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飽谷囤里的“鐵器光”與石墻新刻的“遠(yuǎn)行圖”
石墻部落的秋陽,帶著谷物的暖香,把鐵器坊的“叮當(dāng)”聲曬得發(fā)燙。楊永革正在給新打的鐵鐮淬火,通紅的鐮刃沒入冷水的剎那,“滋啦”騰起的白霧里,映出谷倉頂上堆成小山的飽谷穗——那是三部落合種的第一茬收成,穗粒飽滿得能壓彎木桿,金黃的谷粒從穗殼里漏出來,在陽光下閃得像碎金子。
阿花蹲在谷倉前,帶著三個小孩數(shù)谷囤。大柱用樹枝在地上畫“正”字,二丫把漏出來的谷粒撿進(jìn)陶罐,三妞最調(diào)皮,抱著個小谷穗往嘴里塞,被阿花輕輕敲了手心:“這是留種的,得等曬透了才能嘗。”三妞吐了吐舌頭,把谷穗藏進(jìn)懷里,眼睛卻盯著遠(yuǎn)處——絡(luò)腮胡正帶著石和幾個壯丁,往牛車上裝鐵犁,車轍印在新翻的土地上,像道長長的驚嘆號。
(一)牛車上的“鐵器隊”:當(dāng)鐵犁鐵鐮遇上山外的“新土地”
花海部落的蘭又派人來了,這次不是換種子,是來“借鐵器”。捎信的小伙子說,他們在山外開墾了片新谷田,石犁根本翻不動硬土,想借十把鐵犁、五把鐵鐮,還說愿意用兩罐蜜果酒換。
“不是借,是送。”楊永革把磨好的鐵犁往牛車上搬,鐵犁刃在陽光下晃眼,“再加五把砍刀,讓他們開荒順手。”阿花蹲在旁邊幫他系繩,笑著說:“你這是想讓山外的土地,也記住石墻的鐵器光?”楊永革低頭綁繩,繩結(jié)勒得太緊,指節(jié)泛白:“是想讓他們知道,咱石墻的鐵器,能種出比飽谷更金貴的東西。”
出發(fā)前,木伯往牛車上塞了袋“谷種餅”——用新收的飽谷磨粉,混著蜜果籽烤的,又甜又頂餓。“讓蘭嘗嘗咱的手藝,”木伯拍著趕車的虎,“路上走慢點,過了鷹嘴崖,記得給牛喂點鹽水,那崖下的草帶點苦。”虎咧嘴笑,露出缺了顆牙的豁口——是上次幫石擋落石時磕的,他總說這是“石墻的勛章”。
三個小孩扒著牛車欄桿,非要跟著去。大柱說想看看花海部落的花田是不是真的比石墻的谷田大,二丫揣著包伴谷花籽,想種在花海的田埂上,三妞最實在,拽著虎的衣角:“我給蘭阿姨帶了顆狼崽牙,跟阿花姐姐給楊永革的一樣,能辟邪。”
肉團(tuán)帶著七號和三號跟在牛車旁,尾巴掃過車輪碾出的轍印,像在給他們“畫地圖”。阿花往狼崽們的麻布包里塞了幾塊谷種餅,摸著七號的耳朵說:“到了花海,別跟人家的狗打架,咱是來送鐵器的,不是來搶地盤的。”七號用頭蹭她的手心,喉嚨里發(fā)出“呼嚕”聲,像是聽懂了。
(二)鷹嘴崖下的“新腳印”:當(dāng)迷路的商隊遇上石墻的“鐵器使者”
牛車剛過鷹嘴崖,就撞見個狼狽的商隊。七八個漢子圍著輛陷在泥里的木車,車斗里裝著些粗布、陶碗,還有個蓋著布的大木盒。領(lǐng)頭的是個絡(luò)腮胡老頭,正舉著鞭子抽拉車的瘦馬,馬嘶聲在崖谷里蕩出回音。
“住手!”虎勒住牛韁繩,跳下牛車喝止,“馬都快累死了,你抽它有啥用?”老頭轉(zhuǎn)頭瞪他,看見牛車上的鐵犁,眼睛突然亮了:“你們是石墻部落的?我聽說過你們,打敗鬼臉部落的好漢!”
