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安和“瘋除夕”——驢守歲，兔囤餃，雪地里撞出串“憨圓”
除夕的雪剛把安和縣的屋頂蓋成白棉絮，村心的老戲臺就先飄起了紅——不是春聯的緋紅混著墨香，也不是燈籠的艷紅沾著雪沫，是老驢叼著串紅燈籠往戲臺柱上挪時，籠穗沾的金粉蹭著剛炸的丸子；是兔子蹲在餃子盆旁往陶罐里塞糖塊時，爪尖沾的面粉蹭著剛剪的窗花；連戲臺旁那棵老槐樹，都被村民們用麻繩拴了串“除夕鈴”——是用穿了孔的銅錢混著糖瓜串的，風一吹“叮當叮當”響，活像給這場“除夕瘋事”掛了串脆甜的壓歲錢。
這事的由頭是董建紅前兒蹲在灶房揉餃子面時嘆氣：“除夕得守歲、包餃子，還得給娃們發壓歲錢，可今年臘肉腌得少，餃子餡里的肉丁不夠勻，戲臺旁的燈籠只剩七八盞，孤兒院的娃湊不齊‘守歲伴’，怕是得蹲在屋里聽雪聲。”老驢正趴在槐樹下啃帶肉的丸子邊（昨兒試炸的素丸子剩的，里頭混了兩粒肉丁），聽見“守歲”倆字，耳朵“唰”地豎起來，蹄子扒了扒樹旁那摞紅紙——是寫春聯用的，紙邊還留著去年裁春聯時的毛邊，紙上壓著塊硯臺（怕被風吹跑）。楊永革正幫著往面盆里倒溫水，瞅見了直樂：“咋？驢大人想當‘守歲把式’？”沒成想天剛擦黑，老驢就叼著串燈籠往戲臺跑，仨小驢駒跟在后面，用嘴叼著掉在地上的餃子簾往灶房拖，拖不動就用蹄子扒，扒得簾子在雪地上劃出道白印，活像仨“拖簾小憨貨”，拖到灶房旁還把簾子往臺階上放，放得太急滑下來，簾上的面粉“噗”地撒在雪上，像落了層白糖，逗得蹲在旁剁餡的王二嬸直笑：“這是給雪地‘撒面’呢？等會兒包餃子，倒省得往案板上撲了！”
頭樁瘋事是“驢掛燈”。老驢叼著燈籠站在戲臺左柱旁，周員外往燈籠桿上纏了圈紅布（怕凍裂），指了指柱頂：“把燈掛高些，照得遠——讓村東頭的瞎眼張奶奶也能瞅見亮。”老驢“嗷”地應了聲，前蹄往柱旁的石墩上一蹬，腦袋往起一揚，燈籠“呼”地往柱頂飄，雪沫子從燈籠穗上抖下來，正好落在蹲在臺邊貼窗花的馬大憨頭上，馬大憨摸著頭笑：“雪……軟，像糖。”
老驢趕緊用嘴把燈籠往柱釘上掛，掛到第三盞時更逗——路過劉老栓家門口，劉老栓正往門框上貼“福”字，見老驢過來，往它嘴里塞了個剛炸的豆腐丸子：“給你墊墊肚，守歲耗力氣。”丸子卡在它的牙縫里，它甩著腦袋嚼，燈籠桿“哐當”撞在門框上，震下來串干辣椒，辣椒串“嘩啦”掛在老驢的耳朵上，逗得劉老栓直拍大腿：“這驢是給自個兒‘掛年貨’呢！掛完燈倒像個移動的菜架子！”仨小驢駒蹲在巷口當“遞燈哨”，見哪戶門口沒掛燈就“嗷嗷”叫，有回胖丫拎著籃剛包的肉餃子往孤兒院送，走到石板橋處腳一滑，小驢駒“呼”地沖過去，往她腳邊臥，讓她踩著背過橋，胖丫摸著小驢駒的鬃毛直笑：“這憨貨，比橋欄桿還穩當！”老驢見了，也往張奶奶家的窗下臥，讓張奶奶摸著它的背“瞅”燈籠，張奶奶顫巍巍地摸燈籠穗，嘆：“你比我那早走的老頭子還懂暖，知道亮堂著才不冷清。”
