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安和“瘋中秋”——驢馱月，兔偷甜，曬谷場撞出串“憨圓”
中秋的月光剛把安和縣的曬谷場鋪成銀霜，村心的老槐樹就先飄起了香——不是月餅的酥香混著桂花香，也不是煮毛豆的清香沾著露水，是老驢叼著個竹匾往戲臺挪時，匾沿沾的月餅渣蹭著剛蒸的糯米藕；是兔子蹲在月餅盆旁往陶罐里塞糖塊時，爪尖沾的糖霜蹭著剛摘的桂花；連老槐樹的枝丫上，都被村民們用麻繩拴了串“中秋鈴”——是用穿了孔的月餅邊混著干桂花串的，風一吹“簌簌”響，活像給這場“中秋瘋事”掛了串脆甜的銀算盤。
這事的由頭是董建紅前兒蹲在灶房揉月餅面時嘆氣：“中秋得做月餅、祭月亮，還得給娃們分甜口，可今年桂花收得少，糖霜拌得稀，烤的月餅怕不酥，村西的老石磨裂了縫，孤兒院的糯米藕磨不出漿，怕是蒸到半夜都湊不齊祭月的供品，更別提給娃們分圓的了。”老驢正趴在槐樹下啃帶芝麻的月餅邊（昨兒試烤的剩月餅），聽見“月餅”倆字，耳朵“唰”地豎起來，蹄子扒了扒樹旁那袋面粉——是周員外家磨的，袋口還留著去年縫的藍布補丁，旁邊堆著堆碎陶片（墊匾底防漏的）。楊永革正幫著往大鍋里添水，瞅見了直樂：“咋？驢大人想當‘馱月把式’？”沒成想天剛擦黑，老驢就叼著竹匾往曬谷場跑，仨小驢駒跟在后面，用嘴叼著掉在地上的月餅?zāi)Ｍ劳希喜粍泳陀锰阕影牵堑媚＞咴诘厣蟿澇龅腊子。钕褙怼巴夏Ｐ『┴洝保系绞琅赃€把模具往桌上放，放得太急翻了個底朝天，模子里的桂花粉“噗”地撒在剛鋪的葦席上，像落了層金粉，逗得蹲在旁剝毛豆的王二嬸直笑：“這是給葦席‘撒香料’呢？等會兒擺月餅，保準香得招蝴蝶！”
頭樁瘋事是“驢馱月”。老驢叼著個墊了軟棉的竹匾站在曬谷場中央，劉老栓往匾里放了十塊剛烤的五仁月餅，用塊青布蓋著（怕沾灰），拍了拍它的背：“穩(wěn)著點走，先給村東的瞎眼張奶奶送，她總念叨‘月餅得趁熱吃才酥’，你走慢些，別把月餅顛碎了。”老驢“嗷”地應(yīng)了聲，四蹄往村東挪，月光把它的影子拉得老長，竹匾里的月餅晃悠悠的，有塊月餅沒放穩(wěn)，從青布縫里滾出來，“咚”地掉在地上，酥皮碎了一地。老驢嚇得停住腳，用蹄子小心翼翼地把碎月餅往旁邊扒，那模樣像極了怕挨罵的娃——它哪是怕挨罵？是前兒聽王二嬸說“月餅碎了，月亮就不圓了”，竟真把這碎月餅當回事，扒到路邊草窠里時，還特意用片槐樹葉蓋了蓋，像是在給碎月餅“賠罪”。
沒走兩步又出了岔子——路過張屠戶家門口，張屠戶正往屋檐下掛臘肉，見老驢過來，往它嘴里塞了塊剛煮的毛豆：“給你墊墊肚，馱月餅耗力氣。”毛豆卡在它的牙縫里，它甩著腦袋嚼，竹匾底“哐當”撞在門框上，震下來串干辣椒，辣椒串“嘩啦”掛在老驢的耳朵上，逗得張屠戶直拍大腿：“這驢是給自個兒‘掛秋貨’呢！馱完月餅倒像個會走的菜架子！”仨小驢駒蹲在巷口當“引路哨”，見哪戶門口沒掛燈籠就“嗷嗷”叫，有回胖丫拎著籃剛蒸的糯米藕往孤兒院送，走到石板橋處腳一滑，小驢駒“呼”地沖過去，往她腳邊臥，讓她踩著背過橋，胖丫摸著小驢駒的鬃毛直笑：“這憨貨，比橋欄桿還穩(wěn)當！”老驢見了，也往張奶奶家的窗下臥，讓張奶奶摸著竹匾“摸”月餅，張奶奶顫巍巍地捏起塊月餅，指尖沾了點酥皮，嘆：“你比我那早走的老頭子還懂暖，知道熱乎的月餅才暖心。”
