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安和“瘋重陽”——驢載糕，兔藏菊，山崗上撞出串“憨暖”
重陽的霜花剛把安和縣的山崗染得白蒙蒙，村北的老楓樹下就先飄起了香——不是重陽糕的糯香混著棗泥甜，也不是野菊的清苦沾著晨露，是老驢叼著個木托盤往崗上挪時，盤沿掉的糕渣蹭著剛煮的板栗；是兔子蹲在菊籃旁往陶罐里塞茱萸時，爪尖沾的糕粉蹭著剛摘的野山楂；連老楓樹的枝椏上，都被村民們用麻繩拴了串“重陽鈴”——是用穿了孔的山楂干串的，風(fēng)一吹“咯吱咯吱”響，活像給這場“重陽瘋事”掛了串脆甜的算盤。
這事的由頭是王二嬸前兒蹲在灶臺前揉糯米面時嘆氣：“重陽得蒸糕、登高，還得給老人們送‘暖糕’，可今年糯米收得少，我蒸的糕不夠瓷實，一拿就散，山崗又陡，村里的孤寡老人腿腳不利索，怕是登不上崗看不著遠處的景。”老驢正趴在楓樹下啃帶棗的糕邊（昨兒試蒸的重陽糕剩的），聽見“蒸糕”倆字，耳朵“唰”地豎起來，蹄子扒了扒樹旁那摞粗瓷碗——是給老人們分糕用的，碗沿還留著去年盛糕時的棗印，碗底墊著片梧桐葉（怕糕粘碗）。楊永革正幫董建紅往竹籃里裝煮好的板栗，瞅見了直樂：“咋？驢大人想當‘載糕把式’？”沒成想天剛蒙蒙亮，老驢就叼著木托盤往灶臺跑，仨小驢駒跟在后面，用嘴叼著掉在地上的菊籃往托盤旁拖，拖不動就用蹄子扒，扒得籃子在地上劃出道黃印，活像仨“拖籃小憨貨”，拖到灶臺旁還把籃子往托盤上放，放得太急翻了個底朝天，野菊“嘩啦啦”撒了一地，有朵正好落在蹲在旁剝棗的楊安兜里，楊安捂著兜笑：“驢大人！我兜里長菊花啦！”
頭樁瘋事是“驢載糕”。老驢馱著個墊了棉絮的木托盤站在王二嬸家灶房，王二嬸往托盤上碼了層剛蒸好的棗泥糕，糕上還冒著熱氣，拍了拍它的背：“穩(wěn)著點走，先給東頭的李奶奶送，她就盼著這口糯呢。”老驢“嗷”地應(yīng)了聲，四蹄往村東挪，霜花沾在它的蹄子上，踩出串帶泥的白印，托盤里的糕晃悠悠的，棗泥從糕縫里溢出來，像給糕鑲了道紅邊。可它走了沒兩家就犯了“好奇病”——瞧見張屠戶家院墻上掛著串風(fēng)干的野豬肉，油亮亮的晃眼，竟馱著托盤往墻根湊，想讓張屠戶給糕上也抹點肉香，沒成想后蹄踩在塊松動的磚上，“咚”地晃了晃，托盤往旁一歪，掉下來塊桂花糕，正好落在蹲在墻根曬太陽的馬大憨懷里，馬大憨舉著糕笑：“糕……軟，像棉花。”
