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廣寒宮試水記·玉兔的“水渠妙計“鬧烏龍
廣寒宮的桂樹下，嫦娥正對著塊“房車形狀的綠豆糕“嘆氣，糕上的車窗被玉兔啃了個小窟窿，露出里面的豆沙餡，像流了道紅鼻涕。玉兔蹲在旁邊搗藥，石杵搗得“咚咚“響，藥臼里的桂花粉濺出來，粘在嫦娥的裙擺上，像撒了把碎金。
“文玉啊，你說楊永革這人，是不是油鹽不進？“嫦娥用銀釵戳著糕上的車輪，“上次搶車搶不過，換物換不來，現(xiàn)在連我的'房車糕'都只肯給兩塊——你說他是不是覺得我這玉帝的女兒，還不如他那破房車金貴？“
玉兔突然停下石杵，耳朵抖了抖：“仙子，您不是真想要房車吧？“他的聲音還是帶著點書生的斯文，只是尾音總不自覺地發(fā)顫，“上次您讓我臥底，我看見楊大爺?shù)姆寇嚦閷侠?，全是他老伴的照片，還有塊磨得發(fā)亮的銀鐲子——那車對他來說，不是鐵疙瘩，是念想。“
嫦娥突然把銀釵往發(fā)間一插，轉身往月桂樹后走：“誰說我要車了？“她從樹后拖出張圖紙，上面畫著條歪歪扭扭的水渠，渠尾對著輛小房車，旁邊寫著“試水計：觀其行，知其心“，“我是想試探他！你想啊，一個能把破房車當寶貝的人，遇事會咋做？是慌慌張張護車，還是沉著冷靜想轍？這才能看出他是不是真像傳說中那么靠譜?！?/p>
玉兔湊過去一看，突然紅了臉：“仙子，這水渠......是我上次夢見老家的護城河時畫的吧？您咋翻出來了？“他撓了撓耳朵，“可胡楊林是沙地，哪來的水？總不能讓我用搗藥杵往地里戳，戳出條河來？“
嫦娥突然從袖里掏出個小陶罐，罐口飄出股水汽，是她偷偷從天河舀的“源頭水“，據(jù)說滴一滴能讓枯木發(fā)芽，多了能淹半個天庭?！坝羞@個！“她把陶罐往玉兔懷里一塞，“你去胡楊林，找個地勢高的沙丘，偷偷挖條水渠，把水順著渠往房車那邊引——別太多，剛沒過車輪就行，看他咋應對。“
她突然捏了捏玉兔的耳朵，笑得像只偷腥的狐貍：“記住啊，是'試探'，不是'淹'。咱們廣寒宮的人，做事得有分寸，不能讓人家覺得咱蠻不講理——畢竟，宮里有你陪著，我哪用得著什么房車？“
玉兔抱著陶罐，突然覺得耳朵發(fā)燙。他想起三百年前剛變兔子時，嫦娥也是這么捏著他的耳朵說：“以后有我在，不用再怕人間的糟心事?！艾F(xiàn)在想來，廣寒宮的清冷月光里，藏著的全是她沒說出口的暖。
“那......要是水放多了咋辦？“玉兔的爪子有點抖，“我小時候在老家玩水，總把池塘掘個口子，結果淹了半畝稻田，被我爹追著打了三條街?！?/p>
嫦娥往他懷里塞了塊桂花糕：“放多了就說......是天河的水自己跑出來的，賴不著你。“她往祥云上跳，“我在云端看著，你放心去——記住，重點是看他護車時，會不會忘了泉里的老伴，忘了旁邊的雙角牛，忘了那些等著吃糕的小狐貍。“
胡楊林的午后，楊永革正給房車換機油，機器人蹲在旁邊遞扳手，高壓鍋腦袋上頂著片梧桐葉，是三尾狐剛送的“遮陽帽“。突然，界碑后的沙丘傳來“沙沙“聲，雙角牛警覺地抬起頭，尾巴甩得像鞭子，朝著沙丘“哞“地叫了一聲。
“誰在那兒？“楊永革直起身，看見只雪白的兔子從沙丘后探出頭，爪子里拿著把小鏟子，正是玉兔，身后還拖著個陶罐，罐口冒著白汽。“文玉？你咋來了？嫦娥又讓你來搶車？“
玉兔嚇得一哆嗦，鏟子掉在地上，正好鏟起塊沙，濺在自己鼻子上。“不、不是！“他趕緊把陶罐藏在身后，“我、我是來......來送桂花的，嫦娥姐說您做糕缺桂花，讓我多帶點?！八城鹕现福拔蚁热ツ沁呁趥€坑，把桂花埋起來保鮮，免得被風吹跑了?！?/p>
楊永革笑著搖搖頭，沒戳破他的謊。剛才雙角牛叫的時候，他就看見沙丘頂上有片祥云，云縫里露出半只繡著桂花的鞋——嫦娥準在上面看著呢。他往泉里看了眼，老伴的影子正對著沙丘笑，手里舉著塊寫著“放水“的綠豆糕，字歪歪扭扭的，像個調(diào)皮的暗號。
