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安和“瘋端午”——驢頂艾，兔偷粽，河岸邊撞出串“憨忙”
端午的艾草香剛把安和縣的屋檐染得青幽幽，村東的河埠頭就先飄起了綠——不是粽葉的深翠混著水汽，也不是艾草的嫩青沾著露水，是老驢叼著捆艾蒿往門楣挪時，葉尖沾的糯米粒蹭著剛煮的咸蛋；是兔子蹲在粽筐旁往陶罐里塞粽繩時，爪尖沾的箬葉渣蹭著剛剪的五彩繩；連河埠頭那棵老槐樹，都被村民們用麻繩拴了串“端午鈴”——是用穿了孔的咸蛋殼串的，風一吹“哐啷哐啷”響，活像給這場“端午瘋事”掛了串碎瓷鑼。
這事的由頭，是董建紅前兒蹲在灶臺前泡糯米時嘆氣：“端午得包粽、掛艾，還得給娃們系五彩繩，可孤兒院的娃多，我和西施倆人包到半夜也未必夠分，河埠頭的龍舟去年被水泡壞了，娃們盼著劃龍舟的勁兒怕是要落了空。”老驢正趴在槐樹下啃帶棗香的粽角（昨兒試包的甜粽剩的），聽見“掛艾”倆字，耳朵“唰”地豎起來，蹄子扒了扒樹旁那捆最壯的艾蒿——是楊永革大清早從河灘割的，桿上還掛著沒干的河泥，葉縫里夾著朵剛開的菖蒲花。楊永革正幫著往大盆里倒箬葉，瞅見了直樂：“咋？驢大人想當‘頂艾把式’？”沒成想天剛蒙蒙亮，老驢就叼著艾蒿往各家院門跑，仨小驢駒跟在后面，用嘴叼著掉在地上的五彩繩往筐里拖，拖不動就用蹄子扒，扒得彩繩在地上拖出串花印，活像仨“拖繩小憨貨”，拖到周員外家門口還把彩繩往門環上纏，纏得太急纏成了亂麻，急得用嘴扯，扯得彩繩“啪”地彈起來，抽在蹲在旁洗箬葉的王二嬸手背上，王二嬸捂著手背笑：“這是給門環‘扎花辮’呢？抽得我手背上都帶了彩！”
頭樁瘋事是“驢頂艾”。老驢叼著捆艾蒿站在孤兒院院門前，董建紅往它頭頂的毛里插了朵菖蒲花，拍了拍它的背：“慢著點走，把艾蒿穩穩當當地掛在門楣上——艾香驅邪，娃們住著踏實。”老驢“嗷”地應了聲，腦袋往起一揚，用頭頂著艾蒿往門楣湊，前蹄往門檻上一蹬，正好把艾蒿舉到了門楣邊，楊永革伸手一接，穩穩當當地掛了上去。可它掛到第三家時犯了“饞病”——瞧見張屠戶家灶房飄出的肉粽香，鼻子“呼哧呼哧”地嗅，竟叼著艾蒿往灶房窗下挪，想蹭個熱粽嘗嘗，沒成想頭頂的菖蒲花掉了，正好落在窗臺的粽葉堆里，它低頭去撿，腦袋“咚”地撞在窗框上，艾蒿“嘩啦”掉了半捆，滾進了蹲在窗下剝蒜的楊安懷里，楊安抱著艾蒿笑：“驢大人！艾蒿給我‘送香’啦！”
老驢趕緊用嘴叼起艾蒿往起站，站不穩還晃了晃，把窗下的蒜盆撞翻了，蒜瓣“咕嚕嚕”滾了一地，它用蹄子扒了扒，想把蒜瓣往盆里歸攏，反倒扒得更散，逗得張屠戶媳婦從灶房探出頭笑：“這驢是給蒜瓣‘撒艾香’呢！等會兒煮粽往鍋里扔倆，保準香！”仨小驢駒蹲在巷口當“遞艾哨”，見哪家門楣沒掛艾就“嗷嗷”叫，有回胖丫拎著籃剛包好的甜粽往河埠頭送，走到石板坡處腳一滑，小驢駒“呼”地沖過去，往她腳邊臥，讓她踩著背站穩，胖丫摸著小驢駒的鬃毛直笑：“這憨貨，比坡上的石臺階還穩當！”老驢見了，也往坡邊臥，讓楊和坐在它背上看包粽——楊和手里攥著個沒纏繩的小粽坯，老驢走得慢騰騰，連耳朵都不敢抖，生怕把娃顛下來，逗得董建紅直笑：“驢大人比灶臺上的蒸籠還穩當。”
這邊老驢頂艾頂得熱鬧，那邊兔子早扛著個陶罐往粽筐跑了——端午得“囤繩”，把包粽剩下的箬葉繩、棉線繩都往陶罐里塞，藏在槐樹根下，說是等過陣子給娃們編蟈蟈籠。它蹲在粽筐旁，陶罐敞著口，用爪子往罐里扒繩，扒得繩“簌簌”響，有根棉線繩纏在了它的尾巴上，它晃著尾巴抖，抖得尾巴“撲棱”響，倒把旁邊的蜜罐扒倒了，蜂蜜“滴答滴答”滴在繩上，混著繩的白，黃的黃、白的白，逗得往粽里放蜜棗的西施直笑：“兔護衛這是給繩‘涂蜜’呢？編出的蟈蟈籠都得甜掉牙！”
兔子也不慌，用爪子把沾了蜜的繩往陶罐里扒，扒著扒著往罐里塞了個剛撿的粽角——是從筐邊掉的肉粽，它大概覺得混著肉香更結實，塞得罐口都冒了尖。董建紅回頭瞧見了也不惱，往它罐里放了個纏好繩的小甜粽：“兔護衛，這給你留的，沒放堿，不澀嘴。”兔子用爪子往董建紅手里塞了顆剛摘的野薄荷（從河灘叼的），算是回禮，董建紅捏著薄荷笑：“這兔精，比楊安還懂‘用薄荷換甜粽’呢！”
