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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渡遙燈

雨夜冤魂

大燕天啟三年,八月清秋。

黑夜寂寥,天色愈加暗沉,大雨傾盆而下,狂風大作,草木零落,不知東西。放眼整個燕京城,燈火稀疏,不復昔日光彩,仿佛早已墜入那無止息的深淵。

周府宅院,庭皆寂寂。

當朝新貴,吏部尚書周晏清的夫人孟氏,如往常一般踏入小院,來到書房,卻不見夫君身影。

周晏清最近很奇怪,經常疑神疑鬼,有時候無意識說一大串她聽不懂的話,清醒之后,她想問個明白,夫君卻閉口不談,只說是夢魘下的胡言亂語罷了。

甚至不惜花重金請天星道長作法,天天默念那道士留下的清心咒。

她還記得那日的場景。

“天地玄宗,萬炁本根……”

“邪氣暫退。”紫衣道士轉過身來,對著周晏清拱手,語氣平淡,“周大人近日常念清心咒,少沾葷腥,一月內勿近陰濕之地,自會安穩。”

周晏清長長舒了口氣,原本煞白的臉總算有了點血色,忙拱手道:“多謝道長,多謝道長!”

她也跟著福了福身,輕聲道:“有勞道長了。”

她本想再問些什么,來不及開口,卻見那道家仙人,抬手理了理道袍領口,淡淡道:“夫人,神佛渡人,也看緣法。種下什么因,便得什么果。”

不知為何,孟千雪總覺得那位道長看向她的目光有些復雜。

收回思緒,走近軟榻,窗外電閃雷鳴,風雨大作,好不喧鬧。此時安靜得出奇,甚至有些驚悚,她甚至能清晰地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榻上躺了個人,蓋著一床紅色的被子,從頭到腳都被死死覆蓋住,看不到任何面目。

孟千雪一怔,府里何時有顏色這般艷麗的錦被,自二八年華嫁入周府,她執掌中饋十年,家中大小事項,大到娶親設宴,小到物品采買,無一不胸有成竹,爛熟于心。

她沒有多想,信手掀開被子,只見一個年輕男子靜靜地躺在床上,一動不動,臉色慘白如紙,脖頸處有發釵深深刺入,上面的紅寶石依舊光彩奪目,似是在無聲訴說著什么不為人知的秘密。

燭火明暗不定,夜雨聲聲知幾許。

耳畔不遠處傳來一陣詭異的聲音,“有緣人,怎么來得這般遲?我等你等得好苦啊。”說話人刻意拉長了尾音,帶著恐嚇意味。

只聞其聲不見其人,豈不怪哉?

她哪里敢回頭,下意識就要往外跑,好不容易才打開門,卻發現后面還有一扇紅色的木門,一扇接著一扇,顏色愈加鮮艷,她仿佛聞到了一絲鐵銹味。

不對,好像是血腥味!

直到打開所有的木門,孟千雪才注意到自己的雙手沾上了些許血漬,她拼了命地想要跑出去,可兜兜轉轉,還是在原來的地方。

大汗淋漓,精疲力盡,她已經跑不動了。

再看身后,有個熟悉的身影向她走了,露出溫厚的笑:“阿遙,你怎么來了?”

見是自家夫君,她心下一安。

周晏清今日一反平常穿了一件紅色衣衫,可孟千雪記得他向來不喜艷色,以至所用之物多素雅,少奢華。

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今日怎得突然轉了性子,莫不是中了邪?

書房里無緣無故出現尸體,而且致死的發釵還是她閨閣時期佩戴過的那支。

孟千雪頓了頓,才開口道:“夫君白日不辭辛勞處理政務,當下應當乏了,阿遙服侍夫君就寢吧。”說著便虛扶周晏清來到軟榻邊坐下。

周晏清也不推脫,順勢坐在床邊,一屁股重重地壓在死者蒼白無力的手掌上,孟千雪暗自捏了一把汗,攥緊衣袖的手早已滲出一層薄汗。

他神色自若,沒有半分異樣。可是,難道只有她能看到嗎?

涼風吹過,邪音重現。

“有緣人,你的死期到了。”

聲線與方才別無二致,她瞳孔微縮,面上滿是驚恐,猛地抓住周晏清紅色的衣擺,像是在尋什么救命稻草。

“夫君可有聽到什么奇怪的聲音?”

“有嗎?夫人許是聽錯了,房內只有你我二人,何來奇異之聲?”周晏清說得輕松,倒像是什么都不知道。

幻音詭異,似有猛獸咆哮,鬼魅沖撞,圍成嚴密的四方陣,將她禁錮于方寸之地不得動彈,近,越來越近了,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拆吃入腹。

孟千雪害怕得不能自已,四處尋找防身利器,鬼魅如影隨形,她走到哪里,便跟到哪里。

直到她在地上看到紅寶石發釵,還是,刺進死者頸部的那支!

她管不了那么多,二話不說朝那廝刺去,黑影卻突然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周晏清那張溫潤俊秀的面龐。

回望軟榻,死者脖頸處發釵竟出奇地被她拔了出來,鮮血不斷流出,淺色床單浸染血色,發釵上的紅寶石亮了半分。

“見血了!孟氏,你殺人了!”周晏清的笑容驟然變得扭曲,甚至有些,病態。

“我沒有!”