玉兔蹲在沙丘上，假裝挖坑，實則偷偷用鏟子掘渠。他的爪子沒力氣，挖了半天只掘出條手指寬的小溝，還差點把自己的爪子埋進去?！斑@沙咋這么硬？“他氣得用石杵（從廣寒宮帶來的）往地上砸，“咚“地砸出個小坑，正好把陶罐放進去——他想把天河的水倒進坑里，再順著小溝往房車流。
可剛打開陶罐，里面的水突然“咕嘟“冒起泡，像有生命似的順著小溝往外竄。玉兔嚇得趕緊去堵，可水越流越急，小溝被沖成了小河，渾濁的沙水裹著綠豆糕碎屑（昨晚老馬掉在這兒的），朝著房車的方向奔去。
“糟了糟了！“玉兔急得直蹦，爪子在水里亂扒，“放多了！水放多了！“他想起嫦娥的話，又想起楊永革抽屜里的老照片，突然抱著腦袋蹲在地上，“這下要淹了人家的念想了......“
沙丘頂上的祥云里，嫦娥突然站起來，裙擺被風吹得獵獵響：“蘇文玉你個笨蛋！讓你放一點，你放了條河！“她剛要往下跳，突然看見胡楊林里的景象，又慢慢坐了回去，眼睛亮得像兩顆星。
只見楊永革并沒有先去堵房車，而是先往泉邊跑，用塊木板擋住泉眼，免得沙水灌進去淹了老伴的影子。接著他沖機器人喊：“模式四！啟動！“機器人“咔噠“轉身，后背彈出塊巨大的防水布，是老馬上次網(wǎng)購的“抗洪專用款“，據(jù)說能擋住山洪。
楊永革和機器人合力把防水布鋪在房車周圍，形成個圈，沙水流到布邊就被擋住了，順著布沿往界碑后的低洼處流，還順便澆了澆界碑上的樹，那樹“噌“地長高一截，葉子綠得發(fā)亮。雙角牛也沒閑著，用蹄子在房車前扒了條分流溝，把一部分水引向遠處的蘆葦叢，驚得一群麻雀撲棱棱飛起來。
最逗的是三尾狐和九尾狐，不知從哪兒找來些空陶罐，往水里一舀，罐口對著青丘的方向喊：“快來接水?。√旌拥乃?！澆花能開成彩虹！“不一會兒，沙丘后就跑出來幾十只小狐貍，排著隊用陶罐接水，把場“水災“變成了“運水大會“。
玉兔看著這一切，突然不慌了。他看見楊永革鋪完防水布，第一時間去泉邊看老伴的影子，用袖子擦了擦濺在水面上的沙；看見他給機器人擦身上的泥，還笑著說“辛苦你了，晚上加塊大糕“；看見他沖雙角牛豎起大拇指，往它嘴里塞了塊胡蘿卜糕。
“原來他不是只護著車啊?！坝裢绵哉Z，爪子里還攥著那把小鏟子，上面沾著的沙粒在陽光下閃得像星星。
沙丘頂上的嫦娥突然笑了，從袖里掏出塊綠豆糕，往嘴里塞了一口。她想起剛才看見的景象：楊永革擋泉眼時的急，鋪防水布時的穩(wěn)，給牛喂糕時的暖，還有小狐貍們接水時的鬧——這些加起來，比任何“試探“都清楚。
“文玉，回來吧。“嫦娥對著沙丘下喊，聲音被風吹得軟軟的，“別挖了，再挖下去，天河都要被你掏空了?！?/p>
玉兔抬頭看見嫦娥的笑臉，突然覺得耳朵不燙了。他拎著空陶罐往沙丘上跑，路過房車時，楊永革往他手里塞了塊“抗洪慶功糕“：“下次想玩水跟我說，我?guī)銈內(nèi)ト呁谏晨樱仍谶@兒掘渠安全?！?/p>
玉兔剛跑到祥云上，就被嫦娥敲了下腦袋：“笨蛋，這下知道了吧？有些人的好，不在搶不搶車，在他心里裝著多少人——你看他護車，也護泉，護牛，護狐貍，連你這闖禍的兔子，他都給塊糕。“
祥云往廣寒宮飄時，玉兔回頭看了眼胡楊林：楊永革正和機器人收拾防水布，雙角牛在旁邊打滾，小狐貍們舉著陶罐往泉里倒水，泉面上的影子晃啊晃，像撒了把永遠不落的碎銀。
“仙子，“玉兔突然說，“下次咱們還來嗎？不帶陶罐，就來吃糕?！?/p>
嫦娥往他嘴里塞了塊桂花糕，沒說話，只是笑得像廣寒宮的月光，清清涼涼，卻又甜絲絲的——她知道，有些試探，其實是想看看，這三界里，還有多少像楊永革這樣的人，把日子過成了塊綠豆糕，看著普通，卻藏著滿當當?shù)呐?/p>
胡楊林的沙地上，那條被水沖出來的小渠還在，里面的水慢慢滲進沙里，留下串亮晶晶的痕跡，像條用星星鋪成的路。界碑上的樹又長出片新葉，葉尖沾著點水汽，在晚風中輕輕晃，像在說：有些水，不是來淹房車的，是來看看，誰會在護著自己的寶貝時，還不忘給別人留塊干地，留口甜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