這邊老驢馱月馱得熱鬧，那邊兔子早扛著個陶罐往月餅盆跑了——中秋得“偷甜”，把剛切的月餅邊往陶罐里塞，藏在槐樹根下的洞里，說是等祭月時“喂”月亮，也給半夜來蹭暖的野貓留兩口。它蹲在盆旁，陶罐敞著口，用爪子往罐里扒月餅邊，扒得酥皮“簌簌”響，有塊沾著糖霜的豆沙月餅粘在它的尾巴上，它晃著尾巴抖，抖得尾巴“撲棱”響，倒把旁邊的糖罐扒倒了，冰糖“咕嚕嚕”滾在月餅上，混著酥皮亮晶晶的，逗得往月餅上撒桂花的西施直笑：“兔護衛(wèi)這是給月餅‘撒碎銀’呢！月亮見了怕是得把‘圓’多留三天！”
兔子也不慌，用爪子把沾了糖的月餅往陶罐里扒，扒著扒著往罐里塞了朵剛摘的桂花——是從樹丫叼的，黃燦燦的，它大概覺得混著花香更“圓”，塞得罐口都冒了尖。董建紅回頭瞧見了也不惱，往它罐里放了塊剛烤的芝麻月餅：“兔護衛(wèi)，這給你留的，咬開流芝麻，香得很。”兔子用爪子往董建紅手里塞了顆圓溜溜的毛豆（從地上叼的），算是回禮，董建紅捏著毛豆笑：“這兔精，比楊安還懂‘用毛豆換甜’呢！知道秋里的鮮得配甜。”
最瘋的是“祭月互助攤”。曬谷場的石桌旁擺開了“中秋物堆”：王二嬸的月餅餡、張屠戶的臘肉丁（摻月餅餡的）、周員外的冰糖，還有學童們用彩紙折的小燈籠（沒點蠟的，算“玩物”），算是“中秋暖鋪”。西施端著個瓦罐來送桂花湯，往老驢跟前放了碗，老驢用嘴叼著碗往董建紅手里送——董建紅正忙著揉月餅面，擺擺手：“你喝！你馱月餅最累！”老驢竟用蹄子把碗往她懷里推，推得桂花湯晃出來，濺了董建紅的藍布圍裙，逗得楊安舉著個小燈籠直喊：“董嫂子！你圍裙長‘金星星’啦！”
學堂的學童們也來湊熱鬧。二柱搶著幫老驢扶竹匾，扶著扶著往匾邊插了張自己畫的“驢馱月”——畫的驢叼著竹匾在月光下跑，旁邊飄著仨月餅，倒把老驢逗得甩了甩竹匾，匾沿“啪”地打在二柱臉上，打落了他嘴里叼的半塊月餅，二柱撿起來笑：“驢大人這是給我‘送圓’呢！”胖丫幫兔子扒月餅邊，扒著扒著往陶罐里放了顆炒花生：“給月餅添點脆！”兔子用爪子把花生扒出來往她手里送，送完了又低頭扒月餅；楊和被董建紅抱在懷里，手里攥著塊小月餅，往老驢的嘴邊送，老驢用舌頭輕輕舔了舔，舔得酥皮沾在舌頭上，逗得楊和“咯咯”笑。
