嘟囔：“轉……轉，好看。”老驢瞧見了，用腦袋蹭了蹭他的臉，蹭得他滿臉是彩綢毛，馬大憨還傻呵呵地笑：“毛……軟，像驢大人的毛。”兔子也從糖人攤下蹦過來，往馬大憨手里塞了塊糖耳朵，馬大憨含著糖，眼睛亮閃閃的：“甜……甜，像戲臺的花。”
最搞怪的是戲班的花臉。他勾完臉譜出來，見老驢立在棚旁，竟往它頭上戴了個紙糊的“狀元冠”（演“狀元游街”剩的），冠上還插著兩根彩翎，老驢“嗷”地叫了聲，甩著腦袋想摘，卻把冠甩到了戲臺中央，正好落在剛要上場排戲的“何仙姑”頭上，“何仙姑”戴著驢戴過的冠，手里還舉著朵紙花，逗得臺下幫忙的村民直喊：“這是‘驢仙過海’啊！”花臉笑得直不起腰，老驢卻急了，叼著冠往回跑，跑著跑著撞翻了糖人攤的桌腿，糖稀“嘩啦”流了一地，正好把追過來的馬大憨的鞋粘住了，馬大憨挪不動腳，蹲在地上笑：“鞋……粘住了，跟糖人似的。”
午后的日頭曬得戲臺暖洋洋的，彩棚支得差不多了，糖人攤前圍滿了娃，老驢的背上沾了不少彩綢毛，仨小驢駒的蹄子上還沾著糖稀，蹲在“補給站”旁舔粥碗底。兔子的陶罐里裝滿了糖渣，蹲在罐旁數糖球，數著數著往罐口蓋了片荷葉（董建紅給的），見糖沒化，才松了口氣。楊安手里攥著個“糖八仙”（攤主送的），跟著董建紅往戲臺前排走，走累了就趴在董建紅懷里，嘴里還喊“戲臺——響——”。
“明兒讓驢大人把搭棚的彩桿借鄰村用用吧，”董建紅輕聲說，“那邊的廟會也缺雜役，娃們也等著看戲呢。”
“準得借，”楊永革笑，往彩棚看了眼，老驢正用蹄子把馬大憨粘住的鞋往起扒，扒得糖稀拉絲，“你看它把仨小驢駒的耳朵上都掛了朵紙花，是給它們當‘戲臺花’呢。”
風從戲臺旁吹過來，帶著糖香和炒花生的脆，吹得柱上的銅鈴鐺“哐啷哐啷”響。楊永革知道，安和縣的“瘋廟會”不是瘋，是歡喜——老驢的彩桿明天還能幫別家搭棚，兔子的陶罐明天還能裝更多的糖，戲臺旁的熱鬧能漫到每個角落，連風刮過都會帶著“搭棚的彩”和“看戲的甜”。
老驢突然對著戲臺叫了聲，叫聲里帶著點憨，仨小驢駒跟著“嗷嗷”叫，兔子也“噗”地蹦了蹦，叼著塊糖驢往老驢嘴里送（大概是謝它沒撞翻自己的罐）。楊永革笑著往驢棚里添了把帶糖香的干草：“睡吧驢大人，明兒還得陪娃們看‘八仙過海’呢。”
遠處的戲臺傳來戲班的練嗓子聲，混著學童們的笑鬧聲和糖稀的甜香，把安和縣的廟會日烘得軟乎乎的。馬大憨還蹲在糖稀旁，用手指戳著地上的糖，戳一下笑一下，像是在跟糖稀玩。董建紅看著這光景，輕輕碰了碰楊永革的胳膊：“你說這戲里的神仙，見了咱這兒的熱鬧，會不會也想下來吃塊糖？”楊永革點點頭，往馬大憨手里塞了個剛買的糖球：“保準想，說不定還會讓驢大人幫著搭個‘神仙棚’呢。”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