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玉坐在閣樓的藤椅上，指尖還沾著點泥土的清香，正對著新種的薔薇幼苗寫生——她沒敢用昂貴的宣紙，只找了張沈硯之不用的草稿紙，鉛筆在紙上輕輕勾勒，幼苗的嫩枝、沾著水珠的葉片，都被畫得栩栩如生。

“在畫畫？”沈硯之端著盤切好的西瓜走進來，見她專注的模樣，把盤子輕輕放在小幾上，“祖父剛才打電話，說巷口新開了家奶茶店，問我們想不想嘗嘗。”

“奶茶？”林黛玉放下鉛筆，眼里滿是疑惑，“是用牛奶煮的茶嗎？像大觀園里喝的杏仁茶那樣？”

“有點像，但又不一樣。”沈硯之笑著拿出手機，點開外賣軟件，“它是用茶和牛奶混合做的，還能加珍珠、椰果這些小料，很多人都喜歡喝。我點兩杯，你嘗嘗就知道了。”

林黛玉湊過去看他操作，只見他在手機屏幕上輕輕點了幾下，選了“珍珠奶茶”，又備注了“少糖、溫熱”，然后按下“支付”按鈕。整個過程不到一分鐘，沒有付銀子，沒有找零，甚至沒見到店家的人影。

“這樣就好了？”她驚訝地問，手指指著手機屏幕，“不用去店里買？也不用給銀子？”

“不用。”沈硯之把手機放回口袋，“這叫外賣，店家會做好了送過來，錢已經(jīng)從手機里扣了，很方便。”

林黛玉疑惑了：“從手機里扣錢？可手機里沒有銀子啊。你上次說手機能掃碼付款，現(xiàn)在又能點外賣——現(xiàn)代竟有如此神通？”她想起在大觀園時，買東西要讓小廝去街市，還要帶著沉甸甸的碎銀子，哪像現(xiàn)在這樣，動動手指就能“隔空喚物”。

“等奶茶送來了，你就知道了。”沈硯之沒多解釋，怕說多了她更糊涂，“我們先吃西瓜，剛從冰箱里拿出來的，很解暑。”

林黛玉拿起一塊西瓜，咬了一口，清甜的汁水在舌尖散開，帶著點冰晶的涼意，比大觀園里的冰鎮(zhèn)酸梅湯還要爽口。她一邊吃西瓜，一邊時不時看向窗外，盼著奶茶快點送來——她實在好奇，這“隔空喚物”的東西，到底是什么味道。

過了二十分鐘，樓下傳來敲門聲，伴隨著“外賣到了”的喊聲。

“奶茶來了！”沈硯之快步下樓，很快提著兩個透明的杯子上來，杯子里裝著淺褐色的液體，里面還有黑色的小顆粒，插著細細的管子。

林黛玉的目光立刻被吸引了——透明的杯子她從未見過，比琉璃盞還要透亮；淺褐色的液體里，黑色的小顆粒輕輕晃動，像小石子在水里跳舞；還有那根細細的管子，她不知道是用來做什么的。

“這就是奶茶？”她伸手碰了碰杯子，是溫熱的，正好適合入口。

“嗯，這杯是你的，少糖的。”沈硯之把奶茶遞給她，又拿起另一杯，示范著用管子喝了一口，“用這個管子吸著喝，里面的黑色顆粒叫珍珠，很有嚼勁。”

林黛玉學著他的樣子，把管子插進杯子里，輕輕吸了一口。溫熱的液體滑進喉嚨，帶著淡淡的茶香和奶香，還有點甜味，比她想象中好喝。她又吸了一口，吃到了黑色的珍珠，QQ彈彈的，確實很有嚼勁。

“怎么樣？好喝嗎？”沈硯之看著她的反應，眼里滿是期待。

“還不錯。”林黛玉點點頭，又喝了一口，“就是太甜了些，要是再淡點就好了。”她從小就不愛吃太甜的東西，在大觀園時，連點心都只吃微甜的，這奶茶的甜度，對她來說還是有些齁。

“我備注了少糖，可能店家還是放多了。”沈硯之有些不好意思，“下次我們點無糖的，再多加些珍珠。”

林黛玉沒說話，只是繼續(xù)喝著奶茶。她看著杯子里的珍珠，忽然想起在大觀園時，寶玉曾給她帶過西域來的葡萄干，也是這樣甜甜的，有嚼勁。可那時的甜里，帶著點少年的頑皮；而現(xiàn)在的甜里，卻帶著現(xiàn)代社會的便捷和陌生。

“這奶茶，是怎么做的啊？”她好奇地問，“用什么茶？什么牛奶？還有這珍珠，是用什么做的？”

“我也不太清楚。”沈硯之撓了撓頭，“應該是用紅茶和牛奶煮的，珍珠是用淀粉做的。下次我們可以去店里看看，說不定能看到制作過程。”

林黛玉點點頭，心里忽然生出個念頭——或許，她可以學著做奶茶。就像改衣服、種薔薇一樣，學著適應現(xiàn)代的事物，適應現(xiàn)代的生活。

兩人坐在閣樓里，慢慢喝著奶茶。陽光透過竹簾落在杯子上，淺褐色的液體泛著淡淡的光，像杯流動的琥珀。林黛玉偶爾吸到一顆珍珠，會忍不住一笑——這陌生的小顆粒，竟讓她覺得十分有趣。

“對了，”沈硯之忽然想起什么，“下周學校有個文化節(jié)，有很多擺攤的，有漢服表演，曉棠讓我們一起去，你想去嗎？”

林黛玉的動作頓了頓，想起上次在學校紅課上的爭執(zhí)，還有被人質疑字跡的經(jīng)歷，心里有些猶豫：“會不會……又有人說我裝林黛玉？”

“不會。”沈硯之堅定地說，“文化節(jié)上有很多穿漢服的人，大家都喜歡傳統(tǒng)文化，沒人會說你的。曉棠還說，要穿你幫她改的那件薔薇紋漢服，你們可以一起拍照。”

林黛玉看著沈硯之真誠的眼神，又想起蘇曉棠的熱情，心里的猶豫漸漸消散了：“好，我去。”

“太好了！”沈硯之笑了，“到時候我們還可以買些小吃，像糖葫蘆、棉花糖，都是你可能沒吃過的。”

林黛玉的眼睛閃了閃，像個期待過節(jié)的孩子。她低頭喝了口奶茶，忽然覺得，這現(xiàn)代社會也不是那么可怕了——有好喝的奶茶，有好玩的文化節(jié)，有一起期待的日子，還有身邊這個愿意陪她探索新事物的人。

奶茶喝完了，林黛玉把空杯子遞給沈硯之，指尖還殘留著杯子的溫熱。她看著窗外的竹影，忽然覺得，這里有新的食物，新的朋友，新的生活，這里，就是她的新歸宿。

沈硯之接過空杯子，看著她滿足的模樣，心里暖暖的。他知道，讓她完全適應現(xiàn)代生活還需要時間，但只要有這些小小的進步，只要她能慢慢開心起來，就足夠了。

陽光越來越暖，閣樓里的茶香和奶香還沒散去，像個溫柔的承諾，預示未來的日子，像這杯溫熱的奶茶一樣，甜而不膩，充滿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