老驢趕緊用嘴把托盤往回正，正到李奶奶家門口時更逗——李奶奶正坐在門檻上縫鞋墊，見老驢過來，顫巍巍地往托盤里塞了把炒南瓜子：“給娃們帶的，脆。”瓜子滾在糕上，老驢竟用舌頭把瓜子舔進嘴里，舔得嘴角沾了層棗泥，逗得李奶奶直抹眼角笑：“這驢是給糕‘撒瓜子’呢！明兒我也往面里摻點，保準更香！”仨小驢駒蹲在路口當“引路哨”，見哪戶門口有老人就“嗷嗷”叫，有回胖丫拎著籃剛摘的野山楂往山崗跑，走到坡處腳一滑，小驢駒“呼”地沖過去，往她腳邊臥，讓她踩著背往上走，胖丫摸著小驢駒的鬃毛直笑：“這憨貨，比坡上的石頭還穩(wěn)當！”老驢見了，也往坡邊臥，讓拄著拐杖的劉老栓踩著它的背上坡，劉老栓摸著老驢的脖子嘆：“你比我那瘸腿兒子還貼心。”
這邊老驢載糕載得熱鬧，那邊兔子早扛著個陶罐往菊籃跑了——重陽得“藏菊”（其實是趁人不注意往罐里裝茱萸），董建紅采的茱萸捆在楓樹下，梗上還帶著露珠，它蹲在籃旁扒，扒著扒著往陶罐里塞，塞得罐口都冒了尖。它蹲在楓樹的樹洞里，爪子扒著罐沿往外瞅，見董建紅轉(zhuǎn)身去捆菊，樹旁的茱萸掉了一小把，趕緊伸爪子去勾，勾得太急帶倒了旁邊的糕粉袋，糕粉“噗”地撒在茱萸上，混著綠梗白乎乎的，逗得往糕上撒桂花的西施直笑：“兔護衛(wèi)這是給茱萸‘撒粉’呢？插在頭上倒像戴了朵白菊！”
兔子也不慌，用爪子把沾了粉的茱萸往陶罐里扒，扒著扒著往罐里塞了塊剛掉的糕角——是豆沙餡的，軟乎乎的，它大概覺得混著糕香更暖，塞得罐里“沙沙”響。董建紅回頭瞧見了也不惱，往它罐里放了枝帶花的茱萸：“兔護衛(wèi)，這給你留的，花艷，好看。”兔子用爪子往董建紅手里塞了顆野山楂（從胖丫籃里叼的），算是回禮，董建紅捏著山楂笑：“這兔精，比楊安還懂‘用果換茱萸’呢！”
最瘋的是“登高互助攤”。山崗頂?shù)钠降厣蠑[開了“吃食堆”：劉老栓的煮板栗、張屠戶的醬肉干（切得碎碎的給老人當零嘴）、周員外的脆棗，還有學(xué)童們用彩紙包的小糕塊（給老人遞手的），算是“重陽暖鋪”。王二嬸端著個瓦罐來送棗粥，往老驢跟前放了碗，老驢用嘴叼著碗往李奶奶手里送——李奶奶正瞇著眼看遠處的田，擺擺手：“你喝！你載糕最累！”老驢竟用蹄子把碗往她懷里推，推得粥晃出來，濺了李奶奶的藍布圍裙，逗得楊安舉著塊糕直喊：“李奶奶！你圍裙長‘紅補丁’啦！”
學(xué)堂的學(xué)童們也來湊熱鬧。二柱搶著幫老驢扶托盤，扶著扶著往托盤上放了個自己扎的稻草人（戴了頂紙帽子）：“給糕擋霜！”老驢用嘴把稻草人叼下來往二柱懷里送，送的時候“嗷”地叫了聲，像是在說“別擋糕”；胖丫幫兔子扒茱萸，扒著扒著往陶罐里放了顆烤板栗：“給茱萸添點甜！”兔子用爪子把板栗扒出來往她手里送，送完了又低頭扒茱萸；楊和被董建紅抱在懷里，手里攥著塊小糕，往老驢的嘴邊送，老驢用舌頭輕輕舔了舔，舔得糕渣沾在舌頭上，逗得楊和“咯咯”笑。
