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安和“瘋元宵”——驢踏燈，兔藏圓，巷口撞出串“憨亮”
除夕的炮仗灰還沒被風掃凈，安和縣的巷口就先飄起了糯米香——不是湯圓的糯甜混著芝麻香，也不是糖球的脆甜沾著桂花香，是老驢叼著個竹篩往各家挪時，篩沿沾的湯圓粉蹭著剛揉的糯米團；是兔子蹲在圓子盆旁往陶罐里塞湯圓時，爪尖沾的豆沙蹭著剛剪的燈花；連村心那棵老槐樹，都被村民們用彩繩拴了串“元宵鈴”——是用穿了孔的凍山楂混著糖球串的，風一吹“叮鈴哐當”響，活像給這場“元宵瘋事”掛了串會發光的甜鈴鐺。
這事的由頭是董建紅前兒蹲在灶房揉湯圓面時嘆氣：“元宵得滾圓、掛燈，還得給娃們扎燈籠，可今年糯米磨得糙，揉的面發僵，滾的湯圓怕不圓，村東的燈籠架塌了半邊，孤兒院的娃湊不齊‘滾圓局’，怕是只能蹲在院門口瞅別家巷口掛燈籠，更別提攥個熱湯圓暖手了。”老驢正趴在槐樹下啃帶糖霜的年糕頭（除夕剩的，埋在草堆里還軟乎），聽見“湯圓”倆字，耳朵“唰”地豎起來，蹄子扒了扒樹旁那袋糯米粉——是周員外家新磨的，袋口還扎著紅布條，旁邊堆著堆竹篾（扎燈籠用的）。楊永革正幫著往大鐵鍋里添溫水，瞅見了直樂：“咋？驢大人想當‘踏燈把式’？”沒成想天剛擦黑，老驢就叼著竹篩往巷口跑，仨小驢駒跟在后面，用嘴叼著掉在地上的木滾軸（滾湯圓用的）往石桌拖，拖不動就用蹄子扒，扒得滾軸在地上劃出道白印，活像仨“拖軸小憨貨”，拖到石桌旁還把滾軸往桌上放，放得太急滑下來，滾軸“咕嚕嚕”撞在剛揉的面團上，撞得面團塌了半邊，逗得蹲在旁剪燈花的西施直笑：“這是給面團‘拜年’呢？等會兒滾湯圓，保準圓得能當鏡子照！”
頭樁瘋事是“驢踏燈”。老驢馱著個墊了棉絮的竹篩站在周員外家院壩，劉老栓往篩里碼了三十個剛滾好的芝麻湯圓，個個都沾著層糯米粉（防粘），拍了拍它的背：“穩著點走，先給村西的陳爺爺送，他昨兒受了寒，就盼著口熱湯圓焐焐手，你順著掛了燈籠的巷口走，別往黑處挪，湯圓涼了事小，踩著坑事大。”老驢“嗷”地應了聲，四蹄往村西挪，巷口的燈籠把它的影子映在墻上，忽大忽小，竹篩里的湯圓晃悠悠的，有個湯圓沒碼穩，從篩縫里滾出來，“咚”地掉在燈籠影里，糯米粉撒了圈白。老驢嚇得停住腳，用嘴小心翼翼地把湯圓往篩里叼，叼得嘴角沾了層粉，那模樣像極了怕碰碎雞蛋的娃——它哪是怕挨罵？是前兒聽董建紅說“元宵湯圓掉地上，日子就不圓了”，竟真把這掉湯圓當回事，叼回篩里時還特意用舌頭舔了舔沾的灰，像是在給湯圓“擦臉”。
