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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學校要封校的日子，幾天前便與江敏學姐商定了回家的計劃，她卻說來年就要畢業了，今年要和男友旅行。張嬋聽著，覺得很浪漫。送別時，站臺的風有些涼，她用力抱緊學姐單薄的肩，聲音帶著自己都未曾察覺的顫：“你一定要幸福啊。”目光掠過未來的姐夫，那人站在學姐身旁，身姿挺拔，眉眼溫潤，真真是璧人一對，路過的風奏起了冬季戀歌。張嬋心底期許，希望她們一路繁花，未來幸福。然而命運的劇本，結局早已注定。多年后，想起曾經自己的每一次祝福，每一次圍觀，她都覺得自己像個手腳不干凈的小丑。她心疼學姐遇人不淑，恨渣男薄幸。在聲勢浩大的命運里，雪山崩的時候，沒有一片雪花是無辜的。

手機嗡嗡震，梁竹的信息彈出來，好熱情。

張嬋看著屏幕，感覺那頭的熱情快順著網線爬過來把她融化了。她還沒想好怎么接招呢，總覺得太冷漠，會辜負這份熱情。

“學長太客氣啦！”她手指翻飛，祭出萬能借口，“正忙著打掃衛生呢，宿舍一片狼藉，可能回復不及時哈！”發完把手機收起來，利落干脆的收拾起來，最后背了個空書包，拿了個小水杯，回家了。

長夜漫漫，火車像個喝醉的巨人，搖搖晃晃。車廂里鼾聲四起，此起彼伏，在昏暗的車廂上空里打著架。只有首尾的燈像熬夜的眼，勉強亮著。窗外景色飛速倒退，模糊成一片流動的暗色幕布。張嬋掏出手機，看著室友們在群里聊天好熱鬧，跟她們報備，已在回家的路上。梁竹的微信已經變成了99+：

梁竹：“衛生打掃完了嗎？

然后是好多表情包，一輪一輪的，這個人，真是吃飽了撐的。

梁竹：“圖片.jpg”一張看起來就死貴死貴的餐廳夜景

梁竹：“看，這是你錯過的城市夜景，替你看了，不謝！”

張嬋回復他：景色不錯，人很抓馬

發了個翻白眼的表情包。

梁竹很快就回復：什么眼神兒，在干嘛？

張嬋：“在路上～”

……

張嬋扶額：這人的存在感…真是讓電量告急。除了電量告急，回家的心更急。

到了通往鄉間的路口，光禿禿的樹林密集，厚厚的落葉像給大地蓋了層灰撲撲的毯子。村子窩在山溝里，出村的路像條蜿蜒起伏的蛇，盤旋著。張嬋踩在厚厚的落葉上，沙沙作響，這一切都好親切！

集市上，年味濃得溢出來了。商品琳瑯滿目，討價還價聲此起彼伏，熱鬧得像開了鍋。張嬋眼尖，瞅見一個熟悉又矮小的身影正跟菜販子討價還價。她悄咪咪溜過去，從后面一把抱住：“媽！”

“我娃回來了！”張媽媽，回頭一看，嗔怪的語氣里透著驚喜，“死女子！回來也不吱一聲！我還以為你今年不回來了！吃的喝的都沒預備你的！”

張嬋笑嘻嘻接過老媽手里的重物：“有我媽在，我還能餓著？那不能夠！”陪著老媽穿梭在集市，遇到不少熟面孔。張嬋一時有點卡殼，只好化身“老媽身后的掛件”，聽著老媽恨鐵不成鋼的碎碎念：“傻站著干啥？叫人啊！”張嬋一路鬧了好幾個笑話。對著比她大幾歲的人喊：叔叔。老娘告訴她：“叫爺爺，人家輩份兒大著哩”

好不容易啊，一回來就要面對這么多年輕的小爺爺，老叔叔的關心……一時不知道怎么應付，做起了乖寶寶。

梁竹那頭，看見回復的這么冷淡，有種熱情被踐踏的感覺？直接驅車殺到張嬋學校！結果……冰冷的鐵門和空蕩蕩的校園，更生氣了。

梁竹電話撥過去，語氣有點沉：“姓張的，你人呢？”

張嬋：“啊？我在家呢啊。”

梁竹大聲質問：“發微信不回，學校放假沒什么人，我擔心你一個小姑娘，你一聲不吭回家了？”

張嬋聽出了語氣里的焦急，覺得自己做的有些欠妥：“抱歉啊，學長，讓你擔心了。”還想解釋些什么。梁竹把電話掛了。

合著他一廂情愿，人家連個“再見”都沒說！不告而別，傷人太甚。把他當什么？朋友不是這么做的，梁竹單方面對著空氣宣布絕交，張嬋還是那個帶刺不正常的奇葩。

一連幾天，梁竹都不高興，過年在家不幫忙就算了，還拿著表弟的玩具槍，掃射了小表弟剛堆的積木。快20來歲的大小伙子，作起來了。被一家人煩的不想回家，流連各個娛樂場所。

梁竹父親看出兒子的不高興：“怎么這么快失戀了？”兒子不語，梁竹父親繼續說：“那個女孩子放假不回家，出來打工，一看就很不容易。你可別欺負人家”聽到這里，梁竹更郁悶了。“你要是真心喜歡，就大大方方追。”，梁竹：“我也想追，可惜沒機會。”老父親樂了。老父親年輕是個窮小子，一家人養的都很接地氣。梁竹小時候，他難得不忙的時候，經常帶著一家人去田間地頭，擁抱大自然，感受大地母親的親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