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末日崩塌，我成了清風(fēng)觀雜役
暑假的烈日把廢品回收站里堆積如山的塑料和金屬烤出一股難以形容的怪味，混雜著陳年紙板的霉味和若有似無的機(jī)油味，直往鼻子里鉆。
林凡貓著腰，在一堆報廢的舊家電里艱難地跋涉，汗珠子順著額角往下淌，糊得眼睛生疼。
“破風(fēng)扇…記得去年拆的那批舊貨里有個銅芯挺足的放這兒了啊…”他嘴里嘟囔著，抹了把汗，腳下沒留神，踢到一個銹跡斑斑的鐵疙瘩，差點(diǎn)摔個跟頭。
“小兔崽子！瞎翻啥呢！那邊那堆新拉回來的礦泉水瓶子給老子摞整齊了！聽見沒！”老爹中氣十足的吼聲隔著大半個院子飛過來，伴隨著收廢品專用的大喇叭那永不停歇、音質(zhì)爛得掉渣的循環(huán)吆喝：“回收——舊手機(jī)、舊電腦、舊冰箱、舊彩電——回收——”
魔音灌耳。
林凡感覺自己的腦漿子都快被這噪音攪和成豆腐渣了。他在這破地方幫忙了小半個暑假，每天不是拆零件就是歸類廢品，耳邊永遠(yuǎn)是老爹的吼叫和大喇叭的噪音二重奏，感覺自己離當(dāng)代大學(xué)生的精神境界越來越遠(yuǎn)，離精神病院越來越近。
“知道了！催命??！”他沒好氣地回了一嗓子，極其不爽地踢了一腳旁邊的破紙箱。
這一腳，好像踹到了什么硬邦邦滑溜溜的東西。
“哎喲我槽！”
重心瞬間丟失，林凡只來得及發(fā)出一聲短促的驚呼，整個人就朝后仰倒。天旋地轉(zhuǎn)間，他最后的念頭是：媽的，這下肯定要摔進(jìn)那堆滿是油污的廢舊電機(jī)里了，這身衣服算是廢了，洗都洗不干凈…
預(yù)想中撞擊硬物的疼痛并未傳來。
反而是一種詭異的、仿佛整個人被扔進(jìn)高速旋轉(zhuǎn)的滾筒洗衣機(jī)的強(qiáng)烈眩暈感猛地攫住了他！周遭老爹的吼聲、大喇叭的噪音、廢品站灼熱的空氣…所有的一切都在剎那間被拉長、扭曲，變成一片模糊混沌的色塊和尖銳的耳鳴。
他像是被塞進(jìn)了一條光怪陸離的隧道，身不由己地高速穿梭，五臟六腑都錯了位。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一瞬，也許是一個世紀(jì)。
“砰！”
一聲悶響，結(jié)結(jié)實實的撞擊感終于傳來，摔得他七葷八素，眼冒金星，差點(diǎn)背過氣去。
“……操……老爹的廢品站什么時候有這么大灰塵了…”林凡咳嗦著，被嗆了滿嘴滿鼻的塵土，那是一種陳年老垢混合著某種難以言喻的腐朽氣息的味道。
他艱難地睜開眼，視線好不容易才對上焦。
入眼的不是他家那熟悉（且骯亂）的廢品小院。
而是一片斷壁殘垣。
殘陽如血，潑灑在傾頹的宮殿樓閣之上，勾勒出破敗不堪的輪廓。幾根斷裂的巨大石柱歪斜地插在瓦礫堆里，上面似乎曾雕刻著精美的花紋，如今早已模糊不清，還被某種干涸的、發(fā)黑的污漬覆蓋了大半。頭頂?shù)奈蓍芩舜蟀?，露出后面灰蒙蒙、仿佛蒙著一層厚厚塵埃的天空，透著一股死氣沉沉的壓抑。
寒風(fēng)卷著地上的灰燼和碎紙片打旋，發(fā)出嗚嗚咽咽的聲響，吹得他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這是哪兒？
拍古裝戲的影視城廢墟？可這衰敗、死寂、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生機(jī)的感覺，也太他媽真實了…
林凡懵逼了，手撐著地想站起來，卻按到了一塊硬物，拿起來一看，是半塊碎裂的牌匾，木質(zhì)腐朽得厲害，但還能勉強(qiáng)辨認(rèn)出上面褪色的字跡：“清…風(fēng)…觀？”
道觀？他摔進(jìn)某個荒廢的道觀遺址了？
可這地方…看著像是荒廢了起碼一百年??！空氣里那股子難以形容的“舊”味，比他家回收站里放了十年的老庫存還要沖。
就在他腦子亂成一鍋粥的時候，旁邊傳來一陣微弱的呻吟。
林凡嚇了一跳，猛地扭頭，才發(fā)現(xiàn)不遠(yuǎn)處的瓦礫堆旁，靠坐著一個身影。
