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春天來的格外的晚,已是三月中旬,迎春花才怯生生的開出來。
……
此時地牢里。
阮清晏被水潑醒,傷口處傳來火辣辣的疼,面前的人手里的烙鐵燒得通紅,帶著刺目的火光湊近,空氣中瞬間彌漫著皮肉燒焦的糊味。
“說,誰派你來的?”面前的人長的一張娃娃臉,語氣卻格外嚴肅。
“沒有人派我來,我只是來京城尋親,夜晚上房頂賞月,碰巧遇到了你們談事”
阮清晏說的不假,一月前她從臨安出發(fā),一路北上,抵達京城時已是深夜。
更深露重,街市已杳,行人絕跡,唯余風穿巷陌,聲息俱寂。阮清晏尋了整條街,最后才找到一家青樓。她沒去過這種地方,自然不知道,便想著在這留宿一夜。
青樓的人見是一個身板瘦小的小白臉,都當是一個離家出走的十幾歲的公子來青樓消遣,個個避而遠之。
阮清晏大方的掏出一個荷包,掌柜的眼冒金星,倌人們也一擁而上,阮清晏嚇了一跳,才知自己誤入了青樓。
“掌……掌柜的,我只是來這里休息一宿,這……”
“哎呀,小公子,您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吧,既是睡覺,有美人相伴豈不更好?而且你來這里不就是……”掌柜一臉“我懂我懂”的表情。
眼看倌人們越來越熱情,她被推搡著往樓上走,阮清晏只得扯了個謊,急著大聲叫出來:“我身有隱疾!”
整個樓靜了一瞬,接著爆發(fā)出一陣哄笑,阮清晏臉漲得通紅。
倌人們一聽,個個臉上露出嫌棄的表情,四散開來,忙粘去其他客人身上。
“嘖嘖嘖,身有隱疾還來這里尋歡作樂,也不怕人家嫌棄”
“可惜了,這么俊俏的一個小公子,小小年紀就有隱疾,長大以后豈不是……”
“哈哈哈哈……”
阮清晏:……
……回到房間,阮清晏呼出一口氣,雖然丟臉了些,但總算安靜了。
“咚咚咚”敲門聲隨之而來。阮清晏拉開門,只見一個小姑娘顫顫巍巍的站在門口,身上衣不蔽體
“公……公子,奴家來伺……伺候您休息?!?/p>
“你難道不嫌棄我?”
小姑娘臉紅一瞬,“不嫌棄,能伺候公子是奴家的榮幸?!?/p>
“進來吧,你自便,不用伺候我。”
趕了一個月的路,阮清晏早已困的不行,轉(zhuǎn)身往床邊走去。
見身后沒了聲音,她轉(zhuǎn)頭一看
只見姑娘身體抖成篩子,顫顫巍巍的朝她走來。
“把衣服穿上,不然把你丟出去?!?/p>
本只是嚇一嚇她,卻見眼前的人“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抓住她的衣擺,哭著說道:
“公子,求……求您了,不要把奴家丟出去,你讓奴家干什么都可以……”
阮清晏無奈嘆氣“你先把衣服穿上,不用伺候我,我有些事想跟你打聽?!?/p>
姑娘乖乖把衣服穿上后,阮清晏向她打聽了丞相府的一些事,又給了她一些銀子,便將人打發(fā)走了。
關于丞相府,這個姑娘只知道幾年前丞相府一直在找自家嫡女,但找了沒多久便放棄,后來丞相府夫人又添了個女兒,集萬千寵愛于一身。
對于丞相府,阮清晏有緊張,激動,又害怕失望。
……
阮清晏睡不著覺,原是翻到屋頂吹風,賞月,無意聽到了談話聲
“打算什么時候行動?”
“你未免也操之過急了,現(xiàn)在還早。那個位子上的人屁股都沒捂熱多久,讓他多坐一會兒也無妨。”
“而且各方勢力虎視眈眈,現(xiàn)在出手,無異于找死,我們多年的偽裝豈不白費……”
阮清晏震驚一瞬,無意摻和,便要離開。
誰知瓦片質(zhì)量不好,腳下發(fā)出細碎的聲響,她剛穩(wěn)住身形,不知踩空了哪塊松動的瓦,“咔“的一聲脆響像根針,瞬間刺破了房子里的安靜。
底下的話音戛然而止。她僵在屋頂,能感覺到兩道視線猛地朝上射來。
“誰在上面?“男人的聲音沉得像塊石頭,砸得她心頭發(fā)緊。
她慌忙想解釋“我只是上來看看月亮“,剛說完,黑夜中便飛出無數(shù)身影朝她襲來。阮清晏打也不是,退也不是。
風從脊瓦間鉆過,帶著點涼意。她張了張嘴,卻發(fā)現(xiàn)任何辯解都顯得蒼白——這居高臨下的位置,這恰到好處的聲響,怎么看都像是心虛的佐證。
雙拳難敵四手,阮清晏被抓來了地牢。
面前的娃娃臉審問了一天,見什么也沒問出來,便施了酷刑。
阮清晏在心底暗罵,走的什么狗屎運,夜晚賞個月都能聽到機密,還被抓了,要是早知道這樣,她死活都不會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