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鐵栓紋絲不動,絕望的重量瞬間壓垮了葉雙的肩膀。她猛地回頭。那暗影爪牙就停在幾步之外,猩紅的眼睛閃爍著殘忍的光,如同兩滴凝固的血。它緩緩抬起覆蓋著蠕動暗沉色斑的金屬鉤爪,對準了她的頭顱。喉嚨里擠出金屬摩擦般的低沉嘶鳴,仿佛在宣告終結。
鉤爪撕裂空氣,帶著令人窒息的腥風,當頭劈下!葉雙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身體繃緊,準備迎接那致命的撕裂。死亡的冰冷氣息已經觸到了皮膚。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個極其微弱卻異常清晰的震顫感,突兀地從她緊攥的左手指縫間傳來。是那塊金屬碎片!它緊貼著她的掌心,那震顫并非物理上的震動,更像是一種空間的漣漪,微弱卻頑強地穿透了她被恐懼凍結的感知。這感覺……與之前附著在她意識粒子上的暗沉色斑的波動截然不同!后者是扭曲、粘稠的惡意,而這碎片傳來的,卻像是一道細微的、冰冷但純粹的電流,瞬間刺入她混亂的意識深處。
一個近乎本能的念頭炸開——賭一把!用這個!
求生的意志壓倒了恐懼。葉雙猛地睜眼,身體爆發出最后的力量。她不再試圖拉開那銹死的鐵栓,而是將全身的重量和僅存的力氣全部灌注到緊握碎片的左手。她弓起身體,像一張拉滿的硬弓,手臂向后掄起一個極短的弧度,然后,用盡所有氣力,將那塊冰冷的金屬碎片狠狠砸向面前銹跡斑斑的鐵門!
“鐺!”
碎片與厚重的鐵門撞擊,發出一聲清脆卻并不算響亮的金屬交鳴。
時間仿佛凝固了一瞬。那即將撕裂葉雙頭顱的鉤爪,距離她頭頂僅剩不到一掌的距離,硬生生頓在半空。猩紅的眼睛似乎也流露出了一絲錯愕。
緊接著——
嗡!
一道刺目、純粹、冰冷的銀光,毫無征兆地從碎片與鐵門接觸的那個點上爆發出來!那光芒并非物理意義上的光,更像是一道空間裂隙被強行撕開,瞬間吞沒了整個門扇。銀光過處,構成鐵門的厚重金屬,連同上面盤踞的銹跡,如同被投入強酸的冰塊,無聲無息地消融、瓦解、坍縮!沒有爆炸,沒有巨響,只有空間被強行撕裂、物質被規則抹除的詭異寂靜。
一個足夠一人通過的、邊緣閃爍著不穩定銀芒的洞口,赫然出現在原本鐵門的位置!倉庫外冰冷潮濕的空氣,裹挾著城市夜晚特有的喧囂尾音,猛地灌了進來!
機會!
葉雙的大腦甚至來不及處理這超越常理的景象,身體已先一步做出反應。求生的本能驅動著她,在洞口出現的剎那,她像一支離弦的箭,朝著那片象征著自由的冰冷空氣和微弱城市燈火,不顧一切地撲了出去!
“吼——!!!”
身后,是暗影爪牙震耳欲聾、飽含暴怒與難以置信的恐怖嘶吼!那聲音不再是低沉的摩擦,而是混合了金屬撕裂和野獸咆哮的狂怒,巨大的聲浪幾乎要掀翻整個倉庫的屋頂。一股比之前強烈數倍的、帶著毀滅性氣息的扭曲波動,如同海嘯般從洞口狂涌而出,狠狠撞在葉雙的后背上!
“呃!”葉雙悶哼一聲,被那股無形的巨力推得向前猛撲,身體完全失去平衡,重重地摔在倉庫外冰冷粗糙的水泥地上。手肘和膝蓋傳來火辣辣的劇痛,肺部嗆進了塵土,讓她劇烈地咳嗽起來。但她不敢有絲毫停頓,甚至顧不上回頭看一眼那恐怖的洞口和里面閃爍的猩紅光芒。她手腳并用地撐起身體,踉蹌著,跌跌撞撞地向前狂奔。
身后,倉庫深處那團蠕動的陰影里,傳來了更多金屬刮擦地面的聲音,尖銳而密集,仿佛有更多的東西被驚醒了。
葉雙的心臟在胸腔里瘋狂跳動,每一次跳動都牽扯著全身的疼痛。冰冷的夜風吹在汗濕的額頭上,帶來一絲刺骨的清醒。她沖出了倉庫所在的狹窄后巷,一頭扎進了外面稍顯明亮的街道燈光里。霓虹燈的光暈在濕漉漉的地面上暈開模糊的色彩,遠處傳來汽車駛過的聲音。
安全了?暫時?
她不敢停下腳步,沿著人行道繼續向前跑,每一步都牽扯著摔傷的關節。她下意識地低頭,看向自己的左手。那塊金屬碎片依然被她死死攥在手心,因為用力過度,指關節都泛著白。碎片表面似乎還殘留著一絲極其微弱的、幾乎難以察覺的銀芒,轉瞬即逝。
剛才那是什么力量?它抹除了一整扇鐵門!這碎片……絕不僅僅是一個線索那么簡單!它是鑰匙?是武器?還是某種……她無法理解的時空節點本身?
后巷的方向,那非人的、充滿暴戾的嘶吼聲再次穿透夜空,帶著一種不死不休的追獵意味。葉雙打了個寒顫,猛地將碎片塞進口袋深處,加快了腳步。她需要立刻離開這片區域,找一個絕對安全的地方。周言!必須立刻聯系周言!暗影的爪牙已經能如此肆無忌憚地出現在現實世界,這遠比她想象的更糟。
她一邊跑,一邊慌亂地去摸口袋里的手機,手指因為緊張和疼痛而微微顫抖。冰冷的金屬機身觸感讓她稍微定了定神。就在她準備撥號時,眼角的余光瞥見街對面停著的一輛不起眼的黑色轎車。車窗貼著深色的膜,看不清里面。
但就在那一瞥的瞬間,一股極其微弱、卻讓她汗毛倒豎的異樣感掠過心頭。那不是暗影爪牙那種扭曲空間的波動,更像是一種……被冰冷視線鎖定的感覺。如同被一條藏在暗處的毒蛇盯上。
葉雙的腳步猛地一頓,握著手機的手僵住了。她不敢再看向那輛車,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是錯覺?還是……另一股勢力?時空管理局?或者……別的什么?
冰冷的夜風吹過空曠的街道,卷起幾片落葉。身后的嘶吼聲似乎被城市的噪音吞沒,暫時消失了。但葉雙站在原地,冷汗卻順著額角滑落。她感覺自己像一只剛剛逃離虎口,卻又一頭撞進蛛網的小蟲。口袋里的金屬碎片沉甸甸的,像一塊燒紅的烙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