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半日的翻山越嶺,徐老道才到了那日山谷,遠遠就看到一群烏鴉和幾只野狼在啃食著現場上的殘肢斷臂,一陣陣惡臭隨著山谷吹過來的風彌漫開來,讓人聞之欲嘔。
徐老道忍著身體的不適,用拂塵甩出一陣陣炸雷般的響聲后,將烏鴉和野狼驅趕進了山林。他仔仔細細得找了兩遍,仍是一無所獲,現場留下來的尸體,沒有哪一具是與李平爹娘特征相似的,也許他們是逃出了,也許是尸體被野狼蠶食殆盡。但是如果被野狼蠶食,他們身上穿的衣服或者鞋子應該會留下來,但他并沒有發現。
隨后徐老道將收斂的幾十具尸體進行了焚燒,免的被野狼烏鴉所吞噬。做完這一切,徐老道又往眾人逃生道路的周邊搜索了一天,但仍沒有任何發現,才不得不返回溶洞。回到溶洞后,就將這兩天的情況給李平講了一遍,李平聽到父母有可能還活著的消息后,終于將連日來的擔心放下了大半。
此后,一月有余,李平在溶洞里,一邊養傷,一邊跟著徐老道學習識字。徐老道隔三差五地跑出去給李平挖草藥,在徐老道的細心照顧下,兩個月后,李平的身上的傷基本痊愈,小腿也沒有留下后遺癥,連一個疤痕都沒有,就跟此前從沒有過受傷一樣。
在李平的再三央求下,徐老道不勝其煩,才帶著李平向小鎮出發,李平心里想著,父母如果逃了出來,肯定會回到小鎮等待自己。但當徐老道和李平趕到小鎮后,才發現小鎮不知何時也被毀了,到處都是殘垣斷壁,沒有一絲生機,就連原本的學堂也被大火燒的一干二凈,唯獨院中的石凳還在,但也被大火熏的漆黑。
李平看到這樣,一下子跪倒在地痛哭起來,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原本祥和寧靜的小鎮,在這短短的幾個月時間就變成了廢墟。自己的玩伴虎子、三胖,劉能、小荷等等都不見了蹤影。從這一刻他無比地痛恨戰爭,他也為自己的手無縛雞之力救不了眾人而感到無助。
徐老道看到李平痛苦的樣子,下定決心要將李平撫養長大,并讓他學會自己的一身本事,不枉這孩子來這世上走一遭。徐老道拍了拍李平抽搐抖動的肩膀安慰道“娃兒,你也不用太難過,人早晚固有一死,逝者已逝,活著的人就要好好地替他們活下去,現在正值亂世,人的生命如如草芥,要想在這亂世活下去,就要學習一些保命的本領。”
李平聽了徐老道的話,抬起了小臉,不解地問道“徐道長,你說的保命本領是什么,我想學,我現在就想學,你能教給我嗎,我不怕吃苦,我會好好學的……”,徐老道看著李平那堅定的表情,沒有立刻回答,只是說了一句,此處不是久留之地,我們先離開再從長計議。
徐老道帶著李平,一路翻山越嶺,他故意沒有背著李平趕路,就是想通過這種方式,最后再考驗一次這個孩子的毅力和心性,如果他喊一次累,喊一次不想走了,他決然不會傳授此子任何功夫。
一路上,雖然李平被樹枝雜草劃破了臉,被尖石刺破了手腳,但是他沒有叫苦,遇到難走的地方就手腳并用,盡力跟上徐老道的步伐。有時即使跟不上,徐老道等個一炷香的時間,李平總是能夠跟上來,每次見到徐老道李平臉上總是擠充滿了笑容。經過兩天的長途跋涉,李平和徐老道來到了一座廢棄的道觀。
只見道觀的大門已經缺失一半,另一半還與門楣相連,在風的吹動下發出了吱吱呀呀刺耳的聲音,幾只烏鴉站在道觀外的枯樹上發出啞啞的嘶叫聲,讓人不由得生出了一股股悲涼之意。
老道觀察了一會,側耳聽了一會,發現沒有沒有異常之后,就帶著李平直往道觀深處而去,路上李平看到了幾具腐史,看穿著和徐老道一樣,應該就是徐老道口中的重陽觀被殺道士。
整個道觀占地不大,大約只有三四畝的樣子,穿過雜草叢生的院落,來到不起眼的西偏房,徐老道徑直走到,偏房里的西南墻角,在哪里摸索了一陣,將一塊缺了一角的磚頭往外拉了兩下,又往右推了兩下,轟隆隆的一聲響,大廳西北角地面漏出來一個兩尺見方的黝黑小洞,勉強夠一個人鉆進去。
