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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三國星際志

第1章

星艦“隆中”號的引擎低吟是這死寂墳場里唯一的心跳。窗外,長坂坡戰役的殘骸緩慢旋動,像一片被遺忘的、金屬與骨骼凝結成的星云。冰封的尸塊偶爾掠過舷窗,表情凝固在最后一刻的驚駭或空白。這里的時間黏稠得如同血漿,拒絕流淌。

我,司馬懿——沿用這個被強行賦予的男性名字,如同套著一件不合身的壽衣——指尖劃過控制臺冰冷的表面。家族基因記憶庫,一方幽藍的立方體,在掌心持續發出幾乎無法察覺的嗡鳴。它不是數據流,是直接澆筑在靈魂上的烙印。每一次觸碰,都像被強行按頭溺入那段被篡改、被污名化的過去。

顱內嘶嘶作響,先祖的脈搏在我血管里敲打。又是那段記憶,頑固地撕裂現實的幕布:

無聲的爆炸光暈在真空中次第綻放,瑰麗而致命。龐大的艦體扭曲、斷裂,內部空氣瞬間逸散形成的冰晶霧霾里,漂浮著無數細微的、曾是生命的存在。在這片極寒地獄的中心,一艘玄黑色旗艦的觀測窗前,立著一個瘦削的身影。玄色艦長服上,暗繡的鳳鳥紋路幾乎溶于深空,只有偶爾掠過的爆炸余暉為其鍍上一瞬詭譎的金邊。她沒有回頭,但一種冰層下沸騰巖漿般的悲慟與絕對零度的決絕,穿透數百年的時空,精準地楔入我的心臟,攫取我的呼吸。

司馬菁。我的血脈起源。史書里那個被描繪成“鷹視狼顧”、“陰鷙狡詐”的男司馬懿,在她面前,像一具可悲的、失了魂的木偶。

“信號強度又超標了,阿懿。”李硯的聲音從加密頻道里滲出來,干燥平穩,像實驗室吹出的無菌風,“需要我為你調取官方修訂版《三國星際志》第七卷,音頻誦讀嗎?‘昭烈皇帝劉備,仁德布于星海,三赴織草星云,終以赤誠動天,得遇大賢諸葛亮。亮,男,身長八尺,面如冠玉,有經天緯地之才……’這才是被聯盟史學委員會認證、寫入教科書的史實。”他的尾音拖著一絲幾乎無法察覺的疲憊,像面對一個永遠糾不正的錯誤代碼。

我閉上眼,眼球在眼皮下灼痛。官方的史實。那光滑、完美、散發著防腐劑氣息的敘事,此刻像一層油膩的膜糊住口鼻。“李,”我的聲音沙啞,像生銹的金屬摩擦,“你清楚,那本東西,每一個字都散發著篡改者的腐臭。我的基因,我的血,不會說謊。”

“‘基因記憶’無法通過任何官方圖靈驗證,尤其是……你這種‘發現’。”他頓了頓,試圖讓語氣軟化,卻只擠出一種居高臨下的憐憫,“退一萬步,就算你的先祖真是女性,真以那種方式葬送了蜀漢主力……阿懿,那也不是榮耀。是冷血屠殺,是背信棄義。不值得你賭上一切去‘更正’。”

頻道切斷。寂靜轟然壓下,比真空更絕對。不值得?他們聯手剜去了她的名,她的貌,她的功與過,將她的一生功業抽筋剝皮,填充成一個男人的贗品,將那場耗盡生命與靈魂的慘烈智斗扭曲成一段君圣臣賢的童話,現在,卻來告訴我這不值得?

我望向舷窗外。破碎的星辰冷漠地閃爍,它們是唯一的目擊者,卻選擇了永恒的沉默。或許,李硯是對的,這不是榮耀。但這絕不是他們奪走它、再將它栽贓給一個虛構男性的理由。

指尖再次撫過記憶立方體。那冰涼表面下,似乎傳來微弱而固執的搏動。一種呼喚,不是聲音,是比星辰引力更原始的牽引,拽著我的靈魂,朝向這片死亡的星域深處。

夠了。

不再需要向任何人證明。不再需要忍受那些蓋著權威鋼印的謊言。

我只需要……親眼見證。

指令被逐一敲入,聲音清脆,像在為自己釘上棺蓋的最后一顆釘。引擎的低吟轉為咆哮,幽藍的光芒吞噬駕駛艙,能量讀數瘋狂竄升。超空間引擎啟動,艦身劇烈震顫,周圍的殘骸景象開始扭曲、拉長,融化成一條瘋狂流淌的光之河流。

“隆中”號猛地一沉,扎進那片無法回頭的色彩混沌。

時間、空間,所有物理法則在這里被擰成碎片。巨大的G力將我死死壓在座椅上,每一寸骨頭都在呻吟,內臟仿佛要被扯出喉嚨。意識在撕扯的邊緣模糊,基因深處的記憶卻在此刻咆哮著反撲,比任何一次都更清晰、更暴烈:

不再是靜默的憑吊。是震耳欲聾的爆炸,是能量護盾過載的刺耳尖嘯。艦橋紅光瘋狂閃爍,每一盞警報燈都在嘶喊末日。巨大的全息星圖上,代表蜀漢艦隊的紅色光點如洶涌的血潮,鋪天蓋地,占據壓倒性的優勢。金屬哀鳴,結構應力報警凄厲得撕心裂肺。

“大將軍!右翼第三分艦隊‘鎮岳’號信號消失!”

