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過竹簾時，林黛玉正翻著那本夾著詩稿的《唐詩宋詞選》。指尖撫過“竹杖芒鞋輕勝馬”的字句，忽然想起昨夜沈硯之藏詩稿的模樣，嘴角悄悄勾了勾——他總愛做這些小心翼翼的事，像護著件易碎的古籍。

“醒了？”沈硯之端著早餐上來，見她對著書頁發呆，把白粥和松子糕放在小幾上，“張記的松子糕，還熱著，快嘗嘗。”

林黛玉放下書，拿起一塊松子糕。甜香混著松子的脆，和記憶里大觀園的點心味道很像，卻多了些煙火氣的踏實。她咬了一口，忽然想起什么：“沈硯之，你前日說的那個……手機，是什么樣子的？”

沈硯之愣了愣，隨即反應過來——上次蘇曉棠提過，說手機能拍照、能聯系到人，她當時沒接話，沒想到記到了現在。他從口袋里掏出手機，遞到她面前：“就是這個，能打電話、發消息，還能查東西。”

林黛玉接過手機，指尖碰到冰涼的屏幕，像觸到了塊薄冰。手機比她想象中小，方方正正的，背面印著朵白色的花，握在手里很輕。她翻來覆去地看：“這東西……怎么用？”

“我教你。”沈硯之坐在她身邊，指著屏幕，“先按這個圓的按鈕，就能亮屏。然后用手指在屏幕上滑一下，就能解鎖。”

林黛玉跟著按了下按鈕，屏幕“唰”地亮了，映出她有些驚訝的臉。她學著沈硯之的樣子，用手指在屏幕上滑，可不管怎么滑，屏幕都沒反應，反而跳出個奇怪的圖案。

“不對，要從下往上滑。”沈硯之握著她的手，輕輕往上帶了帶，“這樣就解鎖了。”

屏幕果然跳轉到了主頁面，上面滿是五顏六色的小方塊，像塊拼花的錦緞。林黛玉看得眼花繚亂，手指懸在屏幕上方，不敢碰：“這些……都是什么？”

“這個是打電話的，這個是發消息的，這個是拍照的。”沈硯之耐心地指給她看，“比如你想找蘇曉棠，點這個電話圖標，再找到她的名字，按一下就能打通了。”

林黛玉試著點了點電話圖標，屏幕立刻跳出一串名字，蘇曉棠的名字排在最前面，后面還跟著串數字。她想按蘇曉棠的名字，手指卻不小心碰到了旁邊的“張嬸”，電話“嘀嘀”地響了起來。

“哎，錯了！”沈硯之連忙按了掛斷，“要小心點，別亂按，不然會打到別人那里去。”

林黛玉的臉瞬間漲紅，把手機往沈硯之手里塞：“這東西太麻煩了，我不學了。”

“別急啊，慢慢來。”沈硯之把手機遞給她，“再試試發消息，很簡單的。比如你想跟我說‘松子糕很好吃’，就先點這個消息圖標，再點我的名字，然后在這個框里寫字。”

林黛玉猶豫著又接過手機，按照沈硯之說的步驟，點開消息圖標，找到他的名字。可當屏幕跳出輸入框時，她又犯了難——屏幕上沒有紙，沒有筆，怎么寫字？

“用手指在屏幕上寫就行。”沈硯之握著她的手，在屏幕上寫了個“松”字，“你看，這樣就能寫了。”

林黛玉試著自己寫，手指在屏幕上劃了半天，卻只寫出個歪歪扭扭的“木”字，還不小心碰到了旁邊的表情圖標，屏幕上跳出個哭臉的圖案。她看著那個哭臉，越想越氣——在大觀園時，她寫簪花小楷能讓老太太稱贊，如今連個簡單的字都寫不好，這手機簡直是在捉弄她！

“我不學了！”她把手機往桌上一摔，聲音帶著點賭氣的委屈，“這東西根本不是給人用的！要按按鈕，要滑屏幕，連寫字都要在上面瞎劃——分明是奪人精神的物件！”

手機“啪”地落在桌上，屏幕晃了晃，沒碎，卻跳出了鎖屏界面。沈硯之看著她泛紅的眼眶，知道她不是真的生氣，是覺得挫敗。他撿起手機，擦了擦屏幕上的灰，遞給她：“別氣了，是我沒教好。這手機確實難學，我剛開始學的時候，也摔過好幾次呢。”

“真的？”林黛玉抬頭看他，眼里滿是懷疑。

“真的。”沈硯之笑了，“我小時候第一次用手機，把電話打到了陌生人那里，還跟人家聊了半天，后來才知道打錯了。”

林黛玉的情緒漸漸平復了些，卻還是不肯接手機：“可我連解鎖都學不會，更別說打電話、發消息了。”

“沒關系，慢慢來。”沈硯之把手機放在她手邊，“你想學時再學，不想學也沒關系。反正有我在，你想聯系誰，我幫你打；你想查什么，我幫你查。”

林黛玉看著手邊的手機，屏幕暗著，像塊沉默的石頭。她想起昨夜的街燈，想起沈硯之藏詩稿的模樣，忽然覺得自己剛才太任性了——他明明是想幫她，她卻因為學不會而發脾氣。

“對不起。”她輕聲說，聲音帶著點歉意，“我不該摔你的手機。”

“沒事，手機結實著呢。”沈硯之把松子糕遞到她面前，“快吃吧，再不吃就涼了。”

林黛玉拿起一塊松子糕，慢慢吃著。陽光落在手機上，映出淡淡的光影。她忽然想起蘇曉棠說的“手機能拍照”，猶豫了片刻，還是拿起手機：“你……能再教我一次嗎？就教我怎么拍照。”

沈硯之眼睛亮了亮，連忙湊過去：“好！拍照很簡單，先解鎖，然后點這個相機圖標，對準你想拍的東西，按這個圓的按鈕就行。”

林黛玉按照他說的步驟，慢慢解鎖，點開相機圖標。屏幕上立刻出現了窗外的竹影，清晰得像幅畫。她試著把鏡頭對準松子糕，按了下按鈕——“咔嚓”一聲，屏幕上出現了松子糕的照片，連上面的芝麻都看得清清楚楚。

“我拍到了！”她驚喜地叫出聲，像個得到糖的孩子。

“厲害吧？”沈硯之笑著說，“還能拍人，拍風景，你想拍什么都能拍。”

林黛玉又試著拍了窗外的竹影，拍了桌上的白粥，甚至還拍了沈硯之的笑臉。看著屏幕上的照片，她忽然覺得，這手機好像也沒那么討厭了——雖然難學，卻能把眼前的美好留下來，像把瞬間的時光，做成了不會凋謝的花。

“以后……你能多教我幾次嗎？”她抬頭看沈硯之，眼里滿是期待。

“當然能。”沈硯之點頭，“你想什么時候學，我就什么時候教。”

林黛玉把手機小心翼翼地放進袖袋，像藏著件珍貴的寶貝。她拿起一塊松子糕，遞給沈硯之：“給你吃，謝謝你教我拍照。”

沈硯之接過松子糕，心里暖暖的——他知道，她不是在學手機，是在試著融入這個陌生的現代社會，試著靠近他。

陽光透過竹簾，落在兩人身上，落在桌上的白粥和松子糕上，暖融融的。手機安靜地躺在林黛玉的袖袋里，像個藏在時光里的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