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安和“瘋二月二”——驢啃槽，兔囤豆，碾盤邊滾出串“憨香”
二月二的春風(fēng)剛把安和縣的凍土吹得軟乎乎，村西的碾盤旁就先飄起了豆香——不是炒豆的焦香混著煙火氣，也不是玉米面的清甜沾著露水，是老驢叼著個(gè)竹簸箕往曬場挪時(shí)，簸箕沿掉的豆渣蹭著剛烙的糖餅；是兔子蹲在豆袋旁往陶罐里塞炒豆時(shí)，爪尖沾的鹽粒蹭著剛切的蔥花；連碾盤旁那棵老榆樹，都被村民們用紅繩拴了串“龍?zhí)ь^鈴”——是用穿了孔的炒豆串的，風(fēng)一吹“嘎嘣嘎嘣”響，活像給這場“二月二瘋事”掛了串脆響的算盤。
這事的由頭，是張屠戶前兒蹲在灶臺(tái)前翻豆袋時(shí)嘆氣：“二月二得炒豆、烙餅，還得‘打囤’（用草木灰畫圓圈當(dāng)糧囤），可我家那口大鐵鍋裂了縫，炒豆得蹲在柴火堆旁用小鍋炒，炒到后半夜都未必夠全村娃分，更別提幫孤兒院的娃烙糖餅了。”老驢正趴在碾盤旁啃帶豆香的玉米芯（昨兒元宵剩的糖餅渣粘在上頭），聽見“炒豆”倆字，耳朵“唰”地豎起來，蹄子扒了扒碾盤旁那口豁了邊的大鐵鍋——是去年炒豆用的，鍋沿還留著焦黑的豆印，鍋底沾著點(diǎn)沒刮凈的糖霜。楊永革正幫董建紅往面盆里倒黃豆面，瞅見了直樂：“咋？驢大人想當(dāng)‘炒豆把式’？”沒成想天剛蒙蒙亮，老驢就叼著鐵鍋往柴火堆跑，仨小驢駒跟在后面，用嘴叼著掉在地上的豆袋往灶臺(tái)拖，拖不動(dòng)就用蹄子扒，扒得豆袋在地上滾出串黃印，活像仨“拖豆小憨貨”，拖到柴火堆旁還把豆袋往鍋沿上搭，搭得太急掉下來半袋，黃豆“嘩啦啦”滾了一地，正好滾到蹲在旁編草繩的劉老栓腳邊，劉老栓扒著黃豆笑：“這是給灶臺(tái)‘撒金豆’呢？比財(cái)神爺撒的還實(shí)在！”
頭樁瘋事是“驢看鍋”。老驢叼著根長樹枝站在鐵鍋旁，張屠戶往鍋里倒了半鍋黃豆，又撒了把鹽，拍了拍它的背：“幫著扒拉扒拉，別讓豆炒糊了——糊豆苦，娃們不愛吃。”老驢“嗷”地應(yīng)了聲，用樹枝往鍋里扒拉，黃豆在鍋里“噼里啪啦”響，蹦得老高，有幾顆蹦出鍋沿，落在它的耳朵上，它也不抖，光顧著盯著鍋里的豆變色。可它看了沒半晌就犯了“走神病”——瞧見西施端著盆剛烙的糖餅從灶房出來，糖餅的甜香飄得老遠(yuǎn)，它竟叼著樹枝往西施跟前湊，想蹭塊餅嘗嘗，樹枝“哐當(dāng)”撞在鐵鍋沿上，鍋里的黃豆“嘩啦”濺出來小半，有幾顆滾進(jìn)了蹲在旁撿豆的楊安兜里，楊安捂著兜笑：“驢大人！我兜里長豆啦！”