這邊老驢掛燈掛得熱鬧，那邊兔子早扛著個陶罐往餃子盆跑了——除夕得“囤餃”，把剛包的小餃子往陶罐里塞，藏在槐樹洞里，說是等守歲時“喂”灶王爺，也給半夜跑來的流浪貓留兩口。它蹲在盆旁，陶罐敞著口，用爪子往罐里扒餃子，扒得餃子“咚咚”響，有個韭菜餡的餃子粘在它的尾巴上，它晃著尾巴抖，抖得尾巴“撲棱”響，倒把旁邊的糖罐扒倒了，冰糖“咕嚕嚕”滾在餃子上，混著面粉亮晶晶的，逗得往餃子上蓋濕布的西施直笑：“兔護衛這是給餃子‘撒糖’呢！灶王爺吃了怕是得把‘好話’多說三遍！”
兔子也不慌，用爪子把沾了糖的餃子往陶罐里扒，扒著扒著往罐里塞了張碎窗花——是從地上撿的“小驢”窗花邊角，它大概覺得混著“驢氣”更熱鬧，塞得罐口都冒了尖。董建紅回頭瞧見了也不惱，往它罐里放了個剛包的糖餃子：“兔護衛，這給你留的，咬開流糖，甜得很。”兔子用爪子往董建紅手里塞了顆干桂圓（從年貨筐里叼的），算是回禮，董建紅捏著桂圓笑：“這兔精，比楊安還懂‘用桂圓換餃子’呢！”
最瘋的是“守歲互助攤”。戲臺前的空地上擺開了“年貨堆”：王二嬸的餃子餡、張屠戶的臘肉丁、周員外的冰糖，還有學童們用紅紙包的小壓歲錢（包著花生的，算“假錢”逗娃），算是“除夕暖鋪”。西施端著個瓦罐來送姜糖水，往老驢跟前放了碗，老驢用嘴叼著碗往董建紅手里送——董建紅正忙著搟餃子皮，擺擺手：“你喝！你掛燈最累！”老驢竟用蹄子把碗往她懷里推，推得糖水晃出來，濺了董建紅的藍布圍裙，逗得楊安舉著個小燈籠直喊：“董嫂子！你圍裙長‘黃星星’啦！”
學堂的學童們也來湊熱鬧。二柱搶著幫老驢遞燈籠，遞著遞著往燈籠上貼了張自己畫的“驢守歲”——畫的驢叼著燈籠蹲在雪地里，旁邊堆著仨餃子，倒把老驢逗得甩了甩燈籠，燈籠穗“啪”地打在二柱臉上，打落了他嘴里叼的半塊糖，二柱撿起來笑：“驢大人這是給我‘送甜’呢！”胖丫幫兔子扒餃子，扒著扒著往陶罐里放了顆炒瓜子：“給餃子添點脆！”兔子用爪子把瓜子扒出來往她手里送，送完了又低頭扒餃子；楊和被董建紅抱在懷里，手里攥著個小餃子，往老驢的嘴邊送，老驢用舌頭輕輕舔了舔，舔得面粉沾在舌頭上，逗得楊和“咯咯”笑。
正忙得歡，馬大憨顛顛地從村頭跑過來，手里攥著個歪歪扭扭的布驢（學童們用碎布縫的），往老驢背上放，放不穩就往老驢身上爬，嘴里嘟囔：“驢……守歲，不困。”老驢瞧見了，往旁挪了挪讓他爬，等他坐穩了才慢慢往戲臺挪，走得比平時還慢，每走兩步就用尾巴掃掃他的腳，怕他凍著，逗得張屠戶直笑：“這驢是給憨子當‘活暖爐’呢！還怕他守歲時凍腳！”兔子也從槐樹洞蹦過來，往馬大憨手里塞了個糖餃子，馬大憨咬著餃子，糖汁從嘴角流下來，眼睛亮閃閃的：“甜……像燈籠的光。”
