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天,鍵盤敲擊聲像急促的鼓點,伴隨著她偶爾翻閱資料的沙沙聲。
這是她在星耀工作以來獨立主導的首個大型項目,三個月來熬的每一個夜、畫的每一張圖表、改的每一版方案,此刻都凝結在電腦屏幕上那個文件夾里。
她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指尖懸在“保存“鍵上,準備做最后一次校驗。
突然,屏幕毫無征兆地黑了下去。
“嘶—”凌梔夏倒抽一口冷氣。她猛地按動電源鍵,主機發出嗡鳴,屏幕卻只跳出一行冰冷的英文:系統文件損壞。
冷汗瞬間起來,她顫抖著插入備用U盤,點開文件夾時,瞳孔驟然收縮—里面空空如也,連回收站都干凈得像是被格式化過。
“不可能…”她喃喃自語,手指飛快地敲擊組合鍵,試圖找回隱藏文件。
云端存儲、移動硬盤備份…所有她能想到的途徑都試過了,那些傾注了無數心血的文件,仿佛人間蒸發。辦公室里只剩下她粗重的呼吸聲。
記憶突然閃回到上周的團建。王哥端著咖啡湊過來,笑盈盈地說:“小林,你這電腦運行有點慢,我幫你清清緩存吧?”
她當時只顧著處理數據,隨口應了聲,甚至沒注意對方的目光在她輸入密碼時停留了多久。
一個可怕的念頭浮上心頭,她踉蹌著找到服務器終端,調出后臺登錄日志。
屏幕的冷光映著她煞白的臉。凌晨兩點十七分,一個陌生的IP地址通過茶水間的訪客Wi-Fi登錄了系統,操作記錄清晰地顯示著“刪除”“格式化”的指令。而那個時間點,整個辦公區只有一個人申請了加班。
就是王哥。
“哐當”一聲,凌梔夏推開茶水間的門時,王哥正慌張地收拾著背包。聽到聲響,他猛地轉身,臉色比墻上的瓷磚還要白。
“文件呢?”凌梔夏的聲音因憤怒而顫抖,她將手機屏幕懟到對方面前,上面是放大的登錄記錄截圖。
“凌晨兩點十七分,訪客Wi-Fi,刪除了我所有的項目文件。解釋一下?不覺得搞笑嗎,你這做壞事的手段著實拙劣了些。”
王哥的嘴唇哆嗦著,眼神躲閃:“小…小林啊,我…”
“上次設計部的圖紙泄露,說是臨時工誤發;上上次客戶信息被惡意舉報,查來查去沒結果;現在輪到我的項目方案?”
凌梔夏步步緊逼,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我是走了什么霉運嗎,什么壞事都逮著我薅?啊?”
她的聲音在空曠的茶水間里回蕩,帶著壓抑不住的委屈和憤怒,“我拿你當前輩,你就這么對我?”
“我不是故意的!”王哥突然崩潰般喊道,他抓住凌梔夏的手腕,力道大得讓她皺眉。
“是…是競爭對手找到我,他們說如果不照做,就把我學歷造假的事捅給HR!我……我也是沒辦法啊!”
凌梔夏猛地甩開他的手,后退一步,眼神里滿是失望和冰冷:
“沒辦法?所以就可以把別人的心血踩在腳下?就可以拿公司的利益去換你的安穩?王哥,這是你的選擇,不是我的。”
她從口袋里掏出錄音筆,紅色的指示燈還在閃爍,“剛才的話,我已經錄下來了。證據我會一并交給法務部,你好自為之。”說完,她不再看身后那人慘白如紙的臉,轉身走出茶水間。
第二天的項目總結會議室里,氣氛凝重得幾乎能擰出水來。陸硯敲著桌子,眉頭緊鎖:“現在競爭對手已經拿出了和我們高度相似的方案,凌梔夏,你負責的項目,到底是怎么回事?”
凌梔夏站在投影儀前,臉色平靜得看不出一絲波瀾。
她點開第一個文件,屏幕上立刻跳出密密麻麻的數據流:“這是服務器后臺的登錄記錄,凌晨兩點十七分,有人通過訪客Wi-Fi進行的刪除操作。”
她用激光筆指向一個紅色標注的工號,“這是王哥的工號。”
接著,她切換到第二個文件,里面是加密傳輸的時間和IP地址追蹤:“這是數據被泄露的具體路徑,我們可以清楚地看到,文件被發送到了競爭對手的服務器。”
她頓了頓,深吸一口氣,“至于他為什么這么做,他自己已經承認了。”
臺下響起一陣竊竊私語。程硯的臉色鐵青:“立刻讓他來辦公室!”
“程總,”凌梔夏的聲音再次響起,冷靜而堅定,“在處理泄密事件的同時,我認為我們更應該關注項目本身。”
她點開第三個文件,里面是全新的方案框架,“這是我連夜重新做的方案,針對競爭對手可能采取的策略,我做了數據模擬和優化......”
整個會議室鴉雀無聲,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屏幕上跳動的數據和凌梔夏從容不迫的臉上。
一直沉默的程硯停下了手中轉動的鋼筆,深邃的目光落在這個年輕的女孩身上。
她沒有哭哭啼啼,沒有逃避責任,甚至在遭遇這種事之后還能迅速調整狀態,用更強大的數據武器反敗為勝。這份冷靜和韌性,遠比她做出的方案更讓他意外。
會議結束后,眾人陸續離開,程硯卻走到了凌梔夏面前。他身上帶著淡淡的雪松香氣,混合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煙草味,在空曠的會議室里形成一種獨特的氣場。
“凌梔夏,”他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這段時間內我看到了你的應變能力和專業素養,讓我很感興趣。”
凌梔夏禮貌性地笑了笑:“程總過獎了,這是我的本職工作。”
“關于這個新項目,”程硯話鋒一轉,目光落在她略顯疲憊的臉上,“我覺得有很多細節需要深入探討,尤其是針對競爭對手的數據攻防策略,我想聽聽你的專業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