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蒙亮,林翠花就起床了。她輕手輕腳地穿戴整齊,將老周給的幾枚符箓貼身藏好。柳含煙還在熟睡,昨晚她幫老周療傷到深夜,消耗了不少靈力。
“翠花姐?“柳含煙迷迷糊糊地睜開眼,“這么早?“
林翠花系好腰帶:“我去藥園轉轉,看能不能再見到小桃。你再睡會兒吧。“
柳含煙掙扎著坐起來:“不行,我得跟你一起。今天情況特殊...“她話未說完,突然臉色一變,捂住胸口咳嗽起來。
“怎么了?“林翠花連忙扶住她。
柳含煙搖搖頭,苦笑道:“舊傷復發了。都怪那該死的劉長老,當年那一掌傷了我的心脈...“
林翠花這才注意到柳含煙的臉色蒼白得嚇人,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她不由分說地把柳含煙按回床上:“你今天哪兒也別去,好好休息。我去去就回。“
柳含煙還想說什么,卻被一陣劇烈的咳嗽打斷。林翠花倒了杯熱水給她,又從懷中掏出小桃給的那幾顆小靈果:“把這個吃了,對傷勢有好處。“
安頓好柳含煙,林翠花獨自前往藥園。清晨的青云門籠罩在薄霧中,遠處山峰若隱若現,宛如仙境。誰能想到,這仙氣繚繞的外表下,隱藏著擄人孩童、奪人本源的骯臟勾當?
藥園管事還沒來,只有幾個雜役弟子在打掃院落。林翠花徑直走向后山藥圃,心跳隨著腳步越來越快。她必須趕在監工到來前見到小桃,確認女兒的安全。
穿過竹林,晨光中的藥圃靜謐安詳。幾個孩童已經起來干活,小桃正踮著腳尖給一株靈花澆水。看到林翠花,她眼睛一亮,但馬上警覺地看了看四周,沒有像昨天那樣直接撲過來。
“新來的師姐好。“小桃規規矩矩地行了個禮,聲音卻帶著壓抑的激動。
林翠花會意,也裝作陌生人:“小師妹,管事讓我來看看靈藥長勢。“她走近小桃,壓低聲音,“昨晚有沒有異常?“
小桃一邊假裝介紹靈藥,一邊小聲回答:“監工師兄說今晚要帶我去見大長老...“她的手微微發抖,“娘,我害怕...“
林翠花心如刀絞,強自鎮定:“別怕,娘今晚就來接你。“她余光瞥見其他孩子都離得遠,迅速從懷中掏出一枚符箓塞進小桃的衣領,“把這個貼身藏好,危急時刻能保命。“
小桃點點頭,忽然眼睛一亮:“娘,我昨晚修煉時,那棵大樹好像在跟我說話!“
“說話?“林翠花驚訝地看著不遠處的古樹。
“嗯!它說...說它認識娘,還說今晚會幫我們。“小桃天真地說,“娘,樹真的會說話嗎?“
林翠花若有所思:“有些靈樹確實有靈性。“她摸了摸小桃的頭,“記住,無論發生什么,都不要離開這棵樹太遠。“
正說著,遠處傳來腳步聲。監工弟子來了!林翠花連忙后退幾步,裝作檢查靈藥的樣子。
“你是哪個院的?怎么跑到后山來了?“監工弟子是個面容陰鷙的青年,眼神狐疑地盯著林翠花。
林翠花低頭行禮:“回師兄,我是新來的雜役林花,管事讓我來查看靈藥長勢。“
監工弟子冷哼一聲:“后山藥圃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趕緊回去干活!“
林翠花諾諾稱是,臨走前悄悄對小桃使了個眼色。小桃會意,裝作專心干活的樣子。
回到前山藥園,林翠花心不在焉地干著活,腦海中不斷思考晚上的行動計劃。老周說大長老是金丹后期修為,青云門還有六位金丹長老和一位元嬰期的掌門。以她現在的實力,硬闖無異于以卵擊石。