原來這商隊是從山外的“河灣鎮(zhèn)”來的,想往花海部落換蜜果,沒成想在鷹嘴崖下遇著暴雨,木車陷進(jìn)泥里,馬也累垮了。“這崖下的泥是‘爛心泥’,看著軟,底下全是石頭,”老頭跺著腳嘆氣,“再走不出這泥坑,糧食就吃光了。”
楊永革蹲在木車旁看了看,指著車軸說:“軸斷了,得換根鐵的。”他從牛車上解下根備用的鐵軸(特意多帶的,怕路上出岔子),又讓虎和石幫忙抬車。鐵軸換上的瞬間,木車竟穩(wěn)當(dāng)?shù)孟駬Q了個身子,老頭摸著鐵軸,嘴張得能塞進(jìn)個雞蛋:“這鐵家伙……比檀木還結(jié)實?”
“不光結(jié)實,還能幫你把車弄出來。”楊永革指揮商隊的人往泥里墊石塊,自己則和虎用鐵犁當(dāng)撬棍,“一、二、三!”木車“哐當(dāng)”一聲被撬出泥坑,車斗里的陶碗晃了晃,竟沒碎一個。
老頭非要塞給他們兩匹粗布當(dāng)謝禮,楊永革卻指著那個蓋布的木盒:“咱不換布,想看看那盒子里是啥。”老頭猶豫了下,揭開布——里面竟是些亮晶晶的鐵器:生銹的鐵劍、豁口的鐵鍋、還有個缺了把的鐵鎖。
“這是從廢棄的‘煉鐵營’撿的,”老頭嘆著氣,“聽說以前有群人在山里煉鐵,后來不知咋的就散了,只留下這些破爛。”楊永革摸著生銹的鐵劍,突然說:“我們幫你把車趕到花海,這些破爛換給我們,咋樣?”
老頭眼睛瞪得更大:“你要這堆廢鐵?”阿花笑著說:“在你們眼里是破爛,在我們這兒,能變成好犁好鐮。”
(三)花海部落的“鐵器宴”:當(dāng)蜜果酒碰響鐵酒杯,石墻故事長出新枝丫
牛車進(jìn)花海部落時,蘭帶著人在花田邊迎接。看見牛車上的鐵犁,她竟蹲在地上哭了——去年用石犁翻地,她的三個族人累斷了腰,今年有了鐵犁,再也不用趴在地里“刨土”了。
“該哭的是地里的石頭,”楊永革把鐵犁扛下來,往地上一戳,犁尖沒入土中半尺,“以后它們得乖乖讓著咱的鐵器。”蘭抹著眼淚笑,拉著他們往部落里走,花田邊的伴谷花開得正艷,蜜蜂嗡嗡地飛,像是在給他們唱歡迎歌。
當(dāng)晚,花海部落擺了“鐵器宴”。木桌上擺著新打的鐵碗(楊永革在路上幫他們修的),里面盛著蜜果酒,碰在一起“哐當(dāng)”響,比陶碗的聲音脆多了。蘭給楊永革和阿花各敬了碗酒:“我派去石墻學(xué)耕種的人說,你們在房車殘骸上種了薔薇?”
“不光種薔薇,還種了希望。”阿花喝了口酒,酒液甜絲絲的,帶著花香,“木伯說,鐵器能開荒,種子能扎根,人的心能連在一起。”她從懷里掏出三妞給的狼崽牙,放在桌上,“這是石墻的心意,護(hù)著花海的土地別再遭罪。”
商隊的老頭也跟著湊趣,把從煉鐵營撿的鐵鎖拿出來:“楊兄弟要是能修好這鎖,我把剩下的破爛全送你,再給你帶十斤河灣鎮(zhèn)的‘鐵水石’——那石頭煉出來的鐵,能當(dāng)鏡子照。”楊永革接過鎖,用隨身帶的小錘敲了敲,又往鎖眼里灌了點蜜果酒(潤滑用),“咔噠”一聲,鎖竟開了。
老頭看傻了眼,當(dāng)場拍板:“明天我跟你們回石墻!不光送破爛,還教你們辨認(rèn)鐵水石!我年輕時在煉鐵營當(dāng)過雜役,知道哪片山的石頭能煉鐵!”