“引擎室隔壁破裂!傷亡慘重!”

“敵主力艦‘朱雀’號主炮充能!目標鎖定我艦!無法規避!”

恐慌是tangible的毒霧,扼住每個人的喉嚨。屏幕上跳躍的數據全是送葬的挽歌。

而她,司馬菁,依舊釘在艦橋中央。玄衣上的鳳鳥在血一樣的警報光下仿佛振翅欲飛。臉上沒有表情,只有一種剔除了所有人性的絕對冷靜,唯有一雙深眸,燃燒著兩簇幽冷的火焰,穿透所有混亂,死死咬合著星圖上敵艦隊形最細微的變動與能量讀數的每一次起伏。

“……就是這里。”她的聲音不高,卻像零下一百度的冰刃刮過所有人的神經,瞬間切斷了嘈雜。“左翼所有殘存艦艇,佯動潰逃,吸引其先鋒縱隊左切。所有剩余能量,不計后果,輸送給旗艦‘洛神’號偽裝出的逃生艙信號,模擬核心生命特征,強度峰值偽裝成決死突圍。誘餌放出。”

命令冰冷,精準,沒有絲毫冗余。像啟動一臺早已編制好毀滅程序的機器。

“大將軍!‘洛神’誘餌強度異常,恐被諸葛亮識破……”

“他要的是我,或是陛下的人頭,終結戰爭的幻象。”她嘴角扯起一個幾乎沒有弧度的曲線,冰冷徹骨,“他不會放過任何‘畢其功于一役’的誘惑。執行。”

接下來的記憶灼熱而混亂:蜀漢艦隊果然如預判般躁動,陣型前壓,主力鋒芒貪饜地直撲那散發著“曹魏核心首腦”絕望逃亡信號的誘餌。完美的圍獵陣型,在那一刻,因這致命的誘惑,出現了一瞬即逝的、細微的散亂和偏移。

就是這電光石火的一隙!

“全軍!坐標預設G-7死亡扇形區,無差別飽和打擊!所有武器,授權自由開火!毀滅他們!”她嘶聲下令,一直壓抑的某種東西終于破冰而出,帶著鐵銹和血腥的味道。

然后,是絕對的寂靜。毀滅的光矛撕裂漆黑的宇宙,將那片空域化為純粹的能量煉獄。星圖上,密集的紅色光點成群結隊地黯然熄滅。

勝利了。一場用無數尸骸和精準到毫秒的冷酷欺詐堆砌而成的、散發著腐臭的慘勝。

記憶的最后幀,不是歡呼,是她幾不可察地晃動了一下,扶住控制臺邊緣的手指,用力至關節泛出青白。眼底那幽冷的火焰熄滅了,只剩一片望不到底的、疲憊的虛無。還有……一絲飛快湮滅的、近乎于……解脫?

劇烈的顛簸將我從基因記憶的深海里狠狠拋擲出來。“隆中”號像醉漢一樣翻滾著砸出躍遷通道,艙內警報凄厲,線路短路的火花四處噴濺。我拼命拉回控制權,胃里翻江倒海,哇地吐出一口酸水。

舷窗外,景象變了。更多、更密集的殘骸,如同一個巨大無比的垃圾場,蔓延至視野盡頭。破碎的星球碎片,扭曲成怪異形狀的戰艦龍骨,凍結的爆炸瞬間……一切都死寂無聲,只有徹骨的寒冷彌漫。這里就是長坂坡之戰的中心墳場。

心臟在胸腔里發瘋般撞擊。不是恐懼,是一種詭異的……歸鄉般的悸動。每一塊漂浮的金屬,都像是在基因里刻錄了千百遍的熟悉印記。

依據記憶立方體提供的最后坐標,我操控著受損輕微的戰艦,像一尾謹慎的魚,滑入這由死亡構筑的迷宮。最終,懸停在一艘幾乎被攔腰斬斷的巨型戰艦殘骸旁。船體上,被能量武器熔蝕大半的徽記仍可辨認——蜀漢旗艦,“梟雄”號。

就是這里。那場終極騙局與屠殺的舞臺。

穿上厚重的防護服,通過氣密艙,踏入這艘巨艦冰冷的尸骸內部。時間在這里被絕對零度凝固。漂浮的塵埃,凍結的、色彩詭異的液滴,艙壁上猙獰的能量灼痕與破口,空氣循環系統早已停擺,只剩下金屬的死寂和某種更深沉的、毀滅本身的冰冷氣息。

