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三界奇葩訂單·當胡楊林成了“許愿池“

楊永革發現自己的綠豆糕工坊開始接些莫名其妙的訂單時，界碑上的樹已經能遮出半畝陰涼了。那天清晨他剛把第一籠綠豆糕端出蒸籠，就見老馬舉著個地府快遞單，手抖得像篩糠：“楊大哥，你看這單......閻王爺要'能讓黑白無常不吵架'的綠豆糕，還說加錢要撒'和解粉'，這粉咱哪弄去？“

快遞單上的字跡歪歪扭扭，像是用判官筆蘸著墨汁蹭的，備注欄里畫著兩個掐架的小黑人，旁邊打了個大大的問號。楊永革捏著單子往泉邊湊，泉里的老伴正對著嫦娥笑，手里舉著塊撒了芝麻的綠豆糕——芝麻粒拼出個“和“字。“撒點胡楊樹葉的粉末唄，“老伴的聲音飄出來，“上次雙角牛跟九尾狐搶糕吃，你往中間撒了把樹葉碎，倆貨不就湊一塊啃了？“

這話剛落地，雙角牛突然“哞“地撞過來，腦袋上頂著片梧桐葉，葉上沾著塊綠豆糕渣。九尾狐踩著它的背竄到房車上，尾巴尖卷著張天庭訂單，上面印著玉帝的玉璽：“要'吃了能讓王母娘娘不念叨'的綠豆糕，甜度必須是'看見蟠桃都不皺眉'級別的，加急！“

“這哪是買糕，這是求神呢。“楊永革往面團里摻桂花蜜，蜂蜜是嫦娥剛用祥云快遞寄來的，罐子里還泡著根玉兔的絨毛，“告訴玉帝，加十斤麥芽糖，甜得讓王母娘娘齁得說不出話，比啥都管用。“

老馬突然指著天上尖叫，只見一朵烏云裹著輛三輪車沖過來，車斗里插著面“天庭特急“的旗子，騎車的是個穿龍袍的小仙童，袍子下擺還沾著芝麻醬——后來才知道是御膳房的小太監，偷了玉帝的三輪車來送貨。“楊先生！“小太監摔在沙地上，懷里滾出個金盒子，“這是老君托我送的'煉丹爐牌酵母'，說發面快三倍，烤出來的糕能冒仙氣！“

盒子打開的瞬間，酵母粉“噗“地炸開，楊永革的白胡子上沾了層金粉，活像個剛從年畫里走出來的神仙。界碑上的嫩芽突然“噌“地長高一尺，葉子卷成個圈，里面裹著塊綠豆糕——竟是酵母粉催出來的速成品，還冒著熱氣呢。

“快看凡間訂單！“老馬的平板差點掉地上，屏幕上跳出條閃著紅光的加急單，“有個小伙子說要'能讓前女友回心轉意'的綠豆糕，還說要刻上他倆的名字，用巧克力醬寫'復合'......這咱哪會啊？“

楊永革正往糕上撒桂花，聞言突然笑了：“讓嫦娥直播間的玉兔幫忙，她們天天給粉絲寫簽名照，比凡間的網紅還會整花活。告訴他加十塊錢，讓豬八戒用釘耙在糕上刻字，保證比激光雕刻還深——上次他給高老莊的媳婦刻胭脂盒，木頭板上的花紋都能滲進油去。“

話音剛落，西邊的沙丘后突然滾出個大球，近了才看清是個裹著黑袍的家伙，袍子底下露出三只腳——是地府的夜游神，據說跑起來比順豐快遞還快。“楊先生！“夜游神把袍子一掀，露出懷里的黑壇子，“孟婆說上次的罐頭太甜，這次要'苦中帶甜'的，說配忘川水喝著像人生......她還讓我帶句話，說奈何橋的鬼魂都在搶，有的寧可多喝三碗湯，也要多啃口糕。“

楊永革往壇子里舀了勺綠豆泥，往里面摻了點胡楊林的苦丁茶沫。“告訴孟婆，這叫'先苦后甜'款，“他用木勺攪著，“讓過橋的鬼魂慢慢嚼，嚼出苦味就想想上輩子的難，嚼出甜味就盼著下輩子的好——比光喝忘川水有滋味。“

夜游神剛抱著壇子消失在沙丘后，東邊突然飛來群烏鴉，每只爪子上都抓著個小紙條，是花果山的猴子們寫的訂單：“要'能砸開核桃'的硬綠豆糕““給水簾洞的石桌當杯墊““孫悟空說要練鐵頭功，求購'砸不碎'款“......最離譜的是張畫著金箍棒的紙條，旁邊歪歪扭扭寫著：“要跟金箍棒一樣長的綠豆糕，給師父當禪杖“。

“這哪是做糕，這是造兵器啊。“楊永革撓著頭皮笑，往面團里摻了把糯米粉，“告訴猴子們，做成長條形的，外面裹層芝麻殼，硬得能當搟面杖——但千萬別讓唐僧看見，他上次見豬八戒用糕砸妖怪，念叨了三天'阿彌陀佛'。“