沒走半條巷又出了岔子——路過張屠戶家門口，張屠戶正蹲在門檻上炸糖球，見老驢過來，往它嘴里塞了個剛炸的糖球：“給你墊墊肚，踏燈耗力氣。”糖球粘在它的牙上，它甩著腦袋嚼，竹篩底“哐當”撞在門框上，震下來串彩燈（紙糊的，染了紅），彩燈串“嘩啦啦”掛在老驢的脖子上，逗得張屠戶直拍大腿：“這驢是給自個兒‘掛燈串’呢！馱完湯圓倒像個會走的燈籠架！”仨小驢駒蹲在巷口當“引路哨”，見哪盞燈籠滅了就“嗷嗷”叫，用蹄子扒些干草往燈旁堆（怕風刮滅），有回胖丫拎著鍋剛煮的桂花湯圓往孤兒院送，走到巷口石板路處腳一滑，小驢駒“呼”地沖過去，倆前蹄趴在地上當“墊腳石”，讓胖丫踩著它的背往前走，胖丫摸著小驢駒的鬃毛直笑：“這憨貨，比燈籠照得還亮堂！”老驢見了，也往陳爺爺的院門口臥，讓陳爺爺摸著竹篩“摸”湯圓，陳爺爺顫巍巍地捏起個湯圓，指尖沾了點芝麻，往手里焐著笑：“你比我那在城里的孫兒還懂冷，知道圓滾滾的湯圓才暖手。”
這邊老驢踏燈踏得熱鬧，那邊兔子早扛著個陶罐往圓子盆跑了——元宵得“藏圓”，把剛滾好的小湯圓往陶罐里塞，藏在老槐樹根下的洞里（用棉絮堵著，防凍），說是等賞燈時“喂”月亮，也給半夜來蹭暖的野貓留兩個（它大概覺得野貓也得吃口圓的）。它蹲在盆旁，陶罐敞著口，用爪子往罐里扒湯圓，扒得湯圓“咕嚕嚕”滾，有個沾著豆沙的湯圓粘在它的耳朵上，它晃著腦袋抖，抖得耳朵“撲棱”響，倒把旁邊的桂花罐扒倒了，桂花“簌簌”落在湯圓上，混著糯米粉金燦燦的，逗得往湯圓上撒糖霜的王二嬸直笑：“兔護衛這是給湯圓‘撒金’呢！月亮見了怕是得把光多照半宿，讓巷口的燈籠亮得更久！”
兔子也不慌，用爪子把沾了桂花的湯圓往陶罐里扒，扒著扒著往罐里塞了盞剛剪的小燈花——是從地上叼的，紅撲撲的，它大概覺得混著燈花更“亮堂”，塞得罐口都冒了尖。董建紅回頭瞧見了也不惱，往它罐里放了個包了核桃碎的湯圓：“兔護衛，這給你留的，咬開脆生生，香得很。”兔子用爪子往董建紅手里塞了顆圓溜溜的炒杏仁（從地上叼的），算是回禮，董建紅捏著杏仁笑：“這兔精，比楊安還懂‘用杏仁換圓’呢！知道脆的解膩，圓的討喜。”
最瘋的是“滾圓互助攤”。巷口的空地上擺開了“元宵物堆”：董建紅的糯米面、王二嬸的豆沙餡、周員外的芝麻，還有學童們用彩紙扎的小燈籠（沒點蠟的，算“玩物”），算是“元宵暖鋪”。西施端著個瓦罐來送姜棗湯，往老驢跟前放了碗，老驢用嘴叼著碗往董建紅手里送——董建紅正忙著滾湯圓，擺擺手：“你喝！你踏燈最累！”老驢竟用蹄子把碗往她懷里推，推得姜棗湯晃出來，濺了董建紅的藍布圍裙，逗得楊安舉著個小燈籠直喊：“董嫂子！你圍裙長‘暖星星’啦！”
學堂的學童們也來湊熱鬧。二柱搶著幫老驢扶竹篩，扶著扶著往篩邊插了張自己畫的“驢踏燈”——畫的驢馱著篩在燈影里走，旁邊飄著仨湯圓，倒把老驢逗得甩了甩竹篩，篩沿“啪”地打在二柱腦門上，打落了他嘴里叼的半塊糖球，二柱撿起來笑：“驢大人這是給我‘送圓’呢！”胖丫幫兔子扒湯圓，扒著扒著往陶罐里放了顆干桂花：“給湯圓當香料！”兔子用爪子把干桂花扒出來往她手里送，送完了又低頭扒湯圓；楊和被董建紅抱在懷里，手里攥著個小湯圓，往老驢的嘴邊送，老驢用舌頭輕輕舔了舔，舔得糯米粉沾在舌頭上，逗得楊和“咯咯”笑。
