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舉著棍子僵在那兒,轉頭才看見旁邊站著個男的。路燈從他背后照過來,臉藏在黑影里看不清,就瞅見個挺直的背影,拳頭還攥著。
“你……”凌梔夏張了張嘴,半天沒說出話。
男生活動了下手腕,骨節響了兩聲,才轉頭看她。昏暗中能看出大致輪廓,眉眼挺周正。
凌梔夏這才緩過神,慢慢挪到醉漢旁邊,用腳尖輕輕踢了踢。沒反應。她蹲下去,猶豫半天,伸出手指往醉漢鼻子底下探了探—有氣!
“呼……”她松了口氣,心里還瞎琢磨:一把年紀還學年輕人倒頭就睡。
拍了拍手站起來,她轉向那男生,雙手合十拜了拜:“太感謝了!你手可沒事吧?沒受傷吧?”
男生揉了揉拳頭,聲音有點啞:“沒事。”他看了眼四周,“你一個女孩這么晚走這種小地方?小心點。”
“害,這不加班嘛。”凌梔夏把拖把棍扔回墻角,拍了拍手上的灰,“說起來我剛才都打算一棍子掄過去了,結果你跟那一拳超人似的,我還沒來得及施展呢。”
男生好像被她逗笑了,嘴角動了動:“還好沒讓你施展,不然估計你這手都得被震疼。”
“哪有那么夸張。”凌梔夏撇撇嘴,往亮堂點的地方挪了挪。這才看清他穿的是那種工作制服,像是剛下班的樣子,“你也是剛下班啊?”
“是啊。”男生點頭,“本來早該走了,這醉漢在我們店待了好久,影響了我們所有人下班,沒想到在這碰到他。”他頓了頓,語氣有點咬牙,“剛才沒忍住,給了一拳。”
凌梔夏忍不住笑了:“該!這種人就欠收拾。不過我運氣是真挺好,碰上你了。”她又盯著他的手看,“你手真沒事?剛才那下看著挺狠的。”
他干脆把手攤開,正反面都給她看了看:“真沒事,皮糙肉厚。太晚了,你趕緊回去吧,這人應該過段時間就會自己醒了。”
凌梔夏趕緊點頭,“那我先走了,今天真是謝謝你啊!”
“沒事,走吧。”
凌梔夏快步往地鐵站走,走老遠還回頭看了一眼,那男生還站在原地,背影在昏暗中顯得特靠譜。
第二天中午,程硯突然通知凌梔夏:“下午跟我去見個客戶,在柏瑞飯店,你準備下資料。”
“好嘞。”凌梔夏趕緊把合同和數據報表整理好,心里還挺興奮—這是她第一次跟程硯見重要客戶。
到了飯店包廂,對方是個挺和藹的大叔,聊起合作來卻一點不含糊。凌梔夏打起十二分精神,把準備好的方案一條一條講清楚,從市場分析到預算分配,說得條理分明。程硯在旁邊偶爾補充兩句,看她的眼神帶著點贊許。
談了一個多小時,合同總算簽下來了。凌梔夏松了口氣,跟程硯打了聲招呼:“程總,我去下洗手間。”
剛走出包廂沒幾步,就聽見走廊盡頭有人吵架。
“你眼瞎啊!就送個菜你給我摔了?”經理的大嗓門特刺耳。
“是有個小孩跑過來撞了我一下……”一個男聲辯解,聽著有點耳熟。
凌梔夏走過去一看,瞬間愣住了,被經理指著鼻子罵的服務員,不就是昨晚那個一拳干翻醉漢的男生嗎?他白襯衫上沾著湯汁,地上還撒著菜,看著特狼狽。
更巧的是,凌梔夏掃了眼旁邊臺子上的菜單,那盤摔了的菜,赫然是她剛才點的菜心。
“這事不怪他吧。”凌梔夏走過去,“我是這個包廂的客人,我不追究。”
經理回頭看見她,臉色緩和了點:“林小姐?這……”
“沒事,”凌梔夏擺擺手,“這盤菜我重新點一份就行,錢我出。”她轉頭看那男生,發現他手背上被碎瓷片劃了道小口子,正滲血呢。
從包里翻了半天,找出個創可貼,遞過去:“貼上吧”
他愣了愣,接過創可貼,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是你啊,謝……謝謝啊。”
“不客氣。”凌梔夏沖他笑了笑,突然感覺膀胱有點急,出來就是為了上廁所,這股勁兒又上來了。
她轉身就往洗手間跑,心里就一個念頭:“死腿快跑!忍不住了!”
等她上完廁所回來,就回到了包廂。她不知道的是,此時男生正站在備餐間,手里攥著那個創可貼,眼睛直勾勾地往包廂這邊看…
這事兒過去快半個月,凌梔夏天天加班,忙得腳不沾地。這天晚上又是快十一點才下班,路過公司樓下的便利店,突然想吃點熱乎的,就拐了進去。
貨架上的便當和飯團都快被搶空了,就剩幾個不好吃的飯團。凌梔夏撇撇嘴,正準備轉身走人,身后有人說話:“還有最后一份照燒雞排,要嗎?”
這聲音……有點耳熟。
凌梔夏猛地回頭,就看見收銀臺后面站著個男人,穿灰色便利店工服,正沖她笑呢。不是別人,正是那個酒店服務員,也是那個一拳干翻醉漢的人!
“是你?”凌梔夏眼睛都亮了,“太巧了吧!”
男人點點頭,從微波爐里拿出個便當盒:“等你半天了,剛熱好。”
“等我?”凌梔夏有點懵。
“剛才看見你從公司出來了。”他把雞排遞過來,用紙包著,怕燙著她,“之前在那干得不開心,就辭了。剛好看見這家招人,就過來了,離你公司還挺近。”
凌梔夏接過雞排,熱乎氣透過紙傳過來,暖乎乎的:“這樣啊,挺好的。”她掏出手機,“多少錢?”
“不用了,我請你。”男人擺擺手,突然有點不好意思,撓了撓頭,“那個……能加個微信不?就當……就當請你吃雞排換個微信。”
凌梔夏被他逗笑了,這人還挺實在:“行啊。”
掃了碼加上微信,她才發現他頭像是只柴犬,挺可愛的。
“我叫陸星野。”他報上名字,“以后想吃啥可以提前微信告訴我,我幫你留著,省得你跑空。”
“真的?那太謝謝了!”凌梔夏咬了口雞排,外焦里嫩,香得很,“我叫凌梔夏,以后麻煩你啦。”
“不麻煩。”陸星野笑得眼睛都彎了,“快回去吧,天晚了。”
“嗯,拜拜。”凌梔夏揮揮手,拿著雞排往外走。
剛走出便利店,手機“叮”地響了一聲,是陸星野發來的微信:“雞排趁熱吃,涼了不好吃。”
凌梔夏看著消息笑了笑,咬了一大口雞排。手里的雞排熱乎乎的,心里好像也暖乎乎的。
她低頭看了眼微信頭像,突然覺得,這加班的日子,好像也沒那么難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