正忙得歡，馬大憨顛顛地從崗下跑上來，手里攥著個歪歪扭扭的草編小驢（學(xué)童們教他編的），往老驢背上放，放不穩(wěn)就往老驢身上爬，嘴里嘟囔：“驢……登高，看遠。”老驢瞧見了，往旁挪了挪讓他坐穩(wěn)，然后馱著他慢慢往崗頂走，走得比平時還慢，每走兩步就回頭瞅一眼，怕他摔下來，逗得周員外直笑：“這驢是給憨子當‘活轎子’呢！”兔子也從樹洞里蹦過來，往馬大憨手里塞了塊棗糕，馬大憨咬著糕，眼睛亮閃閃的：“甜……像太陽。”
最搞怪的是“插茱萸”時的事。村民們給老人們往衣襟上插茱萸，學(xué)童們起哄讓老驢也“沾沾福氣”，西施就挑了枝最艷的往老驢耳朵上插，插完了還往枝上掛了顆山楂干。沒成想老驢往暖鋪挪時，耳朵蹭在馬大憨的草編小驢上，把小驢蹭掉了，馬大憨急得直拽老驢的鬃毛：“驢……掉了！”老驢趕緊用嘴叼著草編小驢往馬大憨手里送，送的時候沒叼穩(wěn)，小驢掉在糕粉袋上，沾了層白粉，活像個“白驢”，逗得李奶奶直拍大腿：“這驢！給憨子的小驢‘穿新衣’呢！”
午后的日頭把山崗曬得暖洋洋的，該送的糕都送完了，老人們坐在暖鋪旁曬著太陽嘮嗑，老驢的背上沾了不少糕粉，仨小驢駒的蹄子上還沾著茱萸梗，蹲在暖鋪旁舔棗粥碗底。兔子的陶罐里裝滿了茱萸，蹲在罐旁數(shù)山楂，數(shù)著數(shù)著往罐口蓋了片楓樹葉，見茱萸沒蔫，才松了口氣。楊安手里攥著串山楂干（是學(xué)童們送的），跟著董建紅往崗下走，走累了就趴在董建紅懷里，嘴里還喊“山楂——甜——”。
“明兒讓驢大人把托盤借鄰村用用吧，”董建紅輕聲說，“那邊的老人也多，怕是也缺個載糕的物件。”
“準得借，”楊永革笑，往崗頂看了眼，老驢正用蹄子把馬大憨掉在地上的草編小驢往懷里扒，怕被人踩壞，“你看它把仨小驢駒的耳朵上都掛了顆板栗，是給它們當‘重陽果’呢。”
風(fēng)從楓樹梢吹過來，帶著糕香和野菊的清，吹得樹上的山楂鈴“咯吱咯吱”響。楊永革知道，安和縣的“瘋重陽”不是瘋，是熱乎——老驢的托盤明天還能幫別家載糕，兔子的陶罐明天還能裝更多的茱萸，山崗上的暖能漫到每個角落，連風(fēng)刮過都會帶著“載糕的糯”和“敬老的軟”。
老驢突然對著遠處的田埂叫了聲，叫聲里帶著點憨，仨小驢駒跟著“嗷嗷”叫，兔子也“噗”地蹦了蹦，叼著塊棗糕往老驢嘴里送（大概是謝它沒撞翻自己的罐）。楊永革笑著往驢棚里添了把帶棗香的干草：“睡吧驢大人，明兒還得幫王二嬸收拾碗呢。”
遠處的山崗傳來老人們的說話聲，混著咬糕的“黏糊”聲和風(fēng)吹楓葉的“沙沙”聲，把安和縣的重陽日烘得軟乎乎的。馬大憨還蹲在暖鋪旁，用手指戳著地上的糕印，戳一下笑一下，像是在跟糕玩。董建紅看著這光景，輕輕碰了碰楊永革的胳膊：“你說這日子，咋就這么暖呢？”楊永革點點頭，往馬大憨手里塞了顆煮板栗：“因為有這載糕的驢、藏菊的兔，還有個愿意蹲在地上戳糕印的憨子啊。”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