那人穿著一身…額…勉強(qiáng)能看出是道袍的破爛布條，顏色灰敗，沾滿污垢，幾乎和周圍的廢墟融為一體。他瘦得脫了形，眼窩深陷，臉頰凹進(jìn)去，一副隨時要嗝屁的模樣。此刻正用一雙渾濁無神、甚至帶著點(diǎn)麻木的眼睛看著林凡這個天降活人。
“咳…咳咳…”老道士（林凡猜測）咳了幾聲，聲音嘶啞得像是破風(fēng)箱，“又…又來一個送死的…”
“送死？”林凡更懵了，“大爺，這哪兒??？影視基地？你們這拍末日求生綜藝呢？搞得跟真的一樣…”
老道士眼神古怪地看了他片刻，像是確認(rèn)了什么，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影視…基地？呵呵…小子，你是從哪個與世隔絕的犄角旮旯里冒出來的？靈氣都沒了…三百年了…啥都沒了…”
他喘了口氣，聲音里透著無盡的疲憊和絕望：“仙丹過期，法寶生銹…修行？修個屁！如今這世道，能喘氣的，都在琢磨下一口吃啥…喝啥…”
林凡心里咯噔一下，一股寒意順著脊椎骨爬上來。這老頭看著不像演的，而且這環(huán)境氛圍…太邪門了。
他猛地站起身，環(huán)顧四周。越看心越?jīng)?。這根本不是人造布景能搞出來的效果，那種浸透到每一寸磚石里的衰敗和死亡氣息，假不了。
我…我他媽該不會是…
一個荒謬又驚悚的念頭不受控制地蹦出來——穿越了？！
而且還不是啥好地方！聽這老道士的意思，這是個…末日仙界？！修仙文明玩脫了，集體破產(chǎn)清算了？！
就在林凡腦子嗡嗡作響，試圖消化這離譜現(xiàn)狀時，那老道士像是回光返照，忽然用枯瘦的手一把抓住他的褲腳，力氣出奇得大。
“小子…看你這身皮肉還挺新鮮…剛來吧？餓不？我這兒…有半塊‘靈糕’，抵餓…扛時候…”老道士另一只手顫抖著從懷里摸出個小布包，一層層揭開，露出里面一塊黑乎乎、質(zhì)感像是放了一百年的窩窩頭、還隱隱帶著點(diǎn)霉斑的東西。
“看你有緣…便宜點(diǎn)換給你…一塊…不，半塊下品靈石就成…或者…你用身上那件古怪衣服換也…”老道士渾濁的眼睛里閃過一絲狡黠和急切，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林凡看著那塊散發(fā)著不祥氣息的“靈糕”，胃里一陣翻騰。靈石？我上哪兒給你找靈石去？還有我這件T恤短褲？這老梆子想屁吃呢！
還沒等他想好怎么委婉地拒絕這樁強(qiáng)買強(qiáng)賣，廢墟外突然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和嘶啞兇狠的叫罵聲，迅速由遠(yuǎn)及近。
“那老不死的肯定藏在這兒！”
“搜！媽的，剛才明明看見他往這邊跑了！”
“交出那半塊靈糕！饒你不死！”
“聽見沒有！滾出來！”
林凡臉色唰地白了。這臺詞，這架勢，來者不善！而且絕對是沖著他旁邊這老道士…以及那半塊霉變窩窩頭來的！
老道士更是嚇得魂飛魄散，手里的靈糕差點(diǎn)掉地上，整個人篩糠似的抖起來，絕望地閉上眼：“完了…完了…‘黑吃黑’幫派的煞星追來了…”
腳步聲已經(jīng)到了破殿門外，甚至能聽到粗重的喘息和兵器（或許是生銹的）拖在地上的刮擦聲。
林凡心臟狂跳，幾乎要從嗓子眼里蹦出來。腎上腺素急劇分泌，求生本能壓倒了所有的混亂和恐懼。怎么辦？怎么辦？！躲？沒地方躲！打？對方聽起來人不少，而且這地方的人再廢柴，估計揍他這個大學(xué)生也跟玩一樣！
他手忙腳亂地摸遍全身口袋，試圖找到點(diǎn)能壯膽或者能談判的東西——哪怕是把指甲刀呢！
結(jié)果…空空如也。暑假在廢品站干活，他兜比臉干凈。
絕望之際，他的手指無意間劃過褲腰帶。
冰涼的、熟悉的觸感。
是他的那部屏幕碎成蛛網(wǎng)狀、后殼都摔裂了、用透明膠帶勉強(qiáng)纏了好幾圈的二手華牌手機(jī)！之前干活嫌揣兜里礙事，就順手別褲腰帶上了，準(zhǔn)備去摞礦泉水瓶子來著！
幾乎是本能，他一把將手機(jī)薅了下來，猛地按亮了屏幕。
碎裂的屏幕艱難地亮起微光，顯示出時間——下午幾點(diǎn)看不清，但正中央那明晃晃的電池圖標(biāo)和旁邊的數(shù)字，像一道曙光劈開了他眼前的黑暗！
【57%】
還有電！
而且…林凡的眼珠子瞬間瞪圓了，呼吸驟停！
在電池圖標(biāo)的旁邊，那個熟悉的、平時在家得舉到窗邊才能偶爾憋出一兩格的信號標(biāo)志，此刻，正清晰地、飽滿地顯示著——四道白色的小豎條！