老驢趕緊用嘴把樹枝往回挪，接著扒拉鍋里的豆，扒拉得比剛才還賣力。仨小驢駒蹲在豆堆旁當(dāng)“撿豆哨”，見哪顆豆?jié)L遠(yuǎn)了就用嘴叼著往鍋里送。有回二柱揣著個(gè)剛摘的野蔥來湊熱鬧，往鍋里扔了根：“給豆添點(diǎn)香！”小驢駒“呼”地沖過去，用腦袋把野蔥頂?shù)蕉鶓牙铮象H也跟著“嗷”地叫了聲，像是在說“別瞎添”，二柱不服氣，把野蔥往碾盤上一放：“我放這兒總行了吧！”沒成想老驢扒拉完豆轉(zhuǎn)身時(shí)，尾巴掃到碾盤，野蔥“咕嚕嚕”滾進(jìn)鐵鍋旁的面盆里，沾了滿臉盆的黃豆面，活像個(gè)“綠毛面球”，逗得董建紅抱著楊和直笑：“驢大人這是給野蔥‘穿面衣’呢！”
這邊老驢看鍋看得熱鬧，那邊兔子早扛著個(gè)陶罐往豆袋跑了——二月二得“囤豆”，把炒好的黃豆、黑豆都裝進(jìn)陶罐，藏在碾盤下的草堆里，說是“囤豆囤福”，日子能像豆子一樣飽滿。它蹲在豆袋旁，陶罐敞著口，用爪子往罐里扒豆，扒得豆“嘩啦啦”響，有顆黑豆粘在它的胡須上，它晃著腦袋抖，抖得胡須“撲棱”響，倒把旁邊的芝麻罐扒倒了，芝麻“沙沙”滾進(jìn)陶罐里，混著黃豆，黑的黑、黃的黃，逗得往豆袋里裝豆的王二嬸直笑：“兔護(hù)衛(wèi)這是給豆‘撒黑糖’呢？倒比單裝豆好看！”
兔子也不慌，用爪子把芝麻往一塊兒扒，扒著扒著往陶罐里塞了片剛摘的榆樹葉——是從老榆樹上叼的，它大概覺得樹葉能防潮，塞得勻勻的，像給豆子鋪了層綠墊子。周員外扛著袋新磨的玉米面來湊趣，見它扒芝麻扒得費(fèi)勁，伸手幫它撿了把：“兔護(hù)衛(wèi)，這芝麻得單獨(dú)炒，撒在糖餅上才香！”兔子用爪子往周員外手里塞了顆炒黃豆，算是謝禮，周員外嚼著豆笑：“這豆脆得崩牙，準(zhǔn)是你盯著鍋時(shí)多扒拉了兩下！”
最瘋的是“打囤互助攤”。碾盤旁的空地上擺開了“物件堆”：劉老栓的草木灰（畫囤用的）、王二嬸的糖餅、張屠戶的炒豆，還有學(xué)童們用紅布縫的小布豆（掛著玩的），算是“二月二暖鋪”。董建紅端著個(gè)瓦罐來送小米粥，往老驢跟前放了碗，老驢用嘴叼著碗往張屠戶手里送——張屠戶正忙著翻鍋里的豆，擺擺手：“你喝！你看鍋?zhàn)罾郏 崩象H竟用蹄子把碗往他懷里推，推得粥晃出來，濺了張屠戶的粗布褂子，逗得楊安舉著顆炒豆直喊：“張叔！你褂子長‘黃補(bǔ)丁’啦！”
學(xué)堂的學(xué)童們也來湊熱鬧。二柱搶著幫老驢遞樹枝，遞著遞著往樹枝上綁了個(gè)自己畫的小驢——畫得驢腦袋比鐵鍋還大，倒把老驢逗得甩了甩樹枝，樹枝“啪”地打在豆袋上，掉下來幾顆豆，正好落在馬大憨頭上。馬大憨是跟著來的，手里攥著個(gè)楊安給的布豆，被豆砸了也不惱，扒下來往嘴里塞：“豆……脆？”眾人“噗嗤”笑出聲，董建紅趕緊把布豆往他手里塞：“憨子，玩布豆，炒豆得慢慢嚼！”
馬大憨含著炒豆，蹲在地上幫兔子撿豆，撿起來往陶罐里放，放得太急撒了一地，他還傻呵呵地用手扒：“撿……撿豆，囤福。”有回他把顆黃豆往老驢耳朵上塞，想給驢“戴豆”，老驢“嗷”地叫了聲，用腦袋蹭了蹭他的臉，蹭得他滿臉是豆沫，他也不擦，還舉著布豆往老驢嘴里送：“驢……玩豆，軟。”
