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一到慕容嵐便將龍血灑在流蘇面上,這血果然靈妙,頭痛立時便止但是卻惡心嘔吐不已,面色變得雪白,直到身體快虛脫時才從喉間吐出一物。是一個黑黑的小珠兒,上面沾滿了僵死的盅蟲,本來已經吐得翻江倒海了,看到這樣一個惡心的東西竟又大吐特吐起來。
慕容嵐一面擦拭著污穢一面喂流蘇飲了清水漱口,他長舒一口氣欣慰地說:“果真解了,倒不白費功負!”扶著流蘇坐在一邊休息片刻從懷里掏出一個小小的燕尾菱花圓盒來打開,內裝著一盒清香撲鼻白玉脂膏,他微微一笑說:“這是玉雕復肌膏,用了玉瀨和紫貂的油髓混了蘆薈和人參等上百種名貴的藥物煉成,能消除面上的劍傷。劉大夫可寶貝著呢,是我硬搶了過來,你可得好好的用!”
流蘇雖知他為自己好但心中仍覺一刺變了面色慍道:“你若是嫌棄了大可以不理我,偏拿這些東西來刺我的心!”
慕容嵐急得跳了起來:“蘇蘇,我絕沒有這個意思,我只是覺得女孩子都珍惜容貌才特地尋了給你的。我可以發誓,如果慕容嵐有嫌棄蘇蘇之心,但叫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流蘇急忙用手掩住他的唇:“好了,我用便是了,你快回去吧,經常到這里來難免會惹人非議,又加個罪名了!”
他輕輕一笑:“現在我無官一身輕,又是以前的盜俠,不過這次絕不會再放過你了!”
流蘇一怔便知定是他要脅皇上所致的后果,再想想舒云展的無義更是心寒,面上仍裝了笑催他離開:“流蘇在這里如今已無大礙,正在清心靜氣在此修養,你只管去吧!”
他這才戀戀不舍地站起身囑咐珠兒好好照顧流蘇,又給了那侍衛若干金銀命他給她煎藥進補,嘮嘮叨叨一篇這才回頭說:“先委屈你了,以后有機后再救你出這牢坑!”
流蘇莞爾一笑揶愈道:“一個大男人如何這等婆媽,再說下去天都黑了!”
他這才展眉頑皮的一笑以手擾嘴無聲地說:“我會想你的!”然后快步行了出去。望著他的身影消失了不見了才緩緩地坐下抱膝回味。
珠兒喜道:“姐姐可算接受慕容二公子了嗎?”流蘇收了笑掐著一根枯草劃地:“我這身份還有資格喜歡誰?只要他不棄我我就歡喜了!”
珠兒托腮癡癡地說:“如果我能遇到像慕容二公子那樣的人,就是讓我死也愿意!”
流蘇微微一怔開玩笑道:“你若是喜歡他,我跟他說就是了!”
珠兒臉一紅嗔道:“姐姐又取笑了,慕容二公子怎么會看上珠兒這樣的人?”
流蘇的心微微不快,自己也吃了一驚,難道自己在吃醋嗎?
慕容嵐送的藥膏果然管用,用了一月疤痕已經消退只余淡淡的紅痕。因在屋內不能外出也少了不少煩事,也不須費心思算計,加上藥食同調補竟豐庾了一些,不似先前弱不禁風的樣子。
流蘇心情大好又著意討好那侍衛,于是趁著人不在,他總是開了門讓流蘇出去散心。溫貴嬪托人捎話來小皇子十分活潑靈伶,舒云展十分喜愛流蘇也放下心來,只管每日打坐念經以消磨這無窮的光陰。
過了中秋天氣便漸次涼爽起來,望著天空的滿月不由地感嘆物是人非的變遷,如今已是只見新人笑,哪聞舊人哭了!隨著時間的流逝對舒云展的怨恨的思念一日日的淡了,原來這就是不愛的感覺,你已經不再關心他的喜怒哀樂甚至他對你的好壞已經不能造成心情的激蕩,便是聽了他的消息也只是微微一笑而已。
但內心卻有另一只盅蟲在迅速的長大并慢慢地控制著流蘇的心思,幾乎在每一個人靜蟲鳴的夜晚透過映入窗欞的月光,總是看到慕容嵐含情的雙目在月亮中脈脈而視。他如今怎么樣了?他可知她面上已經恢復了平滑和白晰,甚至比以前更添了成熟的美艷,他可知她已經移情于他而體會到什么是度日如年?他可知她很想念他身上的香樟味道和他的高鼻豐唇?
隨著落葉的增多流蘇也思念亦漸積漸厚,哪些贊頌美好愛情的詩句如泉一般涌入腦海:末見君子,憂心忡忡;亦既見止,亦既覯止,我心則降;思君如明月,夜夜減清輝;孤燈不明思欲絕,卷幃望月空長嘆……這鮮明的詞句讓流蘇呤之既歡喜又憂傷,只盼望一抬頭他便仍眉目盈盈的立于面前,這樣想著想著眼角眉梢便平添了一段嫵媚。
九月菊花黃,野徑霜滿天。這個霜冷鴛鴦瓦露濕鳳凰臺的夜晚,慕容嵐帶著滿身的風塵微笑而來,慕容嵐上前擁住流蘇輕喚:“蘇蘇,這次我定不錯過你!”
流蘇的淚濕了衣襟取下面紗,一張俏若月光的麗容含喜帶羞輕輕一點頭,他撫著那張劫后重生的面容溫柔地說:“我們也要重新來過!”
珠兒立在一旁含笑注視,想是等得久了珠兒咳了一聲他倆忙分開站好,她拍著手笑道:“可算是有情人終生眷屬了,實在是可喜可賀,二公子以后可要好好待我家小姐!”
兩人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自此以后流蘇和珠兒自己洗衣做飯念經,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難得在這深宮中竟有如此清靜之地,但如流蘇倆這樣的寂寞之人卻是多之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