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長素被這話嚇得半晌沒回過神,好一會兒才結結巴巴地開了口“姐姐..莫不是在說笑???”他知道,要是先祁陽知道他還是如此冥頑不靈定會打斷了他的雙腿!
先也見這弟弟這膽小,真是無可奈何,也只能“苦口婆心”地勸說了。
“弟弟,你且想想呢,在這偌大的先府只有父親一人頂著這家,他定是想叫你去爭得一個爵位,若能爭得一份家業,也對日后的爵位經濟上有個保證,只要你我不說誰又會知曉此事呢?”先也笑得有些許狡猾了。
先長素猶豫著,手指不自覺地摩挲著桌上的賬本,眼中閃過一絲渴望。他自幼對經商頗有興趣,可奈何父親覺得商人身份低微,不許他沾染,可架不住他受寵,平日里沒少偷摸看賬本國子監里先生講的經商門道。如今先也主動提及,又說得在理,讓他心動不已。
“可……可怎么做呢?”先長素小聲問道。先也眼中閃過狡黠的光,湊到他耳邊,輕聲說了自己的計劃,從如何利用京城的繁華地段,到怎么打通貨物渠道,還提及借著為府里采買雜物的由頭,慢慢積累資本與經驗,說得先長素眼睛越來越亮。
先也也是在察言觀色上很有天賦的人,抓住這機會,趁虛而入,立馬從衣袖中掏出了一份契約,先也知道這少爺自小就被教育的很乘,就算這契約不作數他也會作數的。
先也直接抓住了先長素的手指頭蓋上印泥直直按了下去,沒有絲毫猶豫的。
先長素見契約已定,也沒說什么就算是這事成了,心里也是小孩般得一個勁兒地歡喜。
此后,先也忙著在外奔波找貨源、談合作,先長素則在府里借著受寵的便利,拿著零錢悄悄籌備著開店資金。。先也本就聰慧,又肯吃苦,沒幾日便摸清了京城幾大熱門貨物的進貨渠道,還與幾個小商販達成了初步合作意向。
素掖閣一經開業就大受追捧,畢竟是胭脂水粉,稍稍調得比別家低一點兒就會有姑娘追捧上來搶著買。
戌時,是閉店的時候離小廝李柱攥著空了的錢袋準備來碗熱面暖暖肚子才發覺竟把沉甸甸的月錢落在了素掖閣的賬房桌上。
此刻暮色四合,素掖閣的門板已上了大半,只剩側門留著道縫。李柱推開門,一股涼意順著褲腳往上爬,店里的燭火忽明忽暗,映得貨架上的綢緞像浮動的鬼影。他剛摸到賬房的門簾,就聽見里屋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像是有人在翻賬本。
“蘭花掌柜?”(平日里先也也用不到人,就讓蘭花女扮男裝盯著店里,蘭花膽小不敢推辭也就應下。)他試探著喊了聲,沒人應。賬房的門虛掩著,他推開門,燭火“噗”地跳了下,照見個穿月白衫子的女子背對著他,正俯在賬桌上,烏黑的長發垂下來,幾乎拖到地面。
“姑娘,你還沒走?”李柱撓撓頭,剛要上前,那女子忽然轉過身——臉白得像敷了層霜,眼睛卻黑沉沉的,沒有半點光。她沒說話,只是緩緩抬起手,指尖蒼白得透明,指著他身后的貨架。
李柱猛地回頭,貨架上空空如也,下午還堆得滿滿的云錦不見了蹤影。再轉回來時,女子已經飄到了他面前,他這才發現,她的裙角還在滴著水,地上暈開一小片濕痕,帶著股河泥的腥氣。
“我的……賬本……”女子的聲音像從水里撈出來的,黏糊糊的,還帶著些笑意“你看見我的賬本了嗎?”
李柱嚇得腿肚子轉筋,忽然瞅見賬桌上的錢袋,一把抓過來就往外跑。跑出側門時,他回頭瞥了一眼,那女子正站在賬房門口,月白衫子在燭火里飄得像面幡,而她腳下的濕痕,正順著門檻一點點往街上爬……
第二天一早,李柱揣著錢袋去素掖閣謝罪,卻見蘭花正蹲在賬房門口嘆氣——昨晚下過雨,門檻邊的濕痕早干了,只是賬房桌上,多了本泛黃的舊賬本,封面上繡的半朵玉蘭花,正洇著圈淡淡的水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