正忙著，嫦娥的視頻電話突然打過來，屏幕上的她頂著兩個黑眼圈，頭發亂得像雞窩：“楊大哥救命！玉兔們為了搶'最佳打包員'的錦旗打起來了，101號用胡蘿卜砸001號的頭，001號把綠豆糕塞101號的耳朵里......你快想想辦法！“

楊永革往攝像頭前湊了湊，舉著塊剛出爐的“彩虹糕“——用火龍果、菠菜、南瓜汁和的面，紅黃綠三色扭成螺旋狀。“讓她們比賽包彩虹糕，“他把糕掰成三段，“誰包得又快又好看，錦旗上繡誰的名字，再獎勵兩盒桂花蜜——比打架管用。“

嫦娥剛掛電話，老馬突然指著遠處的公路尖叫：“快看！凡間的旅游大巴！“

三輛印著“三界打卡專線“的大巴停在胡楊林外，下來群舉著手機的游客，領頭的導游舉著喇叭喊：“家人們！這里就是楊永革大爺的綠豆糕工坊，左手邊是嫦娥直播過的泉眼，右手邊是孫悟空搟面用的金箍棒（仿制品），往前五十米能看見豬八戒醉酒躺過的沙丘，拍照發朋友圈@三個好友，能領塊'胡楊林限定款'綠豆糕！“

游客們瞬間涌過來，有的舉著綠豆糕跟界碑合影，有的圍著雙角牛自拍（牛腦袋上還頂著塊沒吃完的糕），還有個小姑娘拽著九尾狐的尾巴喊：“姐姐你的尾巴能卷糕嗎？我想拍個'狐貍送糕'的視頻！“

楊永革被擠在人群中間，突然聽見有人喊：“楊大爺！我要訂'能讓我家貓不撓沙發'的綠豆糕！“轉頭一看，是個戴眼鏡的小伙子，懷里抱只虎斑貓，貓爪子正撓著他的褲腿。

“給貓做小魚形狀的，“楊永革往他手里塞了塊試吃裝，“摻點貓薄荷粉，讓它抱著啃，顧不上撓沙發——上次九尾狐搶了雙角牛的貓薄荷糕，抱著啃了一天，連老鼠路過都懶得理。“

混亂中，地府的三輪車又回來了，這次騎車的是個長著馬臉的鬼差，帽檐上別著朵紙花。“楊先生，新訂單！“他從車斗里掏出個賬本，嘩啦啦翻到最后一頁，“十殿閻羅要'能安神'的綠豆糕，說最近鬼魂太多，吵得他們睡不著——最好加點頭疼藥，順便治治他們的高血壓。“

楊永革正往面團里摻酸棗仁粉，泉里的老伴突然笑著擺手，手里舉著塊撒了安眠藥粉末的糕（后來才知道是給鬧騰的玉兔預備的）。“告訴閻羅王，睡前吃兩塊，“他對著泉眼喊，“比地府的安神香管用，就是別跟孟婆湯一塊吃，容易睡過頭忘了上班。“

太陽快落山時，游客們終于坐大巴走了，胡楊林里散落著滿地的綠豆糕碎屑，被風一吹，竟長出片迷你綠豆苗，嫩得像翡翠。楊永革蹲在泉邊洗手，看見老伴的影子正跟嫦娥分蛋糕——是用綠豆糕做的三層蛋糕，上面插著“三界銷量王“的蠟燭。

“今天收了個最奇葩的單，“楊永革往泉里扔了塊彩虹糕，“有個神仙要'吃了能讓雷公不打盹'的糕，說最近總漏下雨，莊稼都快旱死了。“

老伴的影子笑著指了指界碑，碑上的嫩芽已經長成小樹，樹杈上停著只麻雀，嘴里叼著塊綠豆糕——是剛才游客掉的。“往糕里摻點辣椒面，“她的聲音混著風聲飄過來，“讓雷公吃了直冒汗，哪還敢打盹。“

楊永革剛點頭，就見太白金星踩著祥云急匆匆飛來，手里舉著個冒煙的信筒：“楊先生！玉帝的加急單！說天蓬元帥吃了你家的辣椒糕，現在正抱著天河的柱子噴火呢，讓你趕緊送點解辣的綠豆沙——要加十倍薄荷的那種！“

遠處突然傳來豬八戒的嚎叫，像被踩了尾巴的豬：“楊大哥！救命啊！辣得我想把鼻子割下來......“

楊永革笑得直不起腰，往太白金星手里塞了罐冰鎮綠豆沙，罐子上貼著張紙條：“喝前搖一搖，小心噴神仙。“

界碑上的樹突然抖了抖葉子，落下片新葉，葉尖沾著點綠豆糕渣，像個調皮的逗號，等著明天更奇葩的訂單來續寫。泉里的水面上，老伴和嫦娥正舉著辣椒糕笑得直不起腰，遠處的雷公打著噴嚏，把烏云都震散了，露出片亮晶晶的星星——像撒了把沒吃完的糖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