最瘋的是“包粽互助攤”。槐樹下的空地上擺開了“料堆”：王二嬸的咸蛋黃、張屠戶的臘肉丁、周員外的蜜棗，還有學童們用彩紙剪的小粽子（掛著玩的），算是“端午暖鋪”。劉老栓端著個瓦罐來送綠豆湯，往老驢跟前放了碗，老驢用嘴叼著碗往董建紅手里送——董建紅正忙著捆粽，擺擺手：“你喝！你頂艾最累！”老驢竟用蹄子把碗往她懷里推，推得湯晃出來，濺了董建紅的藍布圍裙，逗得楊安舉著個小粽坯直喊：“董嫂子！你圍裙長‘綠星星’啦！”
學堂的學童們也來湊熱鬧。二柱搶著幫老驢遞艾蒿，遞著遞著往艾蒿上綁了個自己畫的龍舟——畫的船槳比船身還長，倒把老驢逗得甩了甩艾蒿，艾蒿葉“唰”地掃在二柱臉上，掃得他滿臉綠沫，二柱抹著臉笑：“驢大人這是給我‘涂艾膏’呢！”胖丫幫兔子扒繩，扒著扒著往陶罐里放了顆彩石：“給繩添點沉！編籠不晃！”兔子用爪子把彩石扒出來往她手里送，送完了又低頭扒繩；楊和被董建紅抱在懷里，手里攥著根五彩繩，往老驢的嘴邊送，老驢用舌頭輕輕舔了舔，舔得彩繩晃了晃，逗得楊和“咯咯”笑。
正忙得歡，馬大憨顛顛地從河灘跑過來，手里攥著個歪歪扭扭的蘆葦葉船（學童們教他折的），往老驢跟前一蹲，把船往艾蒿上放，嘴里嘟囔：“船……劃，像龍舟。”老驢瞧見了，用腦袋蹭了蹭他的臉，蹭得他滿臉是粽葉渣，馬大憨還傻呵呵地笑：“渣……香，像粽里的肉。”兔子也從粽筐旁蹦過來，往馬大憨手里塞了個小甜粽，馬大憨含著粽角，眼睛亮閃閃的：“甜……像河里的水。”
最搞怪的是“仿龍舟”的事。學童們見河埠頭的龍舟壞了，起哄讓老驢當“活龍舟”，楊永革就找了塊紅布披在老驢背上，仨小驢駒跟在后面當“船槳”，學童們拉著繩在前面跑，老驢跟著往河灘挪。沒成想走到半路，馬大憨抱著他的蘆葦船追上來，非要把船放在老驢背上，說要“讓船也劃劃”，放的時候沒放穩，船掉在地上，被小驢駒踩了一腳，踩扁了，馬大憨急得直跺腳：“船……破了！”老驢趕緊用嘴叼著根蘆葦葉往馬大憨手里送，像是在賠罪，逗得周員外直笑：“這驢是給憨子‘補船’呢！”
午后的日頭曬得河灘暖洋洋的，該掛的艾都掛穩了，粽也包了大半，老驢的背上沾了不少粽葉渣，仨小驢駒的蹄子上還沾著蜂蜜，蹲在“暖鋪”旁舔綠豆湯碗底。兔子的陶罐里裝滿了繩，蹲在罐旁數粽角，數著數著往罐口蓋了片菖蒲葉，見繩沒潮，才松了口氣。楊安手里攥著串五彩繩（是西施給的），跟著董建紅往河埠頭走，走累了就趴在董建紅懷里，嘴里還喊“繩……亮——”。
“明兒讓驢大人把‘活龍舟’借鄰村用用吧，”董建紅輕聲說，“那邊的娃也沒龍舟劃，準得眼饞。”
“準得借，”楊永革笑，往河灘看了眼，老驢正用蹄子把馬大憨掉在地上的蘆葦船往懷里扒，怕被踩壞，“你看它把仨小驢駒的耳朵上都掛了個小彩粽，是給它們當‘端午飾’呢。”
風從河面上吹過來，帶著粽香和艾草的清，吹得槐樹上的咸蛋鈴“哐啷哐啷”響。楊永革知道，安和縣的“瘋端午”不是瘋，是熱乎——老驢的艾蒿明天還能幫別家驅邪，兔子的陶罐明天還能囤更多的繩，河岸邊的忙能漫到每個角落，連風刮過都會帶著“掛艾的香”和“盼端午的甜”。
老驢突然對著河面叫了聲，叫聲里帶著點憨，仨小驢駒跟著“嗷嗷”叫，兔子也“噗”地蹦了蹦，叼著個小甜粽往老驢嘴里送（大概是謝它沒撞翻自己的罐）。楊永革笑著往驢棚里添了把帶粽香的干草：“睡吧驢大人，明兒還得幫張屠戶抬粽鍋呢。”
遠處的河灘傳來學童們的笑鬧聲，混著包粽的“沙沙”聲和河水的“嘩嘩”聲，把安和縣的端午日烘得軟乎乎的。馬大憨還蹲在河邊，用手指戳著蘆葦葉船，戳一下笑一下，像是在跟船說話。董建紅看著這光景，輕輕碰了碰楊永革的胳膊：“你說這河里的水，喝了咱包的粽香，會不會也跟著甜起來？”楊永革點點頭，往馬大憨手里塞了個剛煮好的咸蛋：“保準會，說不定還會把甜捎到下游去，讓別處的娃也聞聞咱安和縣的粽香呢。”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