席間,虎和花海部落的年輕人比起了“鐵器功”——用鐵鐮劈柴,看誰劈得細(xì);用鐵犁撬石,看誰撬得遠(yuǎn)。石沒去湊熱鬧,蹲在角落教蘭的族人磨鐵鐮,他胳膊上的燙傷在火光下泛著紅,卻把鐮刃磨得像鏡子,能映出天上的星星。
大柱和二丫在花田邊跑,把帶來的伴谷花籽撒得滿地都是,三妞則纏著蘭講河灣鎮(zhèn)的事:“鎮(zhèn)上有比石墻還高的房子嗎?有比鐵犁還亮的東西嗎?”蘭笑著說:“有比鐵還亮的‘琉璃’,下次讓商隊給你們帶塊看看。”
(四)煉鐵營的“廢鐵堆”:當(dāng)銹鐵遇上石墻的“火與錘”,廢鐵開出新花
從花海部落回來時,牛車比去時沉了三倍——除了商隊老頭的廢鐵,還有蘭送的五罐蜜果籽、兩捆花繩(編谷囤用的),甚至還有個花海部落的年輕人,叫禾,非要跟著學(xué)打鐵,說“想讓花海的土地,也長出帶鐵器光的谷穗”。
路過煉鐵營舊址時,老頭指著片被雜草淹了的石屋:“那就是以前煉鐵的地方,灶膛還在,就是被雨水灌了。”楊永革走進(jìn)石屋,發(fā)現(xiàn)灶膛里竟還留著幾塊沒燒透的鐵疙瘩,上面的銹跡像層硬殼,敲開后,里面的鐵竟泛著銀光。
“是好鐵,”他把鐵疙瘩揣進(jìn)懷里,“就是被銹埋住了。”阿花蹲在灶膛邊,用樹枝畫出石墻的樣子:“咱把這些鐵運回去,在房車殘骸旁搭個新的煉鐵灶,讓這些廢鐵,也嘗嘗被好好對待的滋味。”
回到石墻時,部落炸開了鍋。老石摸著銹鐵疙瘩,手抖得厲害:“這……這能煉出比鐵犁還硬的家伙?”絡(luò)腮胡搶過塊鐵疙瘩,往石墩上猛砸,“哐當(dāng)”一聲,石墩裂了道縫,鐵疙瘩卻只掉了點銹渣。
“能煉出能劈開石頭的鐵斧!”楊永革把鐵疙瘩扔進(jìn)炭火,風(fēng)箱“呼嗒呼嗒”地拉,火光映紅了他的臉,也映紅了旁邊看熱鬧的人——三個部落的人擠在一起,連最膽小的三妞都往前湊,眼睛瞪得溜圓。
七天后,第一塊新鐵出爐了。楊永革把燒紅的鐵塊放在砧子上,一錘下去,火星濺到旁邊的谷囤上,驚起幾只飛蛾。禾舉著小錘在旁邊學(xué),汗珠子掉進(jìn)炭火里,“滋啦”作響,卻笑得比誰都?xì)g。
當(dāng)?shù)谝话选盁掕F營牌”鐵斧成型時,楊永革把它遞給石。石握著斧柄,手心的汗浸濕了纏布,他走到那棵被絡(luò)腮胡劈過的樹旁,一斧下去,樹干“咔嚓”斷成兩截,斧刃卻沒崩一點口。
“比鬼臉部落的骨刃厲害十倍!”石舉著鐵斧喊,聲音在石墻里蕩出回音。三個小孩拍著手笑,大柱突然說:“楊永革師傅,能給我打把小鐵鏟嗎?我想種出比飽谷還大的谷穗!”
