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主也叫沈菀,婆婆一直叫她阿菀。
阿菀的父母本是外地人,家鄉遭了災,無奈之下,只好來這個幾百里外的村子投奔親戚。
哪想到,那親戚半年前就已經搬走了,正不知何去何從的時候,阿菀母親又有了身孕,經不得長途奔波。索性就拿出僅有的積蓄,在村里買了塊宅基地定居了下來。
所幸阿菀父親是個讀書人,在鎮上的私塾找到了一份教書先生的活計,生活上倒也不算拮據。
后來,阿菀母親生產,胎位不正難產,拼盡全力生下阿菀后,便永遠地閉上了眼睛。
妻子離世,孩子又嗷嗷待哺,男人只得忍著悲傷,一邊操持著妻子的后事,一邊求人喂養嬰兒。
待得妻子下葬后,專門雇了人看護孩子,又買了一只母羊,用羊乳將原主養到六個月大。然而,一次雨天外出,男人為了救一個落水的孩子,力竭淹死在了河里。
村里人本也不富裕,加之阿菀先是失去母親,又失去父親,村里便漸漸有了她克親的名聲。所以哪怕阿菀父親給她留下了些許薄資,可因為這么個名聲,也無人敢接手她。
是婆婆看餓得哇哇大哭的阿菀可憐,將她帶回了家,一口口米湯地將其養大。
而今婆婆死了,她既然接手了阿菀的身體,這份養育之恩,她必須得承。不說風光大葬,但至少得讓婆婆入土為安。
這些年婆婆為了將阿菀養大,她生父留下的那點家底早就花沒了,是老人家辛苦勞作才勉強夠兩人過活,存不下一星半點。
要安葬婆婆,需得買壽材,古代的物價她不了解,但她肯定是拿不出來的。
沈菀閉眼思慮了片刻,便有了主意。
記憶里,村長雖說不上多富裕大方,但是個能擔責的人,或許可以求他想想辦法。
沈菀在心里嘆了口氣,饒是她內里是成年人,有再多掙錢的法子,卻也做不到立時變現,而且,誰讓她現在這具身體只是個五歲小娃娃呢?
本就有克親的名聲了,要是她再表現的過了頭,她怕別人把她當成妖孽給祭天了!
……
寒風如同一頭咆哮的猛獸,裹挾著雪沫子,惡狠狠地打在沈菀的臉上。
她跪在村長家門前的泥地里,單薄得可憐的棉襖,在這凜冽的寒風中,宛如一張薄紙,根本無法阻擋那如刀割般的刺骨寒冷,小小的身子抖得像片風中的枯葉。
“村長爺爺……求您……求您發發慈悲……”她的聲音已然嘶啞得幾乎難以聽清,每說出一個字,都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同時牽扯著喉嚨深處那如火燒般的疼痛。
“婆婆她……她不能就這么……這么擱著……我給您磕頭了……我以后……就算去討飯,去給人做牛做馬,也一定把錢還上……”說著,她便用力地磕了下去,額頭撞在凍硬的泥地上,發出沉悶的響聲。一下,又一下,很快就紅了一片。
村長站在門內,眉頭緊鎖。張婆婆是村里老人,人是好的,可這丫頭“克親”的名聲太刺耳,誰都怕沾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