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心里咯噔一下，想起三天前搬來的明明是對面那間——你親眼看到搬家公司的人把家具搬進對面的門，可現(xiàn)在看來，秦欲住的分明是你的隔壁，而你們的臥室中間只隔著三米不到。
那昨天聽到的“咔噠”聲……是哪個門的鎖舌？
你走到門口，輕輕拉開一條縫往外看。
客廳比你家大出一倍，開放式廚房的臺面上擺著一只一模一樣的白瓷碗，正是那天裝皮蛋瘦肉粥的那種，這只碗邊是藍色的。
果然是情侶款式的。
秦欲背對著你站在灶臺前，晨光透過落地窗落在他身上，勾勒出挺拔的輪廓。
他正在煎雞蛋，動作熟練得不像個偶爾下廚的人，手腕輕轉(zhuǎn)間，金黃的蛋液在平底鍋里鋪開，邊緣微微翹起，帶著焦香。
你縮回房間，心臟在胸腔里狂跳。
不對勁，太不對勁了。
你走到床頭柜前，想拿手機給周衍打電話，卻發(fā)現(xiàn)手機不在身上。
昨天摔在樓道里了？
還是被秦欲收起來了？
你拉開抽屜想找找看，卻在最底層摸到一個冰涼的金屬物件——是支針管，針頭上還套著保護套，管壁上沒有任何刻度，像是某種特制的型號。
你嚇得手一抖，針管掉在地毯上，發(fā)出輕微的悶響。
“怎么了？”秦欲的聲音在門外響起，緊接著門被推開，他手里端著個托盤，上面放著煎蛋、吐司和牛奶，“是不是不舒服？”
他的目光落在地毯上的針管上，臉上的笑容沒有絲毫變化，彎腰撿起來隨手丟進垃圾桶，動作自然得像在撿一片落葉：“抱歉，可能是之前做實驗忘在這里的。嚇到你了？”
“沒、沒有……”你往后退了一步，后背抵住墻壁，指尖冰涼，“我的手機呢？”
“在充電。”秦欲指了指床頭柜，那里果然插著你的手機，屏幕亮著，顯示電量已經(jīng)滿了，“昨晚怕你半夜醒來看時間，就給你充上了。”
你拿起手機，解鎖時手指在屏幕上滑了好幾次才成功。
點開通話記錄，昨晚和周衍的通話停留在你進單元門的那一刻，之后沒有任何記錄。
微信里有周衍凌晨發(fā)來的消息：[寶寶？怎么掛了？]
[手機怎么打不通了？是不是手機沒電了？]
[寶寶睡著了嗎？睡醒給我回個電話，我很擔心你。]
你剛想回復，秦欲把牛奶遞到你面前，白瓷杯上冒著熱氣：“喝點牛奶吧，養(yǎng)胃。”
那杯牛奶泛著乳白的光，杯壁上印著細小的花紋，和你家里的杯子一模一樣。
你盯著杯口，忽然想起前幾天早上在杯口摸到的黏膩痕跡，胃里一陣翻涌。
“我不渴。”你偏過頭，避開他遞過來的手。
秦欲的手頓在半空，鏡片后的眼睛暗了暗，隨即又彎起溫和的弧度：“那先吃點東西？你昨晚什么都沒吃，胃會受不了的。”
他把托盤放在床頭柜上，煎蛋的焦香混著牛奶的甜膩涌過來，你卻覺得喉嚨發(fā)緊，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阿寶小姐，”他忽然開口，聲音比剛才低了些，帶著種奇異的磁性，“你好像很怕我？”
“沒有！”你立刻反駁，卻控制不住聲音發(fā)顫，“我只是……不太習慣在陌生人家里過夜。”
“我們是鄰居，不算陌生人了。”秦欲往前走了一步，身上的木質(zhì)香更濃了些，“而且，我對你沒有任何惡意。”
他的目光落在你穿著他襯衫的身體上，從肩膀滑到大腿，那眼神像帶著溫度的絲綢，一寸寸撫過你的皮膚，讓你渾身汗毛倒豎。
你這才意識到自己此刻的穿著有多曖昧，抓過被子裹緊身體，卻在抬頭時撞進他的眼睛——那雙總是帶著笑意的眼睛里，此刻沒有任何溫度，只有一片深沉的、幾乎要將人吞噬的欲望。
像蟄伏已久的野獸，終于要露出獠牙了。
“我....我先回去了.....”