老道回頭看了一眼李平,叮囑了一聲“看好外面,有人靠近立即像我報信”,說完后就自顧自地鉆了進去,約莫一炷香的時間,老道從洞中鉆了出來,身上多了一個長形的木盒和一個包裹。“沒有生人靠近吧”剛冒出頭的徐老道就沖著李平問道。李平點了點頭,算是默認。徐老道終于松了一口氣,心理想著,必是那賊子等了兩個月沒有發現什么,才不得已離開了。我們趕緊走,以防他們殺個回馬槍。
徐老道顧不得收斂同門的遺體,這次沒再讓李平跟著走,而是背著他快速翻過道觀的墻頭,向后山疾走而去。李平聽著耳邊傳來的呼呼風聲,看著不斷倒退的樹木和山石,驚得張大了嘴巴,這哪里像是一個花甲老者的腳力,就是他見過鎮上腳力最快的獵戶,與之相比也遠遠不如,一會功夫就將道觀遠遠拋在了后面。
如此速度徐老道整整飛奔了兩個多時辰,才在一個墨綠色的深水潭邊停了下來。他將李平放下,深呼了一口氣,環顧了一下四周,才說道“如此急行二百余里,即使后面有尾巴,也應該甩掉了”。
隨后老道拉著李平,直接跳入了深潭之中,深潭之水冰冷徹骨,李平凍的直打哆嗦。老道看到李平的樣子,將另一只手緩緩按在了李平的背上,向他渡過一縷縷暖流,李平瞬間感覺全身暖洋洋的,一點也不冷了。不一會兒徐老道和李平就下沉了七八丈深,終于踩到了湖底,徐老道繼續拉著李平在湖底往前走了二三十丈遠,就看到了一個黑漆漆的三尺見方的小洞。徐老道二話不說拉著李平就鉆進了黑洞中。
不知前進了多遠,就在李平快要窒息的時候,終于在前方看到了一點亮光,隨之二人就浮出了水面。李平打量了一下,發現此處竟然是一個方圓占地有數里大小的天坑,天坑底部距離頂部,足足有數百丈高,四周竟然是光滑的巖壁。天坑里長滿了高大樹木,遠處還有動物的鳴叫聲,里面的植被極其茂盛高大,又在下面,猶如螞蟻般渺小,甚至有許多植物在外界不曾見到過。
徐老道,直接無視李平的驚訝,拉著他快速向北面的崖壁走了過去,約莫一刻鐘,二人白到達崖壁底部,面前赫然出現一個天然山洞,山洞不是很大。進深大概五六丈,寬約兩丈有余,不過對于二人來說,足夠居住。山洞里邊有石床、石桌、石凳和三間石室,甚至還有不少糧食和生活用品,顯然是有人提前準備好的。
未等李平發問,徐老道就主動開口道“你看到沒有錯,這確實是我準備的。至于這一處隱蔽之所,是我被仇家追殺,打落深潭無意中發現的。
”聽到了徐老是被仇家追殺至此,李平不敢想象,那是多么厲害的仇家,能將武功高強的徐老道打傷。徐老道顯然并不想作進一步解釋,而是繼續說道“現在正逢百年罕見之亂世,藩鎮割據,起義軍征伐不斷,李唐王朝風雨飄搖,在外行走極其危險,我們要在此躲避戰禍一段時間,你就安心在這里住下,你爹娘我自會去尋找”。
徐老道帶著李平在石凳上坐下,盛了兩碗清水,他喝了一口繼續說道“我先前告訴過你,我姓徐,祖上乃是開國功勛李勣的后人,祖上原名叫徐世勣,因戰功被賜李姓,祖上為了保留徐氏傳承,就讓我這一支保留了徐姓。祖上留下的奇門遁甲,藥石之道,棍棒槍術在我這一脈均有傳承。四十余年前,我徐家遭受仇家滅門,當時只有我一人僥幸逃脫,后被重陽觀前觀主收留并傳授武功。現在道觀雖然被毀,但是傳承不能有失。我見到你第一眼就發現你根骨不錯,是個練武的好苗子,在我背著你逃離的時候,已經用手摸過了你的武道之骨,發現你很適合練武,比我原來道觀中的道童都要好上許多,甚至是我平生僅見。我愿意將徐家傳承和重陽觀武功一并傳授你,你可愿意拜我為師。”
李平早已被徐老道的話所震撼,聽到徐老道問他愿不愿意拜師時,就爽快地答應了下來,并立刻向徐老道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徐老道看到后,很是滿意。在李平以水代茶,向徐老道敬完后,拜師禮才算真的完成,學武才算正式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