曠野凄清,聽不見人的哀嚎也沒有勝利的歡呼,這無人之地只有聚集的烏鴉,啃食著殘軀腐肉。來不及悲傷,窒息感再一次涌上來,棠言舟恍然發現自己被壓在尸堆中,陣陣腐臭環繞在她的鼻尖。
棠言舟嘗試掙脫,發麻的雙腿卻動彈不得,她似乎快堅持不住了,盯著眼前半截插入沙地的戈戟,想要伸手抓住,可這卻讓她驚訝不已:
自己的手已然變成孩童般大小。
“怎么回事······?”極度缺氧使她昏了過去。
左右的顛簸再次喚醒了昏迷的棠言舟,環顧四周,這是一輛寬大的馬車的內部,布置簡約。
對面坐著一位青年,眉眼冷清,唇紅齒白。
“可有姓名?”青年詢問,“在下云川,字子墨。”
沒有急著回應他,棠言舟緩緩起身,顯然還未適應這具孩童的身體。她掀起車簾,眼前是一望無垠的沙漠,寸草不生。
“棠言舟,無字。”棠言舟簡潔地回答,目前她還沒有完全明白到底發生了什么,她只記得她正在幫父親牌位點燭。
云川饒有興趣地盯著她。
“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棠言舟感嘆道。塞北的落日微微暈染著天際。云川驚訝地停住手中晃杯的動作,沒有想到眼前這個約莫十歲的小女孩會擁有如此深厚的底蘊。
“女子竟也念過書?”云川問。
棠言舟本不想理睬對自己無用的話,可現在她卻十分想要反駁他。
“哼,女子如何?何人規定這書專為男子所讀。”棠言舟瞥了他一眼,“你們這些飽讀圣賢書的男子自以為是,卻連區區的平等二字都參悟不透!”
云川笑了笑。
“倒是我狹隘了!”
“今昔何年?”棠言舟問道,拿起茶杯淺淺地嘗了一點。
“元狩四年。”
“元狩?”棠言舟心想,“是公元前119年漢武帝時期,看來我是真的穿越了······”
棠言舟又環顧了周圍一番,雖然穿越這種事確實罕見但也在話本里接觸過,她倒是不覺得害怕反而冷靜得很。
“上天給了我這次機會,又恰好是西漢時期,想必這時候劉據尚年幼。大概是因為我的穿越打破了原來的某些歷史,才落得一具孩童的身體。我研究西漢歷史多年,巫蠱之禍即使我遺憾又是歷史的疼痛,每一位賢明的君主都應該好好地活著,造福百姓。既如此,我斷要抓住這個來之不易的機會,一定要保住劉據。”
“我要改寫歷史。”棠言舟暗自下定了決心。
“我們是要去何處?”棠言舟盯著云川。
“姑娘覺得去何處?”云川笑著問她。
“漠北金日!”
“如此篤定?“
棠言舟伸了伸懶腰,用手指了指茶桌旁的拜謁帖。
“諾,這么明顯的暗示,必是想投靠漠北金日汗將軍。”云川又欲問,棠言舟打斷他,“我知道你想說什么,塞北之戰胡人慘敗,必會想方設法重整士氣,而最好也是最危險的方法就是再次開戰,而現軍中唯一有些許好戰傾向的便是金日汗,故此時是你大展才華的最佳時期。”
云川笑著點頭。
“胡人誰不知中原的霍去病和衛青,即便是好戰的金日汗也會有所顧及,姑娘就如此篤定漠北會開戰?”
“關鍵在云公子不是嗎?”棠言舟淺淺一笑,“雖一身胡人打扮,但長相卻是中原的模樣,這其中之意我就不言明了。“
云川笑而不語,只是默默地舉起茶杯。棠言舟盯著那本拜謁帖心想:史上漠北之戰胡人慘敗,不過也只有敗了我才有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