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師父……”
明明早上還生龍活虎的老人,現在卻口吐鮮血,倒在桌上。她撲上前去,緊緊地拉住師父的手為他把脈。
指尖顫抖著搭上那截手腕的瞬間,
“不可能……”
她以為是自己按錯了,便又重新搭上那截手腕,指尖下一片冰涼,
“怎么會這樣……怎么會……”
……
阮清晏只記得當時的她不要命的翻找醫書,書本上被翻得嘩啦啦作響。
書被翻得越來越亂,但卻無一本醫書記載此種毒,更何況如何解。
“怎么可能沒有法子……不可能沒有……”
阮清晏捂住臉,指縫間漏出壓抑的嗚咽,那些平日里記載了千百種毒的,千百種藥的書卻唯獨沒有能解師父所中的毒。
平日里記得滾瓜爛熟的方劑,針灸穴位,她都用遍了,可面前的人依舊冰涼。
她想,或許是自己醫術不精。
那天晚上,她背著師父從云棲山走到臨安城,尋遍了大夫,但個個都搖頭表示無能為力。
夜已深,刺骨的冷,阮清晏背著師父走在大街上,她早已失去知覺,早已麻木,如同行尸走肉。一如兩年前的冬夜,但那天卻有個老人將破碎的阮清晏拾起,教她往前走,教她愛自己,愛世間……可現在的他已經涼透,僵硬的躺在背上,安安靜靜……
這個冬夜,再沒有人能將阮清淮拾起,再沒有出現過那個身著麻衣,一臉慈祥的老人。
阮清晏又變成了孤零零一個人。師父的離開并沒有幾個人察覺,人們該過春節過春節,該守歲守歲。春節的夜空依舊煙火絢爛,一如往年。
好像什么都沒變,又好像什么都變了。
……
阮清晏將師父安葬在了云棲山,那天,她將自己關在屋里,哭得昏天暗地。
直到春節過后幾天,阮清晏才出門去。
“清晏啊,過節了,我想著你和你師父兩個人冷冷清清,要不來我們家吃頓飯吧。人多熱鬧些。”
“謝謝柳娘好意,不過不用了……”
柳娘一家住在山腳下,他的丈夫和大兒子兩年前打仗上前線死了,現在家中只有她和一個十幾歲的女兒。師父當初幫助過她,每逢過年,她都請他們去吃飯,還送給他們臘肉。
一連幾天,都是阮清晏一個人下山。后來人們才知道她的師父已經去世了,不過那已經是一個月后。他們都或多或少受到過師父的幫助,剛知道那幾天,每遇上阮清晏都會安慰幾句,甚至上山來送東西,云棲山一連幾天都很熱鬧。
再后來,安慰阮清晏的人便沒有了,上云棲山的人只為砍柴,挖藥。阮清晏又恢復了正常的生活。
師父不在的日子,家中總是冷冷清清,阮清晏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總是望著遠處的山發呆,有時一發就是一整天。
……
阮清晏在師父的書里發現了一封信,原來她在這個世界是丞相府嫡女,原來她還有親人。
師父說“一人去留,不擾四時。”他讓她往前,去丞相府,或者去游歷四方,亦或是去見識蕓蕓眾生……選擇權在于她。
她緊緊攥住手中的信,師父似乎早就知道他會死……
她又想起了那日那輛裝修華麗的馬車,那只纖細修長的手……她心中隱隱覺得,那是宮中的人。
無論是意外,還是一場蓄謀已久的局,阮清晏已決定進京----去丞相府,去查兇手,去為師父報仇……
無論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