正忙得歡，馬大憨顛顛地從村頭跑過來，手里攥著個歪歪扭扭的麥稈月兔（學童們教他編的），往老驢背上放，放不穩(wěn)就往老驢身上爬，嘴里嘟囔：“月……兔，陪月。”老驢瞧見了，往旁挪了挪讓他爬，等他坐穩(wěn)了才慢慢往祭月臺挪，走得比平時還慢，每走兩步就用尾巴掃掃他的腳，怕他凍著，逗得周員外直笑：“這驢是給憨子當‘活月架’呢！還怕他坐不穩(wěn)摔著！”兔子也從槐樹根下蹦過來，往馬大憨手里塞了塊月餅邊，馬大憨咬著月餅，酥皮從嘴角掉下來，眼睛亮閃閃的：“甜……像月亮。”
最搞怪的是“擺祭月供品”時的事。村民們往祭月臺上擺月餅、毛豆、糯米藕，學童們起哄讓老驢也“沾沾月氣”，二柱就挑了塊最小的月餅往老驢的腦門上放，放完了還往旁邊插了根桂花枝。沒成想老驢往暖鋪挪時，腦門蹭在馬大憨的麥稈月兔上，把月兔的耳朵蹭掉了一只，馬大憨急得直拽老驢的鬃毛：“月兔……耳朵掉了！”老驢趕緊用嘴叼著根軟麥稈往馬大憨手里送，像是在賠罪，逗得李奶奶直拍大腿：“這驢！給憨子的月兔‘補耳朵’呢！比編麥稈的師傅還盡心！”
半夜的月光把戲臺照得亮堂堂的，祭月的香插在臺上“裊裊”冒煙，月餅的香混著桂花香飄了滿村，老驢的背上沾了不少桂花粉，仨小驢駒的蹄子上還沾著糖霜，蹲在“暖鋪”旁舔桂花湯碗底。兔子的陶罐里裝滿了月餅邊，蹲在罐旁數(shù)桂花，數(shù)著數(shù)著往罐口蓋了塊石板，見月餅沒潮，才松了口氣。楊安手里攥著個小燈籠（是學童們送的，糊著“月兔”），跟著董建紅往孤兒院走，走累了就趴在董建紅懷里，嘴里還喊“月……圓——”。
“明兒讓驢大人把竹匾借鄰村用用吧，”董建紅輕聲說，“那邊的老人也多，怕是也缺個馱月餅的物件。”
“準得借，”楊永革笑，往曬谷場看了眼，老驢正用蹄子把馬大憨掉在地上的麥稈月兔往懷里扒，怕被踩壞，“你看它把仨小驢駒的耳朵上都掛了塊月餅邊，是給它們當‘中秋甜’呢。”
風從槐樹梢吹過來，帶著月餅香和桂花的甜，吹得樹上的月餅鈴“簌簌”響。楊永革知道，安和縣的“瘋中秋”不是瘋，是團圓——老驢的竹匾明天還能幫別家馱甜，兔子的陶罐明天還能裝更多的圓，曬谷場的暖能漫到每個角落，連風刮過都會帶著“祭月的誠”和“分甜的暖”。
老驢突然對著祭月臺的方向叫了聲，叫聲里帶著點憨，仨小驢駒跟著“嗷嗷”叫，兔子也“噗”地蹦了蹦，叼著塊芝麻月餅往老驢嘴里送（大概是謝它沒撞翻自己的罐）。楊永革笑著往驢棚里添了把帶桂花香的干草：“睡吧驢大人，明兒還得幫王二嬸收月餅?zāi)Ｄ亍！?/p>
遠處的曬谷場傳來娃們的笑鬧聲，混著嚼月餅的“咔嚓”聲和風吹燈籠的“嘩啦”聲，把安和縣的中秋夜烘得軟乎乎的。馬大憨還蹲在暖鋪旁，用手指戳著地上的月餅印，戳一下笑一下，像是在跟月亮玩。董建紅看著這光景，輕輕碰了碰楊永革的胳膊：“你說這中秋的圓，會不會跟著今兒的月光，一直圓到開春？”楊永革點點頭，往馬大憨手里塞了塊剛烤的豆沙月餅：“保準會，有這馱月的驢、偷甜的兔，還有個愿意蹲在地上戳月餅印的憨子，圓得能把往后的日子都撐得滿滿當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