“必須借助那棵古樹的力量...“林翠花暗想。她能感覺到,體內真氣與古樹的聯系越來越強,仿佛有一條無形的線將她們連在一起。
中午休息時,林翠花溜回住處。柳含煙已經好多了,正在整理一堆符箓和丹藥。老周坐在角落調息,臉色仍然蒼白。
“怎么樣?見到小桃了嗎?“柳含煙急切地問。
林翠花點點頭,將情況簡單說明。老周聽完,獨眼中閃過一絲精光:“古樹傳音?看來太虛靈脈確實在蘇醒!“他掙扎著站起來,“前輩,今晚老朽與你同去。那棵古樹很可能是太虛觀留下的'靈樞',若能激活它...“
柳含煙打斷道:“周老,您的傷勢太重了!“
老周搖搖頭:“無妨。老朽茍活三百年,就是為了這一天。“他從懷中掏出一塊龜甲,“這是太虛觀的'玄龜卜甲',老朽剛才卜了一卦...“
“卦象如何?“林翠花問。
老周神色復雜:“坎上離下,水火未濟。險在前也,然有貴人相助。“他收起卜甲,“此卦兇中藏吉,成敗全在一念之間。“
林翠花聽不懂卦辭,但明白今晚行動風險極大。她握住柳含煙和老周的手:“你們已經幫了我很多,今晚我一個人去就行。“
柳含煙堅決搖頭:“不行!我雖然修為不高,但對青云門內部熟悉,能幫上忙。“
老周也堅持同去:“激活靈樞需要太虛法訣,前輩尚未掌握。“
見勸說不動,林翠花只好同意。三人商定,傍晚收工時分頭行動:柳含煙去破壞青云門的警戒法陣;老周負責在后山布置傳送符;林翠花則直接去藥圃接小桃,并嘗試激活古樹。
“記住,無論成功與否,子時前必須撤離。“老周嚴肅地說,“子時是青云門護山大陣更替的間隙,錯過這個時機,插翅難逃!“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林翠花如坐針氈。下午干活時,她幾次險些出錯,引來管事責罵。好不容易熬到收工,她匆匆吃了點干糧,便按照計劃前往后山藥圃。
夕陽西下,藥圃籠罩在金色的余暉中。監工弟子不在,只有小桃和另外兩個孩子還在干活。看到林翠花,小桃眼睛一亮,小跑過來。
“娘!監工師兄去準備儀式了,說一會兒來接我...“小桃緊緊抓住林翠花的手。
林翠花蹲下身,平視女兒的眼睛:“小桃,娘現在就帶你走。“她轉向另外兩個孩子,“你們想離開這里嗎?“
兩個孩子怯生生地點頭。他們都是被青云門從各處搜羅來的有靈根孩童,最小的才五歲。
“好,跟我來。“林翠花拉著小桃走向古樹,另外兩個孩子緊隨其后。
來到古樹下,林翠花將手貼在粗糙的樹皮上,閉目感應。剎那間,一股龐大的信息流涌入她的腦海——她看到了青云門的全景圖,七座山峰如同北斗七星排列;看到了地下縱橫交錯的靈脈;看到了主峰大殿中正在布置的邪惡法陣...
“原來如此...“林翠花恍然大悟。這棵古樹確實是太虛觀留下的靈樞,相當于整個青云門靈脈的“鑰匙“。通過它,可以控制青云門的部分大陣!
“娘,樹又說話了!“小桃突然叫道,“它說要我們把手都放在它身上!“
林翠花點點頭:“照它說的做。“
四個人的手同時貼在古樹上。剎那間,古樹迸發出耀眼的綠光,樹干上的紋路如同活過來一般蠕動變化,最終形成一個復雜的符文圖案。
林翠花福至心靈,咬破手指,將血滴在符文中心。鮮血滲入樹干的瞬間,整個青云門地動山搖!
“不好!有人觸動靈樞!“遠處傳來驚呼聲。
林翠花知道行蹤暴露了,必須爭分奪秒。她按照古樹傳遞的方法,引導體內真氣與靈脈共鳴。隨著一陣轟隆聲,古樹周圍的土地裂開,露出一個地下通道。
“快進去!“林翠花催促孩子們。就在這時,一道劍光破空而來,直取她咽喉!