通道扭曲,艙室像被巨獸撕咬過。我憑借基因里那股冥冥中的牽引,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向艦橋。最終,停在一扇被巨大沖擊力扭曲、撕裂的合金巨門前。

門內,是更為廣闊的艦橋空間。指揮席、布滿焦痕的控制臺、半損毀的全息投影基座……一切都被按下了靜止鍵,保持著死亡瞬間的凌亂和永恒的死寂。正中央的主指揮椅上,坐著一個人影。

面罩影響了視線,我不得不靠近。心臟在那一刻仿佛被真空攫住,停止了跳動。

是一具因艦內急速失壓和低溫而意外保存下來的遺體,靠著高背椅,頭顱微微垂下,像是在小憩,又像是在凝視膝上某物。身上蜀漢最高統帥制服的紋路依舊清晰,金線繡著的瑞獸在頭燈照射下反射出微弱的光。但……那體態。肩部的弧度,腰身的線條,即便隔著厚重的織物和數百年時光,也能清晰地分辨出……

屬于女性的骨架特征。

我的呼吸在面罩里變成急促的白霧。視線艱難地上移,落在她的面部。皮膚干涸緊貼骨骼,但五官的輪廓柔和,下頜線條優美,甚至能看出生前清秀的基底。一種極致的、被抽干所有生機的疲憊感,混合著一種奇異的、沉淀到極致的寧靜,凝固在那張臉上。絕非任何一本正史、任何一幅畫像里那個羽扇綸巾、男性智者的模樣。

她的右手邊,控制臺的平面上,放著一本金屬封面的筆記簿,邊緣已被歲月蝕得粗糙。

我的指尖抑制不住地顫抖,幾乎握不住任何東西。深吸一口循環系統提供的、帶著鐵銹味的空氣,我小心翼翼地伸出手,碰觸那本筆記。封面沒有鎖,應手而開。內部并非紙質,而是一種極薄的、類似生物活性韌膜的材質,字跡是用特制的能量筆書寫,歷經漫長歲月,墨跡依舊清晰,泛著幽微的藍光。

開篇的第一行字,就像一柄超高溫的粒子刀,直直捅進我的眼球,燒灼我的大腦:

“此計若成,非天之幸,乃吾之罪。漢祚或終于此役,然亮,終不負先帝三顧之情,托孤之重,亦……全吾姊菁之道。”

吾姊……菁?

司馬菁?!

血液轟然沖上頭頂,又在萬分之一秒內被凍結成冰。我踉蹌著猛地后退,脊背狠狠撞在冰冷堅硬的控制臺殘骸上,發出“哐”的一聲悶響,在這死寂的墳墓里驚心動魄。

不是宿敵?是……姐妹?

那場算盡天時地利、賭上無數性命、葬送整個蜀漢未來的驚天謀略,不是為了各自的陣營與你死我活?那被她利用、被她精準誘入死地、最終萬艦俱滅的……是她的……親妹妹?

基因記憶里她最后那復雜到令我窒息的眼神——冰封的悲慟,淬毒的決絕,以及那一閃而過的、讓我始終無法理解的……解脫——原來答案埋藏在這里!不是為勝利狂喜,是為……終結?終結什么?姐妹相殘的宿命?還是……別的更可怕的東西?

官方史書那堅不可摧的敘事高墻,在這一刻不是倒塌,是無聲地化為齏粉,露出的卻并非真相,而是一個更大、更黑、更令人靈魂戰栗的深淵。我所有的追尋,所有的憤怒,此刻像成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我死死攥著那本金屬筆記,指骨凸起,幾乎要戳破防護服的內襯。冰涼的、完全失控的淚水洶涌而出,在面罩內壁上橫流,模糊了眼前那具女性的遺骸。

艦橋死寂如初。只有我粗重壓抑的喘息聲,和心臟瘋狂錘擊胸腔的悶響,一下下,撞擊著這段被時光和謊言埋葬了數百年的恐怖秘辛。

然后。

一個極其輕微的、絕非來自我自身裝備的電流嘶聲,幽魂般響起。

正前方,那塊最大的、原本已經完全暗淡碎裂的主戰術屏幕,毫無征兆地,閃爍了幾下。細密的雪花點掙扎著跳動,明滅,像垂死者的心電圖,最終,竟頑強地凝聚起一片極其不穩定、微弱卻確實存在的光芒。

光芒中,一個身影開始緩緩浮現、凝聚。

玄衣。鳳鳥暗紋。瘦削而挺拔的輪廓。

她慢慢地,轉過身來。

那張臉……與我基因記憶最深處、也與眼前這具遺骸有著驚人相似卻更具生者威壓的面孔,冰冷地穿透了數百年的塵埃與死亡,精準地、毫無偏差地,將視線鎖定在我身上。

嘴唇未動,一個平靜到足以讓血液凍結的聲音,直接在我腦髓深處響起,每一個音節都像用冰雕刻而成:

“你來了。比我演算推導出的最晚時間窗口,遲了十七個標準年。”

作家KzbycR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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