(五)石墻上的“遠(yuǎn)行圖”:當(dāng)新刻痕指向山外,谷香跟著腳印走
老石召集三個部落的頭領(lǐng),在石墻上鑿了幅新刻痕——不是谷穗,不是鐵器,是幅“遠(yuǎn)行圖”:一輛牛車正往山外走,車轍印里長著谷苗,車輪上纏著花繩,車旁跟著個舉著鐵犁的人,遠(yuǎn)處的山頭畫著朵花(代表花海),山腳下畫著條河(代表河灣鎮(zhèn))。
“這刻痕,是想告訴石墻的后人,”老石用鐵頭拐杖指著刻痕,“咱的根在石墻,可腳得往山外走。鐵器能翻土,種子能發(fā)芽,人心能跟著腳印,走到更遠(yuǎn)的地方。”
商隊的老頭成了石墻的“鐵水石顧問”,每天帶著楊永革和禾去山里找能煉鐵的石頭,他總說:“好鐵得有好石,好人得有好路,都得慢慢找,急不得。”
蘭派來的人在谷田邊搭了個“花房”,專門種伴谷花和蜜果,說“讓石墻的風(fēng)里,也帶著花海的香”。胖嬸學(xué)著用蜜果籽做點心,烤出來的餅甜得能招蜜蜂,三妞總蹲在花房門口,等著蜜蜂落滿餅盤。
石和絡(luò)腮胡成了“鐵器推廣員”,帶著鐵犁鐵鐮去附近的小部落,教他們用鐵器種谷,換來的不是糧食,是各種“新種子”——能在石頭縫里長的“巖麥”,冬天也能活的“雪谷”,還有能釀出更烈的酒的“燒果”。
阿花在房車殘骸的薔薇叢旁,又種了叢“路引花”——老頭說這花能指引方向,花開的方向就是有好土地的地方。她每天給花澆水時,總會看看石墻上的遠(yuǎn)行圖,看看牛車轍印里的谷苗,突然覺得,石墻的故事,就像這花一樣,根扎在土里,花卻朝著太陽的方向開。
楊永革的鐵器坊里,多了個新規(guī)矩:每打一把鐵器,就在柄上刻個小小的“石”字。他說:“這樣不管這鐵器走到哪,都知道自己是從石墻來的,是從谷香里長出來的。”
(六)谷倉夜話:當(dāng)鐵器光混著谷香,石墻的未來長出新谷穗
深秋的夜里,谷倉旁的篝火總亮到很晚。楊永革和阿花坐在柴火旁,看著新打的鐵器在月光下泛光,聽著遠(yuǎn)處傳來的狼崽嚎叫(肉團(tuán)帶著它們在巡邏),像在聽一首安穩(wěn)的歌。
“明年開春,咱去河灣鎮(zhèn)看看吧?”阿花往火里添了根柴,火星竄起來,映在她眼里,“老頭說鎮(zhèn)上有‘鐵鋪’,能打出比咱更精巧的鐵器,咱去學(xué)學(xué),回來給石墻打個‘谷粒脫殼機’,省得婦女們用石臼捶得手疼。”
楊永革點頭,從懷里掏出個鐵環(huán)——是用煉鐵營的廢鐵打的,上面刻著朵薔薇,是給阿花的。“還能打個‘花籽播種器’,”他把鐵環(huán)套在阿花手指上,大小正好,“讓伴谷花能撒得更勻,開得更旺。”
不遠(yuǎn)處,木伯正教大柱看星象:“那顆最亮的星下面,就是河灣鎮(zhèn)的方向,等你再長大點,帶著鐵鏟去那片土地,種出石墻的谷穗。”大柱攥著小鐵鏟,鏟頭在火光下晃,像在說“我能行”。
石和禾在鐵器坊加班,叮當(dāng)聲混著兩人的笑——禾說要給花海部落打個“蜜果壓榨機”,石說要給石墻打個“狼崽喂食器”,讓七號不用再叼著谷餅跑。
肉團(tuán)趴在谷倉門口,尾巴掃過裝滿飽谷的陶甕,發(fā)出“沙沙”的響,像是在給這夜話打拍子。三個小孩擠在它旁邊,聽著遠(yuǎn)處的風(fēng)聲,說里面混著河灣鎮(zhèn)的吆喝、花海的花香,還有鐵器坊永遠(yuǎn)不停的叮當(dāng)。
石墻上的遠(yuǎn)行圖,在月光下泛著光。新刻的牛車轍印里,仿佛真的長出了谷苗,順著車轍的方向,一直長到山外,長到河灣鎮(zhèn)的河邊,長到花海的花田里,長到所有有鐵器光、有谷香、有人心的地方。
誰也不知道石墻的鐵器會走到多遠(yuǎn),谷穗會種到哪片土地,但只要這面石墻還在,篝火還亮,鐵器還響,那些刻在墻上的故事,就會像谷種一樣,落進(jìn)土里,發(fā)了芽,開了花,結(jié)出滿穗的新故事——故事里,有石墻的根,有山外的路,還有無數(shù)雙踩著泥土、握著鐵器的手,把日子種得越來越旺,越來越香。
夜?jié)u深,篝火慢慢弱下去,卻把鐵器坊的“叮當(dāng)”聲襯得更清。那聲音里,藏著石墻的過去,也藏著它的將來——像塊燒紅的鐵,在生活的錘打下,慢慢成了想要的模樣,帶著光,帶著暖,帶著永遠(yuǎn)磨不掉的谷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