你心臟狂跳，指尖都在發(fā)顫，幾乎是踉蹌著沖出門。
身后的客廳靜得詭異，預想中的挽留遲遲沒響起，只有秦欲那道落在你背上的視線，像無形的絲線，纏得你后頸發(fā)僵。
“砰”地甩上門，你背靠著冰涼的門板滑坐下去，胸腔里的氣還沒喘勻，手機就在手里硌得慌。
屏幕亮起時映出你發(fā)白的臉，指尖點進搜索框，“秦欲”兩個字敲得格外用力。
頁面刷新的瞬間，鋪天蓋地的信息砸過來。
【國內(nèi)最年輕醫(yī)學院教授秦欲：三十歲攻克三項醫(yī)學難題，獲國家級科研獎項】
【專訪秦欲：從實驗室到手術(shù)臺，他用十年詮釋醫(yī)者仁心】
【驚險！知名教授秦欲深夜徒手制服持刀歹徒，手臂被劃傷仍堅持送傷者就醫(yī)】
照片里的男人穿著白大褂，眉眼清雋，握著手術(shù)刀的手穩(wěn)得驚人。你盯著那條見義勇為的新聞，忽然想起前幾天小區(qū)安保大叔念叨的“咱們小區(qū)出了個英雄”，還有這陣子總不見人影的對門——原來他是住院了。
后知后覺的羞赧混著更復雜的情緒涌上來。
你想起他遞來的牛奶，想起他端著餐盤時垂著的眼睫，想起自己剛才躲在門后偷看時，那些亂七八糟的猜測……臉頰燙得能煎雞蛋，你抓著手機往臥室走，腳步頓了頓，又折了回來。
想著明天得去道個謝。
第二天早上你拿著給他洗好的白襯衫和陶瓷碗。
站在對門那扇厚重的木門前，你深吸一口氣，指尖剛要落下，門“咔噠”一聲開了。
秦欲就站在門內(nèi)，熨帖的深灰色西裝襯得他肩寬腰窄，金絲邊眼鏡后的眸子彎著，像盛了揉碎的星光：“阿寶小姐？”
他的聲音比昨天更沉了些，尾音帶著點剛睡醒的微啞，落在耳邊竟有些發(fā)癢。
你攥著袋子的手緊了緊，身體往后縮了縮，窘迫得舌頭都打結(jié)：“那、那個……昨天謝謝你。衣服我洗干凈了——還你。”
“舉手之勞。”他往前半步，門框的陰影落在他側(cè)臉，明明是笑著的，可你莫名覺得那笑容沒抵達眼底，“能為阿寶小姐效勞，是我的榮幸。”
你飛快抬眼，正撞上他鏡片反射的光，慌忙移開視線時，瞥見他西裝領(lǐng)口露出的白色襯衫，袖口挽著，小臂上隱約有圈淺褐色的疤痕——該是制服歹徒時留下的。
“秦教授這是……要去上班？”你沒話找話，指尖在身側(cè)絞成一團。
“嗯。”他應著，忽然傾身靠近半寸，你聞到他身上清冽的雪松味，混著點淡淡的消毒水氣息，“阿寶小姐要是想謝我，不如等我下班，請我吃頓飯？”
距離太近了，近得你能看清他睫毛的弧度。
你猛地后退半步，撞在墻上，腦子里嗡嗡響：“好、好啊！不知道秦教授喜歡吃什么？”
“我很少在外面吃飯，阿寶小姐決定就好，”他眼里閃過一絲關(guān)心，前后直起身，拿出手機晃了晃，屏幕亮著，是添加好友的頁面，“加個微信？你定好地方告訴我。”
和他告別后你回到家，你飛快點進他的朋友圈。
頭像是張側(cè)臉照，夕陽落在他鼻梁上，輪廓分明得像幅畫。
往下翻，全是晦澀的醫(yī)學論文鏈接，偶爾夾雜幾張實驗室的照片，干凈得像張白紙。
直到指尖劃到一條一周前的動態(tài)。
照片是在昏暗的房間里拍的，焦點對著兩只交握的手。
女人的手纖細白皙，被他骨節(jié)分明的大手牢牢攥著，指腹幾乎要嵌進她的皮膚里。
配文只有一句：既然抓住了你的手，那此生都不會再放開。
