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落下,觸碰到屏幕的瞬間,冰冷的坐標仿佛活了過來,一股尖銳的、帶著毀滅氣息的能量脈沖順著葉雙的手指逆沖而上,狠狠扎進她的腦海。劇痛讓她眼前一黑,身體晃了晃,幾乎站立不穩。
“葉雙!”周言立刻伸手扶住她的手臂,聲音里帶著急切。
“坐標…確認了!”葉雙咬著牙,強行穩住心神,那股來自裂痕核心的冰冷惡意還在她神經末梢竄動,“就在那個被抽干的鏡像時空里!韓墨!”
“明白!”韓墨沒有半分猶豫,雙手猛地按在控制臺上。他瞳孔深處驟然泛起一層冰冷的金屬光澤,如同液態的汞銀在翻涌。指尖銀色的能量紋路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瘋狂流轉、蔓延,瞬間爬滿了整個控制臺。刺耳的嗡鳴聲響起,整個安全屋的地面開始劇烈震動,灰塵簌簌落下。
“節點入口撐不住了!”林曉驚恐的聲音從銀色的光幕屏障后傳來,那光幕正劇烈地扭曲、波動,邊緣開始出現蛛網般的裂痕,韓墨支撐它的手臂也在微微顫抖,脖頸處青筋暴起。
“通道構建!”韓墨低吼一聲,聲音帶著金屬摩擦般的嘶啞。他腳下的地面不再是震動,而是如同水波般蕩漾開一圈圈刺目的銀色漣漪。一個不規則的、邊緣不斷扭曲撕裂的洞口憑空出現,洞口內是狂暴旋轉的、混雜著各種詭異色彩的能量亂流,散發出令人心悸的吸力。安全屋內的燈光瘋狂閃爍,儀器發出尖銳的警報。
“走!”周言大吼,一手緊緊抓住葉雙的手臂,另一只手已經拔出了配槍,槍口警惕地指向那不斷擴大的通道入口。他率先邁步,拉著葉雙沖向那翻涌的銀色漣漪。
就在周言的腳即將踏入通道的剎那,他緊握在手中的配槍突然發出一陣極其詭異的、不屬于機械運作的嗡鳴聲。槍身劇烈震顫,仿佛內部有什么東西在瘋狂撞擊,冰冷的金屬觸感瞬間變得灼熱燙手。
“怎么回事?!”周言驚疑不定,試圖穩住槍械,但那嗡鳴聲越來越響,槍口甚至不受控制地微微偏移。
“時空亂流會干擾所有穩定結構!包括你的槍!”韓墨急促地解釋,他正全力維持通道的穩定,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瞳孔中的金屬光澤明滅不定,“快進去!我撐不了幾秒了!林曉那邊也……”
“曉曉!”葉雙回頭,瞳孔驟縮。只見支撐林曉藏身節點的銀色光幕如同脆弱的玻璃般寸寸碎裂,林曉驚恐絕望的臉龐在碎片中一閃而過。
“葉雙——!”林曉撕心裂肺的哭喊聲穿透了能量亂流的呼嘯,像一把尖刀狠狠刺入葉雙的心臟。
就在這絕望的哭喊被狂暴能量徹底撕碎的瞬間,葉雙的目光下意識地掃過韓墨身前控制臺上裂痕的監控畫面。那畫面因為能量沖擊而劇烈扭曲、布滿雪花噪點。
然而,就在那一片混亂扭曲的裂痕影像中,她看到了自己。
不是清晰的倒影,而是一張支離破碎、與裂痕本身融為一體的臉。那張臉的輪廓是她的,但眼神卻冰冷、瘋狂、帶著毀滅一切的漠然——正是那個她在平行時空中看到的,犯下連環殺人案的“自己”的眼神!
兩張臉,她的臉和兇手的臉,在裂痕扭曲的光影中詭異地重疊,融合成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輪廓。
一股寒意瞬間凍結了葉雙的血液。異能失控?平行時空的污染?還是……某種她尚未理解的、更可怕的預兆?這個念頭如毒蛇般噬咬著她,讓她幾乎窒息。
“發什么呆!走啊!”周言的怒吼和韓墨支撐到極限的悶哼同時響起。周言顧不上槍械的異常,猛地將葉雙往前一推,同時自己側身撞開一塊被通道吸力卷起的金屬碎片。
強大的吸力瞬間包裹了葉雙。她踉蹌著,被周言推著,身不由己地撞進了那狂暴的銀色漣漪中心。韓墨緊隨其后,在節點入口徹底崩潰、林曉身影消失的最后一瞬,他也縱身躍入。
冰冷、灼熱、撕裂、擠壓……無數種混亂的感覺瞬間淹沒了葉雙的感官。她感覺自己像被扔進了一個瘋狂旋轉的、由純粹能量構成的巨大漩渦。身體不再完全屬于自己,意識和感知被撕扯成碎片。她努力想抓住什么,想看清周言和韓墨的位置,但視野里只有光怪陸離、瘋狂閃爍的色塊和線條,耳邊是震耳欲聾的、毫無規律的能量尖嘯。
時間感徹底消失。是過去了一瞬,還是永恒?她不知道。只有一點異常清晰地烙印在混亂的意識里——在能量洪流撕碎林曉哭喊的剎那,裂痕中那張與自己重疊的、屬于兇手的臉。
那冰冷的輪廓,揮之不去。
突然,身體承受的壓力達到了一個臨界點。仿佛穿過了一層粘稠的薄膜,又像是從萬米高空垂直墜落。
所有狂暴的能量亂流、刺目的光芒、尖銳的噪音,都在瞬間被抽離。
絕對的黑暗和死寂籠罩下來。
沒有光,沒有聲音,沒有觸感,甚至連自身的存在都變得模糊不清。只有意識深處,那張重疊的臉龐帶來的冰冷寒意,如同跗骨之蛆,在無邊無際的虛無中,無聲地提醒著她剛剛做出的抉擇所伴隨的、未知的恐怖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