千鈞一發之際,古樹的一根枝條突然暴漲,擋在林翠花面前。“鏘“的一聲,飛劍被彈開,枝條也應聲而斷。
“大膽狂徒!竟敢擅闖我青云禁地!“三名白衣修士御劍而來,為首的正是當日擄走小桃的青年修士。
林翠花將孩子們護在身后,冷冷道:“你們擄人子女,奪人本源,也配稱仙門?“
青年修士獰笑:“區區螻蟻,也敢妄議仙道?今日便讓你見識下金丹真人的手段!“他掐訣念咒,飛劍化作三道流光襲來。
林翠花倉促間只來得及運轉《太虛真經》中的防御法訣,一層淡金色光罩籠罩全身。“砰砰砰“三聲巨響,光罩劇烈搖晃,但勉強擋住了攻擊。
“太虛金光?“青年修士臉色大變,“你是太虛余孽?!“
林翠花不答,趁機引導更多靈力。古樹似乎感應到她的危機,根系從地下抽出,如同巨蟒般纏向三名修士。
“師兄小心!這樹成精了!“一名修士驚呼。
趁著混亂,林翠花帶著孩子們鉆入地下通道。通道很窄,潮濕陰暗,但隱約有微光指引方向。她一手拉著小桃,一手持符箓照明,催促另外兩個孩子跟上。
“娘,我們去哪兒?“小桃小聲問。
“去找柳姨和周爺爺。“林翠花回答,“他們在前方等我們。“
通道蜿蜒曲折,時而向上時而向下。林翠花能感覺到,古樹的力量正通過通道壁源源不斷地注入她體內,修復剛才抵擋飛劍時受的震傷。
突然,前方傳來打斗聲和柳含煙的怒喝:“滾開!你們這些助紂為虐的偽君子!“
林翠花心頭一緊,加快腳步。拐過一個彎,眼前豁然開朗——一個地下溶洞中,柳含煙和老周正被五名青云弟子圍攻。老周已經倒地不起,柳含煙也渾身是血,勉強支撐。
“住手!“林翠花厲喝一聲,沖上前去。
青云弟子們回頭,為首的冷笑道:“又來一個送死的!“他揮劍斬來,劍氣凌厲。
林翠花不躲不閃,雙手結印,體內真氣按照古樹傳授的方法運行。剎那間,溶洞頂部垂下無數根須,如同長矛般刺向青云弟子。
“啊!“慘叫聲中,三名弟子被根須貫穿,當場斃命。剩下兩人見勢不妙,轉身就逃。
“翠花姐!“柳含煙踉蹌著撲過來,“周老傷得太重...“
林翠花連忙查看老周傷勢。老人胸口被劍氣洞穿,氣息奄奄。看到林翠花,他掙扎著抓住她的手:“前輩...靈樞已激活...快走...沿著靈脈...能到山外...“說著,咳出一大口鮮血。
“周老,堅持住!我們一起走!“林翠花想背起老人。
老周搖搖頭,從懷中掏出一塊古樸的玉佩塞給林翠花:“這是...太虛觀信物...拿著它...去東海...找...“話未說完,他的手垂了下去,獨眼永遠閉上了。
“周爺爺!“小桃哭喊著撲上來。
柳含煙抹去眼淚:“沒時間悲傷了,追兵馬上就到!“她指著溶洞另一端的狹窄通道,“那里通向山外,我們快走!“
林翠花強忍悲痛,收起玉佩,抱起最小的孩子:“走!“
五人沿著通道狂奔,身后傳來嘈雜的腳步聲和怒吼聲。通道越來越窄,最后只能爬行通過。就在他們即將被追上時,整個通道突然劇烈震動,頂部開始坍塌!
“靈脈暴動了!“柳含煙驚呼,“快!前面有光!“
借著坍塌的掩護,五人終于爬出通道,來到一處隱蔽的山谷。夜色已深,星月無光,但遠處青云門的方向卻亮如白晝——七座山峰上空懸浮著巨大的光陣,無數修士御劍飛行,正在四處搜索。
“他們啟動了護山大陣...“柳含煙臉色蒼白,“我們還沒完全逃出去!“
林翠花感應了一下體內與古樹的聯系,雖然微弱但依然存在:“跟我來,我知道一條安全的路。“
她帶著眾人潛入山谷深處,沿著一條干涸的河床前行。奇怪的是,每當有青云門修士飛過上空時,河床邊的巖石就會微微發光,形成一種奇特的掩護。
“這是太虛觀的'隱靈陣',借助天然地勢布置。“林翠花解釋道,“只有太虛傳人才能感應到。“
走了約莫兩個時辰,五人終于來到青冥山脈邊緣。再往前就是凡人地界,青云門的勢力范圍之外了。
柳含煙長舒一口氣:“總算逃出來了!“她看了看兩個陌生的孩子,“現在怎么辦?“
林翠花正要回答,突然胸口一痛,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娘!“小桃驚慌地扶住她。
林翠花單膝跪地,感覺體內真氣亂竄,與古樹的聯系被強行切斷的痛苦讓她幾乎昏厥。她望向青云門方向,只見主峰上一道通天光柱直沖霄漢,隱約有龍吟鳳鳴之聲傳來。
“大長老出關了...“柳含煙面無血色,“他在追蹤我們的氣息!“
林翠花強忍痛苦站起來:“分開走!你帶著這兩個孩子往東,我和小桃往西。三日后再在靈霧鎮會合!“
柳含煙還想說什么,但看到林翠花決絕的眼神,只好點頭:“保重!“她拉起兩個孩子,迅速消失在東面的樹林中。
林翠花擦去嘴角血跡,抱起小桃:“抱緊娘,我們要跑快些了!“
小桃緊緊摟住她的脖子:“娘,你流血了...“
“沒事,一點小傷。“林翠花勉強笑了笑,運起體內殘存真氣,向西疾馳而去。
身后,青云門上空的光陣突然轉向,一道刺目的金光朝她們逃跑的方向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