她看著手上那支沾滿人血的發釵,素色羅裙下,身體微微顫抖,滾燙的淚水在眼眶里不斷打轉,眼睛哭得紅紅的,任是誰看了都會憐惜半分。

落在周晏清眼底,這女人仗著容貌出挑些,慣會蠱惑人心。

“孟氏,成婚十年,周某自認待你不薄,你怎可為了一己私欲,引奸夫入室,置我周府清譽于何地!”周晏清雙眼猩紅,大聲質問道。

他猛然沖到孟千雪跟前,用力搖晃女人單薄的身體,也不管她是否能夠承受。

“好一對苦命鴛鴦!死到臨頭還不松口,果真是伉儷情深啊!”他怒吼著,從衣兜里拿出一個棕黑色藥罐,孟千雪意識到了什么,不住地抵抗,卻被周晏清猛地按住下顎,一股腦全部灌了進去,分毫不差。

他熟練地掀開被子,一臉震驚地看向她:“竟是淳王世子,你怎敢蓄意勾引,徐徐殺之!”

孟千雪根本發不出一點聲音,只得低聲嗚咽。

“阿遙,你可知給我惹下多大禍事,與人私通我暫且不提,光是他慕容宇離奇死在我府上這件事就足以讓我一敗涂地,御史臺那些老古董少不了要參我幾本,丟了官職,你讓我顏面何存!全家老小還活不活!做這些事情的時候,可曾有半分想過我?”

“你說話啊!阿遙,你實在欠我一個解釋。”周晏清暴跳如雷,情緒幾近失控。

忽聞門外腳步聲,周晏清收了慍色,緊皺的眉頭才慢慢舒展開來。

孟千雪說不出話來,眼前視野變得模糊不清,起初只覺有些暈眩,慢慢地,腦海里黑一片紅一片,胸口像是有一塊千鈞重的巨石,壓得她喘不過氣來,連呼吸都是痛的。

漸漸地,她好像什么都看不見了。

耳邊縈繞著陌生孩童的聲音,一句句聞所未聞的童謠悄悄鉆入耳中,隨著音量越來越小,她漸漸沒了呼吸。

銅鈴響,夜未央,

金鱗褪,血浸墻。

龍瞳藏進枯井里,

紙人搖櫓過陰陽。

前朝咒,今朝唱,

三更燭火照黃裳。

不屬于秋季的寒意裹挾全身,孟千雪覺得自己身上比水還涼,比冰還要冷。意識隨五感的弱化一點點消逝,她好像做了個很長很長的夢。

也許她,永遠都不會醒來了。

有寒風,有雨夜,還有她,一個將死之人。

一枕清秋好夢,怎敵她、疾風驟雨。梧桐落,幾時收,舊時恩怨何時了,試問前人,只道歷代舊事隨流水,春花秋月在,明朝復明朝。

生于冬日,亡于清秋。

伊人已逝,七星燈滅。

季明看著手中突然熄滅的燈,略微沉思道:“怪力亂神,正事要緊,把你那盞燈點亮。”

那青年一身紫色道袍,面若冠玉,雙眼若水,唇紅齒白,俊美的有點過分了,倒像是從話本里走出來的人物。身材瘦高,發髻高高挽起,幾縷發絲散落下來。

身旁頭戴斗笠的黑衣青年笑了笑,調侃道:“天星道長的燈,看來也不過如此,還不如我上集市三十文買的油燈。”

“那是你摳,少混為一談,相傳七星燈可照人心,如今滅了,怕是見著了什么污穢之物。”季明解釋道。

“你胡說什么,我那是勤儉持家,誰跟你一樣,花錢大手大腳,沒個節制,敗家。”寧朔沒好氣地說。

他摘下黑色斗笠,獨自在樹下歇息,默默點亮了燈,獨留季明一人在黑暗中,形單影只,好不寂寞。

季明長嘆一聲,不知是惋惜,還是自嘲:“敗家?如今的我,已經沒有家了。”

不聞回音,聽取呼嚕聲一片,季明無言。

他望著護城河的方向,若有所思,低頭看了看手里晦暗的七星燈,自言自語道:“是啊,我們已經沒有家了。”

燕京城,得興樓內,眾人議論紛紛。

“都聽說了沒?周侍郎夫人孟氏勾引淳王世子未遂,竟然以那發釵謀害世子,當場血濺三尺!古人云,最毒婦人心,這話果真不錯。”穿灰布短打的漢子吐了口瓜子殼,繪聲繪色地說道。

“這可是謀逆大罪!世子死在周府,老王爺豈能善罷甘休?可悲啊,周大人好不容易做到二品大員,如今卻被這蠢婦害慘了,造孽啊!”鄰座的中年男子拍案而起。

角落里,一位身著織錦緞袍的富商壓低聲音,摩挲著手中的扳指,神秘兮兮地說:“我府上小廝今早瞧見護城河撈尸,那孟氏渾身發脹,懷里還死死攥著認罪書呢。上面寫著私通外男、玷污門楣,按律本該沉塘,投河倒算是留了全尸。”

“到底是書香門第出身,性子烈啊。想當年,孟太傅還教過圣上念書,這孟二娘子還做過公主伴讀,誰能想到會落得這般下。”一旁的老人搖頭嘆息。

“烈性子?我看就是水性楊花,想攀高枝沒成,摔死了罷了!”灰衣漢子嗤笑道,“放著好好的當家主母不當,非要去勾搭世子,這下好了,偷雞不成蝕把米,賠了夫人又折兵!”

正說著,窗外傳來一陣馬蹄聲。眾人望去,只見周家馬車緩緩駛過,車簾半掩處,隱約露出周晏清蒼白的面容。

“聽說周郎君推了七八門親事,老夫人去佛堂跪了三天三夜,他都沒松口,真是長情啊!”有人感嘆道。

“長情?我看不過是逢場作戲,博眾人一笑,這抱緊淳王的大腿,可比娶個新婦劃算多了!”紫衣青年冷笑道。

他推了推身旁戴斗笠的黑衣男子,沉吟道:“走了,別讓她等太久。”

容意曉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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