你心里“咯噔”一下，隨即松了口氣。
原來他有女朋友了，難怪氣質(zhì)那么溫和，對人那么體貼。
你想象著照片里那個女孩的樣子，一定很幸福吧。
秦欲的消息恰在此時彈進來：[等你信息。]
你笑著回了個“好”。
你剛才回房間對時候沒注意到他站在門后，看著你轉(zhuǎn)身的背影，指尖在手機屏幕上反復摩挲著“阿寶”兩個字，眼底的溫柔一點點褪去，只剩下濃稠的、幾乎要溢出來的占有欲。
你也不知道，他的朋友圈那條動態(tài)，是特意留給你看的，也只有你能看到。
他抬手推了推眼鏡，鏡片后的目光落在你緊閉的家門上，唇角勾起一抹極淡的笑。
獵物主動遞來的橄欖枝，沒有不收的道理。
指尖懸在輸入框上頓了頓，你還是敲下那句：[秦教授喜歡中餐還是西餐？]
發(fā)送成功的提示剛跳出來，對方的消息就秒回了：[中餐吧。]
你盯著那三個字看了兩秒，指尖無意識地劃過屏幕。
回得真快，快得像是一直守著對話框。
你突然想到周衍，發(fā)三條消息能隔半小時才慢悠悠回一條。
不過心里也松了口氣，你其實本就偏愛中餐，只是總覺得像秦欲這樣的人——名校教授，氣質(zhì)矜貴，該是更習慣刀叉碰撞的場合。
沒想到……倒和你合得來。
[那有沒有喜歡的菜系？]你又發(fā)了一句。
這次回復依舊迅速，甚至帶著點反問的意味：[阿寶小姐覺得川菜怎么樣？]
你握著手機的手指猛地收緊。
川菜？
周衍是碰不得一點辣的，一吃辣就拉肚子。
每次約會選餐廳，他總會皺著眉說“吃辣對胃不好”，時間久了，你連帶著也很少碰那些紅彤彤的菜式。
而秦欲竟然……
心臟莫名跳快半拍，你幾乎是立刻回過去：[好呀！我知道一家巨好吃的川菜館，位置發(fā)你，晚上見。]
把定位發(fā)過去的瞬間，你仿佛已經(jīng)聞到了那股又麻又香的味道，腳步輕快地去翻衣柜。
傍晚的川菜館人聲鼎沸，辣椒和花椒的香氣順著門縫往外飄。
你剛站在門口一分鐘，一輛黑色轎車就悄無聲息地停在路邊。
秦欲推門下來，依舊是一絲不茍的西裝，領(lǐng)帶扎的整齊，金絲眼鏡的加持下顯得高貴典雅。
他抬眼就看見了你，鏡片后的目光頓了頓，快步走過來。
你今天穿了身藍粉色的休閑套裝，貼身的衣服依舊勾勒出完美的身材，頭發(fā)松松地扎成馬尾，幾縷碎發(fā)貼在臉頰邊。
渾身散發(fā)著青春陽光的少女氣息。
“秦教授，這里。”你抬手朝他笑。
他走近時，你聞到他身上的雪松味里混了點煙火氣，不像早上那么冷冽。
兩人并肩往里走時，周圍幾道目光掃過來，隱約有細碎的議論聲飄進耳朵：
“這倆人站一起真登對……”
“男的帥女的靚，神仙顏值啊……”
你耳廓發(fā)燙，下意識往旁邊挪了挪，拉開半寸距離。
秦欲像是沒察覺，徑直走到靠窗的位置坐下，紳士地替你拉開椅子。
菜單遞過來時，你自然地推給他：“秦教授點吧，我都行。”
他沒推辭，指尖在菜單上滑過，很快報出菜名：“水煮魚，毛血旺，小炒黃牛肉再來一份干煸四季豆和一份酸辣湯。”
你猛地抬頭看他，眼睛都睜大了：“秦教授，你點的……全是我愛吃的！”
水煮魚要加青花椒，毛血旺得多放午餐肉，干煸四季豆要煸得焦香帶點鍋巴——這些都是你藏在心里的小偏好，連周衍都記不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