滿格信號？！
臥！槽？！
跨位面漫游？宇宙級基站？華牌手機(jī)牛逼（破音）——！！
巨大的狂喜和荒謬感如同海嘯般沖擊著林凡的大腦，讓他差點(diǎn)當(dāng)場宕機(jī)。
然而，殿門已經(jīng)被“哐當(dāng)”一聲粗暴地踹開，幾個穿著比老道士更破、面色兇悍、手里拎著銹跡斑斑鐵條（大概是劍？）的漢子堵在了門口，貪婪而兇狠的目光瞬間就鎖定了老道士手里那半塊黑乎乎的靈糕，以及…穿著奇裝異服、手里拿著個發(fā)光板磚、一臉傻相的林凡。
“媽的，還有同伙？”
“手里拿的什么玩意兒？亮晶晶的，寶貝？”
“一起搶了！”
為首那個滿臉橫肉的家伙，獰笑著一步步逼近，手里的銹鐵條指向林凡：“小子，算你倒霉！把東西和那老鬼的靈糕都交出來！”
老道士已經(jīng)癱在地上，徹底放棄了抵抗。
林凡被那殺氣（或者說窮兇極惡之氣）激得渾身汗毛倒豎，巨大的危機(jī)感壓下了一切雜念。交出去？交出手機(jī)？怎么可能！這玩意兒現(xiàn)在是他唯一的指望！
可不交怎么辦？
報警？110在這兒能打通嗎？異界客服熱線是多少？！
對了！聲音！這玩意兒能出聲！
電光石火間，一個極其不靠譜、但又似乎是唯一能想到的騷操作蹦了出來。
他手指顫抖著，用這輩子最快的手速滑開手機(jī)，無視了那些花里胡哨的APP，精準(zhǔn)地點(diǎn)開了那個熟悉的、圖標(biāo)是個橙色音樂符號的軟件——某個主流音樂播放器！幸好之前擠公交時用來聽歌解悶，沒卸載！
緩存！一定要有緩存！他記得上學(xué)期期末復(fù)習(xí)時好像緩存過一些提神醒腦的“經(jīng)典老歌”！
追趕者的腳步聲已到三米之內(nèi)，獰笑和粗重的呼吸聲清晰可聞。
林凡額頭冷汗涔涔，瘋狂地翻著緩存列表。
有了！
也顧不上看是哪首了，生死關(guān)頭，閉著眼狠狠戳了下去！
同時，拇指猛地推向側(cè)面的音量鍵，直接拉到頂格！
下一秒——
“蒼茫的天~涯是我的愛?。。 ?/p>
“綿綿的青山腳下花正開！??！”
“什么樣的節(jié)奏是最呀最搖擺！！！”
“什么樣的歌聲才是最開懷！！！”
極其突兀、節(jié)奏感強(qiáng)烈、鼓點(diǎn)震耳欲聾的歌聲，伴隨著山寨味十足的女高音，如同平地一聲驚雷，以林凡手中那碎屏手機(jī)為圓心，轟然炸響在這死寂了不知多少年的破敗大殿之中！
音質(zhì)嘹亮，穿透力極強(qiáng)，還帶著點(diǎn)破音，更是增添了幾分難以言喻的霸道和…沙雕氣息。
“?。。。?！”
沖在最前面的滿臉橫肉大漢，整個人如同被無形的重錘迎面砸中，猛地一個急剎車，腳下一個趔趄差點(diǎn)撲街！他臉上的獰笑瞬間凝固，扭曲，變成了一種極致的震驚、茫然和不可思議，眼珠子瞪得溜圓，死死地盯著林凡手里那正在發(fā)光和咆哮的“板磚”，仿佛看到了世界上最恐怖、最無法理解的怪物！
他身后的幾個同伙也是齊刷刷僵在原地，如同集體被施了定身術(shù)，手里的銹鐵條“哐當(dāng)”、“哐當(dāng)”掉在地上都恍若未聞，一個個張大了嘴巴，足以塞進(jìn)一整個雞蛋，眼神里充滿了驚恐和智障般的迷惑。
就連癱在地上的老道士，也驚得忘記了害怕，脖子伸得老長，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看看手機(jī)，又看看林凡，渾濁的老眼里寫滿了“這是個什么神仙法寶？！”的震撼。
整個廢墟大殿，一時間只剩下那魔性洗腦的歌聲在瘋狂回蕩，沖擊著每一個在場土著的耳膜和三觀！
“啪嗒。”一聲微響。
林凡低頭，看到手機(jī)屏幕上，電池圖標(biāo)旁邊的數(shù)字，輕輕跳動了一下。
從【57%】，變成了【56%】。
林凡：“……”
他緩緩抬起頭，看著眼前這幾個被廣場舞神曲徹底整懵、陷入巨大文化沖擊和認(rèn)知障礙的仙界末日黑惡勢力，嘴角抽搐了一下。
媽的，說好的龍傲天劇本呢？開局一把98K，裝備全靠撿？
老子這開局…是靠廣場舞BGM救命？！
這他媽畫風(fēng)不對啊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