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梔梔……你發什么呆呢?”
陸瑜湊過來,指尖輕輕戳了戳阮清清的胳膊。
眼底滿是疑惑,“怎么突然一臉紅撲撲的,跟揣了只小兔子似的?”
許梔寧被戳得渾身一僵,耳尖瞬間燒了起來。
她吞了下口水,把到了嘴邊的話咽了又咽,才忍著那點羞赧小聲問:“沈昀墨……他去哪兒了?”
“他啊,剛被班主任叫去樓下搬新桌子了。”
陸瑜隨口答道,還不忘打趣:
“誰讓咱們班就他最挺拔,一米八的個子往那兒一站,搬東西都比別人利索。”
可這話落在許梔寧耳里,卻讓她瞬間皺起了眉。
清秀的眉峰擰成小小的疙瘩,語氣里滿是藏不住的心疼:
“搬桌子?可他早上根本沒吃早餐啊!空腹跑上跑下,還要搬重物,怎么撐得住?”
陸瑜被她這緊張模樣逗得張了張嘴:
“不是吧梔梔,就搬幾張桌子而已,又不是扛水泥,怎么到你這兒就成重體力活了?”
許梔寧沒再解釋,那份擔心是藏在心底的,沒法跟旁人說。
從醫務室出來時,放學鈴聲早已響過。
校園里只剩零星走動的學生。
她攥著口袋里揣了一上午的面包,繞著教學樓、操場找了一圈,卻始終沒看見沈昀墨的身影。
食堂里沒有,校門口那家他常去的小餐館也沒有。
她心里像被什么東西揪著,又慌又急。
他的傷口還沒來得及重新處理,連口熱乎飯都沒吃上……
就在許梔寧漫無目的地四處張望時,手機突然響了。
屏幕上跳動著“許清嶼”三個字。接通后,那頭傳來許清嶼漫不經心的聲音,讓她往二中送點現金過去。
許梔寧看著手機屏幕,眉頭又皺了起來。
一中到二中隔著大半個城區,來回要耗不少時間。
可終究拗不過,她摸了摸書包夾層里的一千塊現金,還是咬咬牙往公交站走。
“師傅,再加兩斤醬牛肉!”
“麻煩再來兩份涼拌小菜,要多放辣!”
“好嘞好嘞,馬上就好!”
小吃店里,老板忙得滿頭大汗,圍裙都濕了大半。
轉頭對著灶臺后的少年催道:
“小沈啊,你動作再快些,那邊桌客人都等急了!”
沈昀墨沒應聲,只是握著鍋鏟的手更快了。
不算寬敞的廚房里,悶熱得像個蒸籠。
少年挺拔的身影裹在略顯局促的圍裙里,額前的碎發早已被汗水浸濕。
順著下頜線往下滴,落在沾了油星的衣領上。
鼻翼間滿是飯菜的香氣,可他的肚子卻早已餓得咕咕叫。
從中午放學就扎進店里幫忙,忙到現在連口水都沒顧上喝。
離下午上課只剩十分鐘了。
店里終于暫時歇了業,老板擦著汗想留他吃口熱飯。
“小沈,先吃點再走,不差這幾分鐘。”
可沈昀墨卻搖了搖頭。
他知道從這里步行回學校要半小時,現在只能跑著去。
他解下圍裙往肩上一搭,轉身就往店外沖。
另一邊,許梔寧算是上了許清嶼的當。
不僅送了現金,還被硬拉著幫忙寫檢討。
等她反應過來時,離上課只剩十五分鐘。
沒辦法,她只能在路邊攔了輛出租車。
車子行到紅綠燈路口停下時,許梔寧無意間往窗外一瞥,突然看見人行道上那個奔跑的身影。
少年穿著熟悉的藍白校服,書包帶子在背后晃得厲害,額前的汗在陽光下閃著細碎的光。
“沈昀墨?”
她下意識地喊出聲。
司機剛踩下油門,車子往前滑了幾米,才疑惑地問:“姑娘,你說啥?”
“師傅!麻煩在前面靠邊停一下!”
許梔寧急得聲音都變了調。
眼睛死死盯著窗外,生怕那道身影消失。
這個時間還在這里,就算跑斷腿也趕不上上課。
她帶他一起回學校。
司機剛把車停穩,許梔寧推開車門就往人行道沖。
身后傳來司機的大喊:“小姑娘!你還沒付車費呢!”
可她早已聽不見,眼里只有那個奮力奔跑的背影,腳步不停地追了上去。
她攥緊書包帶,裙擺被跑起來的風掀得微微晃動。
目光死死鎖著前方,生怕下一秒,那道藍白相間的身影就會消失在街角。
跑過兩個路口,胸腔里的空氣越來越燙。
她才終于在人群中捕捉到那個熟悉的背影。
沈昀墨跑得很快,脊背挺得筆直,校服外套被隨意搭在肩上,隨著奔跑的動作輕輕晃動。
許梔寧心頭一松,隨即又被急切填滿,她忍不住拔高聲音,朝著那個方向喊:
“沈昀墨!你等一下!”
前方的少年腳步猛地一頓,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
他緩緩轉過身,陽光落在他輪廓分明的側臉上,卻沒驅散他眼底慣有的清冷。
可當他的目光落在許梔寧身上時,那點清冷瞬間被別的情緒取代。
因為他看見,少女正紅著臉朝自己小跑過來。
臉頰泛著好看的粉,連呼吸都帶著急促的輕喘。
而在她身后幾步遠的地方,還跟著個穿著灰色夾克、一臉不耐煩的男人,正快步追上來。
沈昀墨的眉頭瞬間擰成了疙瘩。
那男人的姿態,怎么看都像是在糾纏。
他幾乎是立刻就認定,是這個陌生男人在欺負許梔寧。
根本來不及多想,他邁開長腿,朝著許梔寧的方向快步跑了過去。
許梔寧看著朝自己跑過來的沈昀墨,心臟猛地一跳,像撞在了棉花上,又軟又燙。
嘴角忍不住要往上揚,連跑起來的腳步都輕快了幾分。
可這份喜悅還沒來得及完全綻開,沈昀墨就已經跑到了她身邊。
他甚至沒停下腳步,只是飛快地掃了她一眼,便徑直從她身旁掠了過去。
“砰——”
沉悶的撞擊聲緊接著響起,隨之而來的是男人痛呼的聲音:
“哎喲!你干什么?!”
那道慘叫聲帶著熟悉的沙啞,許梔寧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
她猛地轉過身,瞳孔驟然收縮,一雙眼睛瞪得堪比銅鈴。
只見沈昀墨正單手按著那個男人的后頸,將他死死摁在路邊的墻壁上。
另一只手握成拳,毫不猶豫地朝著男人的臉頰砸了過去。
而那個被按在墻上的男人,赫然就是剛才送她過來的出租車師傅!
“沈昀墨!別打了!”
許梔寧嚇得魂都飛了,她怎么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場面。
沈昀墨下手極重,每一拳落在出租車師傅臉上,都能聽見清晰的悶響。
他眼底的清冷早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狠戾的陰鷙。
那模樣,哪里還有半分少年人的青澀,反倒像頭被激怒的小獸,透著讓人膽寒的勁。
許梔寧再也顧不上別的,她沖過去。
伸出雙手死死抱住沈昀墨的胳膊,聲音里帶著抑制不住的顫抖:
“沈昀墨,你快停手!他不是壞人,他是出租車師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