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天空，閃耀的銀帶，無盡的公路，無言的橡樹。
地平之下，是災禍。
他站在最高的階地，用腥紅、冷漠的瞳孔俯視著一雙又一雙的眼睛。
身為老鼠的同胞們——安靜的出奇。
“陛下，今天是萊登王國誕生之日，請您發表開國演說吧。”站在他旁邊的一只老鼠悄悄地說，看他的眼神里滿是敬畏。
“如果可以的話，我更愿意成為一名隱士。”他開口道。
正下方的所有老鼠們不安地交換著眼神，但沒有一只老鼠敢冒然開口。
“在締結了那樣的契約之后，我獲得了名號——萊登，我將成為萊登一世。正如你們所見到的，我是都市里的第一位鼠王，但我和大家無異，我們都不過時在都市里的‘害蟲’，陸面上的兩腳獸厭惡我們。”他聲音冷清，在下水道里閃爍著銳光。
下方的老鼠們的表情各異，不過他們已經成為了信徒，每一只老鼠的表情都流露著虔誠，他們盯著萊登一世，這個都市里的傳奇，頭一回將大半個都市里所有的老鼠凝聚在一起。
“我是一只老鼠。”萊登喃喃道。
“我有心，我有肺......我五臟俱全。”
臺下所有的老鼠都躁動起來，他們興奮地摩擦著爪子，他們的萊登國王——眼里滿是冷酷，那充滿野心的雙眸，讓所有的鼠民更加亢奮。
“我有著通透的視界。”
腥紅的血絲在萊登一世的瞳孔上蔓延著，但作為老鼠，他無法察覺這一類顏色，只覺得瞳孔上粘著些什么沉重的東西罷了。
“我是深淵的勘探員......”
“在暗流涌動下作業......”
“我的世界很小......”
“但色彩分明。”
萊登一世抬起頭，注視著流淌的污水，管道上已經銹跡斑斑，他露出了苦澀的表情。
“我是誰的杰作？”
“那些咒罵不屬于我......”
“我并非都市的災星......”
“只是輕車熟路罷了。”
下水道躁動了起來，每一只老鼠都神采奕奕，他們仰視著高大威猛的國王，腳掌按捺不動地摩擦著。
“亙古不變的是我的歸宿。”
“我依舊希望......”
“在陰暗的下水道里......肆無忌憚地狂歡。”
萊登一世面露苦澀，他顫抖著身子，緩緩扭頭打量著弱小的鼠民們，每一只老鼠都恐懼地打量著陰暗潮濕的環境。
“喧囂？”
“無處遁形的地面上......”
“是荒唐的邂逅。”
老鼠們開始咬牙切齒，他們忘不掉，那基因正震顫著......對于地面上的那些兩腳的家伙們，每一只老鼠都對他們恨之入骨，而此刻，仍能感受到路面上的腳步聲。
“彷徨？”
“四目相對的瞬間......”
“是釋懷的錯覺。”
侍從們緩緩起身，他們簇擁在國王身邊，恭敬地彎下身子，萊登沉默著，眼里寫滿了對過去的執念。
“百目無吟。”
下水道里成千上百雙眼睛，此刻無不將目光聚焦于萊登一世身上，他們眼神各有明暗，彼此沉默著，期待著。
“葬送著一個又一個奇跡......”
萊登一世深吸一口氣。
“恐怕......我是最虛妄的杰作。”
萊登一世感慨地說，身旁所有的老鼠無不臣服，上至貴族侍從，下至低劣鼠民，每一只老鼠不歡呼著。他們此刻聚集在這里，見證著萊登王國的建立。
“地面上的開拓者們......”
“美譽留給你們。”
萊登國王發誓一般大聲說著，他恨兩腳獸，他無時無刻想著將他們從世界上驅逐出去。
“世界是你們的......亦是我們的。”
狂歡之夜，下水道不再安寧，半月當空，數不盡的身軀開始向陸面上爬出。
老鼠們像發了瘋一般大搖大擺地穿梭在巷道中，他們不再迷茫，在那位國王的引領下，他們開始了嶄新的生活。
“先從據點開始，我們將不再蜷縮在下水道里，我們要向外擴展。”萊登一世招呼著他的侍從們說。
“陛下，建國初期，我們的實力還不足以擴展到那么遠的地方......”糧食大臣不安地說。
“而且，那一帶有很多貓。”皇族將軍也附和著。
“這么說，你們對我的計劃仍持質疑？”萊登一世冷冷的地視著面前兩只老鼠，“你們有更好的辦法嗎？”
沉默籠罩在他們身邊。
“陛下，如果可以的話，就去拜訪您的那位老朋友吧。”占卜大臣突然提議道，他和萊登一世同樣的腥瞳里閃爍著智慧。
“既然您已經締結了契約，便可以開始借用盟友的力量來壯大我們的實力了。”
萊登一世若有所思地看著占卜大臣，索性點了點頭，便下令讓他來包攬這個任務。
“雷斯應該沒有離開都市太久，現在完全可以派先遣隊去找尋他。”萊登一世說著，眼里滿是懷念。
“只要讓那家伙回來......”
“報告！發現大量玉米存放地！”一只瘦削的老鼠跑向他們。
身邊的侍從們開始動身，他們雙眼發亮，玉米的香氣已經滿溢在身邊。
“萊登王國必將強大起來。”萊登一世斬釘截鐵地說。
“我們不必體察這世界帶來的痛苦，我們只需要安穩地活下去，僅僅作為生命的個體......”
都市的霓虹燈散射著，萊登一世的雙眼里映射著虹光，巷道里邊的玻璃是那么的顯眼，他環顧四周，都市的夜景令他贊嘆不絕。
“陛下！”占卜大臣興奮地跑向萊登一世。
“有什么訊息嗎？”
“對！剛剛在我眼前出現了幻影！”
“幻影？”萊登一世疑惑德說。
“對呀！就在那一瞬間，我好像回到了白天，呃......我站在都市的某個地方，那里野草遍地......”
“你所謂的‘幻影’應該是在我實驗體時期出現的一種癥狀......當時的我連外面的世界都沒見過，卻夢見自己到了一片未知的草地。”萊登一世同情地拍了拍占卜大臣，“我明白這種感覺，因為你身上有我的血統，所以那藥劑便延續了下去。”
“不，我很確信，這不是簡單的夢。”占卜大臣興奮不已。
“那樣的視角，就像是我在經歷著誰的記憶一般......更離奇的是，那家伙雙眼給我帶來的感覺是那樣的熟悉！在夢里，那家伙指引著我來到了王國......”占卜大臣恍然大悟地摸著腦袋。
“陛下！這是第一個征兆！我們的王國即將得到像您所說的顧問——王族顧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