最搞怪的是“發壓歲錢”時的事。村民們給娃們發紅紙包的壓歲錢，學童們起哄讓老驢也“沾沾福氣”，二柱就挑了個包著花生的“假紅包”往老驢耳朵上掛，掛完了還往紅包上系了根彩繩。沒成想老驢往暖鋪挪時，耳朵蹭在馬大憨的布驢上，把布驢蹭掉了，馬大憨急得直拽老驢的鬃毛：“驢……掉了！”老驢趕緊用嘴叼著布驢往馬大憨手里送，送的時候沒叼穩，布驢掉在餃子餡盆里，沾了層肉餡，活像個“肉驢”，逗得李奶奶直拍大腿：“這驢！給憨子的布驢‘穿新襖’呢！比新做的棉褲還厚實！”
半夜的雪停了，月光把戲臺照得亮堂堂的，燈籠在柱上晃悠悠的，餃子的香混著肉味飄了滿村，老驢的背上沾了不少面粉，仨小驢駒的蹄子上還沾著糖渣，蹲在“暖鋪”旁舔姜糖水碗底。兔子的陶罐里裝滿了餃子，蹲在罐旁數糖塊，數著數著往罐口蓋了塊棉絮，見餃子沒涼，才松了口氣。楊安手里攥著個小燈籠（是學童們送的），跟著董建紅往孤兒院走，走累了就趴在董建紅懷里，嘴里還喊“燈……亮——”。
“明兒讓驢大人把燈籠借鄰村用用吧，”董建紅輕聲說，“那邊的戲臺旁沒掛燈，娃們守歲怕是黑黢黢的。”
“準得借，”楊永革笑，往戲臺看了眼，老驢正用蹄子把馬大憨掉在地上的布驢往懷里扒，怕被雪埋了，“你看它把仨小驢駒的耳朵上都掛了個小糖塊，是給它們當‘壓歲錢’呢。”
風從槐樹梢吹過來，帶著餃子的香和糖塊的甜，吹得樹上的銅錢鈴“叮當叮當”響。楊永革知道，安和縣的“瘋除夕”不是瘋，是團圓——老驢的燈籠明天還能幫別家照亮，兔子的陶罐明天還能裝更多的餃子，雪地里的暖能漫到每個角落，連風刮過都會帶著“掛燈的亮”和“守歲的甜”。
老驢突然對著戲臺的方向叫了聲，叫聲里帶著點憨，仨小驢駒跟著“嗷嗷”叫，兔子也“噗”地蹦了蹦，叼著個糖餃子往老驢嘴里送（大概是謝它沒撞翻自己的罐）。楊永革笑著往驢棚里添了把帶肉香的干草：“睡吧驢大人，明兒還得幫王二嬸拾掇餃子鍋呢。”
遠處的戲臺傳來娃們的笑鬧聲，混著咬餃子的“咯吱”聲和風吹燈籠的“嘩啦”聲，把安和縣的除夕夜烘得軟乎乎的。馬大憨還蹲在暖鋪旁，用手指戳著地上的糖汁印，戳一下笑一下，像是在跟餃子玩。董建紅看著這光景，輕輕碰了碰楊永革的胳膊：“你說這守歲的暖，會不會跟著燈籠的光，一直亮到開春？”楊永革點點頭，往馬大憨手里塞了個剛煮的肉餃子：“保準會，有這掛燈的驢、囤餃的兔，還有個愿意蹲在雪地里戳糖印的憨子，暖得能把整個冬天都烘透呢。”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