最搞怪的是“打囤”時(shí)的事。村民們用草木灰在地上畫圓圈當(dāng)“糧囤”，學(xué)童們起哄讓老驢也“畫”一個(gè)，楊永革就抓了把草木灰抹在老驢的蹄子上，老驢往前一走，蹄子在地上印出個(gè)歪歪扭扭的圓，倒真像個(gè)小囤。沒成想它走得急，蹄子踩在馬大憨剛畫的“囤”里，把“囤”踩成了花，馬大憨急得直跺腳：“囤……破了！”老驢趕緊用嘴叼著把草木灰往“囤”上補(bǔ)，補(bǔ)得更亂，逗得張屠戶直笑：“這驢是給囤‘繡花紋’呢！”
午后的日頭曬得碾盤暖洋洋的，鍋里的豆炒了大半，陶罐里的豆囤了不少，老驢的背上沾了不少豆沫，仨小驢駒的蹄子上還沾著草木灰，蹲在“暖鋪”旁舔粥碗底。兔子的陶罐里裝滿了炒豆，蹲在罐旁數(shù)豆，數(shù)著數(shù)著往罐口蓋了塊木板，又往板上壓了塊石頭，見豆沒漏，才松了口氣。楊安手里攥著串布豆（是學(xué)童們送的），跟著董建紅往孤兒院走，走累了就趴在董建紅懷里，嘴里還喊“豆……香——”。
“明兒讓驢大人把鐵鍋借孤兒院用用吧，”董建紅輕聲說，“那邊的娃也想自己炒點(diǎn)豆，圖個(gè)熱鬧。”
“準(zhǔn)得借，”楊永革笑，往碾盤看了眼，老驢正用蹄子把馬大憨掉在地上的布豆往一塊兒扒，扒得整整齊齊，“你看它把仨小驢駒的耳朵上都掛了顆炒豆，是給它們當(dāng)‘福豆耳墜’呢。”
風(fēng)從榆樹旁吹過來，帶著炒豆的香和糖餅的甜，吹得樹上的龍?zhí)ь^鈴“嘎嘣嘎嘣”響。楊永革知道，安和縣的“瘋二月二”不是瘋，是盼頭——老驢的鐵鍋明天還能幫別家炒豆，兔子的陶罐明天還能囤更多的福，碾盤邊的香能漫到每個(gè)角落，連風(fēng)刮過都會(huì)帶著“炒豆的脆”和“打囤的實(shí)”。
老驢突然對(duì)著西邊的日頭叫了聲，叫聲里帶著點(diǎn)憨，仨小驢駒跟著“嗷嗷”叫，兔子也“噗”地蹦了蹦，叼著顆炒豆往老驢嘴里送（大概是謝它沒搶自己的罐）。楊永革笑著往驢棚里添了把帶豆香的干草：“睡吧驢大人，明兒還得幫劉爺爺磨玉米面呢。”
遠(yuǎn)處的碾盤旁傳來學(xué)童們的笑鬧聲，混著炒豆的“噼里啪啦”聲和糖餅的香，把安和縣的二月二烘得軟乎乎的。馬大憨還蹲在地上，用手指戳著地上的“囤”印，戳一下笑一下，像是在跟囤說話。董建紅看著這光景，輕輕碰了碰楊永革的胳膊：“你說這囤里的福，會(huì)不會(huì)真像豆子一樣，越囤越多？”楊永革點(diǎn)點(diǎn)頭，往馬大憨手里塞了塊剛烙的糖餅：“保準(zhǔn)會(huì)，有這群瘋驢、傻兔，還有個(gè)愿意蹲在囤旁戳印的憨子，福氣能溢出來呢。”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