正忙得歡，馬大憨顛顛地從村頭跑過來，手里攥著個歪歪扭扭的紙燈籠（學童們教他扎的，骨架歪了），往老驢背上放，放不穩就往老驢身上爬，嘴里嘟囔：“燈……湯圓，一起亮。”老驢瞧見了，往旁挪了挪讓他爬，等他坐穩了才慢慢往巷口挪，走得比平時還慢，每走兩步就用尾巴掃掃他的腿，怕他摔著，逗得周員外直笑：“這驢是給憨子當‘活燈架’呢！還怕他抓不穩燈籠！”兔子也從槐樹根下蹦過來，往馬大憨手里塞了個沾著桂花的湯圓，馬大憨舉著湯圓往燈籠里塞，塞不進去就用手抹，把燈籠抹得滿身豆沙，眼睛亮閃閃的：“燈……吃圓，不黑。”
最搞怪的是“賞燈”時的事。村民們往巷口掛燈籠，學童們起哄讓老驢也“沾沾燈氣”，二柱就挑了盞最亮的紅紙燈往老驢的鬃毛上掛，掛完了還往旁邊別了朵燈花。沒成想老驢往暖鋪挪時，鬃毛蹭在馬大憨的紙燈籠上，把燈籠的骨架蹭斷了一根，馬大憨急得直拽老驢的鬃毛：“燈……壞了！”老驢趕緊用嘴叼著根軟竹篾往馬大憨手里送，像是在賠罪，逗得燒火的李奶奶直拍大腿：“這驢！給憨子的燈籠‘接骨’呢！比扎燈籠的學童還盡心！”
半夜的巷口被燈籠照得跟白天似的，該送的湯圓送了，該藏的圓也藏了，老驢的背上沾了不少糯米粉，仨小驢駒的蹄子上還沾著桂花，蹲在“暖鋪”旁舔姜棗湯碗底。兔子的陶罐里裝滿了湯圓，蹲在罐旁數燈花，數著數著往罐口蓋了塊棉絮（怕涼），見湯圓沒硬，才松了口氣。楊安手里攥著個小燈籠（是學童們送的，點了小蠟），跟著董建紅往孤兒院走，走累了就趴在董建紅懷里，嘴里還喊“圓……亮——”。
“明兒讓驢大人把竹篩借鄰村用用吧，”董建紅輕聲說，“那邊的娃也多，怕是也缺個馱湯圓的物件。”
“準得借，”楊永革笑，往巷口看了眼，老驢正用蹄子把馬大憨掉在地上的紙燈籠往灶邊挪（怕被風刮跑），“你看它把仨小驢駒的耳朵上都掛了個小湯圓，是給它們當‘元宵圓’呢。”
風從槐樹梢吹過來，帶著湯圓香和燈籠的暖，吹得樹上的山楂鈴“叮鈴哐當”響。楊永革知道，安和縣的“瘋元宵”不是瘋，是盼圓——老驢的竹篩明天還能幫別家送圓，兔子的陶罐明天還能裝更多的甜，巷口的亮能漫到每個角落，連風刮過都會帶著“滾圓的誠”和“踏燈的暖”。
老驢突然對著燈籠亮的方向叫了聲，叫聲里帶著點憨，仨小驢駒跟著“嗷嗷”叫，兔子也“噗”地蹦了蹦，叼著個湯圓往老驢嘴里送（大概是謝它沒撞翻自己的罐）。楊永革笑著往驢棚里添了把帶湯圓香的干草：“睡吧驢大人，明兒還得幫董建紅收木滾軸呢。”
遠處的巷口傳來娃們的笑鬧聲，混著咬湯圓的“吧唧”聲和風吹燈籠的“嘩啦”聲，把安和縣的元宵夜烘得軟乎乎的。馬大憨還蹲在暖鋪旁，用手指戳著地上的糯米粉印，戳一下笑一下，像是在跟湯圓玩。董建紅看著這光景，輕輕碰了碰楊永革的胳膊：“你說這元宵的圓，會不會跟著今兒的燈籠，一直圓到開春種莊稼？”楊永革點點頭，往馬大憨手里塞了個剛煮的芝麻湯圓：“保準會，有這踏燈的驢、藏圓的兔，還有個愿意蹲在地上戳粉印的憨子，圓得能把往后的日子都撐得滿滿當當呢。”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