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俊美男子,可以當做最美的風景來欣賞。有那么一刻,蘇晗的確是被他引得忘記了身在何處。回過神來之后,心緒甚是復雜。
他來做什么?他來的目的、結果是什么?
在將士們面前,蘇晗第一次反應遲鈍了,面無表情地看著楚云錚,一句話也無。
倒是利文赫與利文瑾反應迅速,一個下馬,一個下車,施禮后道:“不知攝政王此行所為何來?”
“奉圣上密詔,協助元帥殺敵。”楚云錚對蘇晗拱手道,“副帥楚云錚,見過元帥。”
蘇晗眼中一抹疑惑,反應卻是淡然,點一點頭。
楚云錚看到正被埋掉的尸體,問了一句,便有人大聲回道:“此人乃廉王惡奴,企圖延誤軍情,已被元帥就地正法!”
原來是惹得小女子動怒了。楚云錚凝了利文赫一眼,帶著幾分冷屑。
利文赫的臉色很難看,預感不妙,立刻識趣地喚人加緊前行。其余人等亦隨之離去。
只余兩人,蘇晗當機立斷,對楚云錚道:“副帥來得正好,明日便兵分兩路,我帶三萬精騎先行一步。其余人馬……”
他剛到,她就要跑,想得倒是不錯。楚云錚淡然否決,道:“末將奉密詔,保元帥平安無事,自當步步追隨。”
“元帥需要副帥保護才能平安?”蘇晗漠然反問一句,卻也不反對,“隨你就是。”
楚云錚望著她先行的背影,像塊金剛石一樣,張揚,冷漠,強硬,已不容任何人靠近。倒也是主帥該有的樣子,他淡淡一笑。
是夜,大軍行至一個城鎮外,扎營下寨,秋毫無犯。
鎮上幾家富戶,久聞蘇晗之名,甚是敬仰,各自帶著數名家丁送來酒菜,更是特地送給驍騎營十數壇陳年好酒。
蘇晗麾下這支驍騎營,僅三千余人,卻是由她親自選拔親自練兵,個個驍勇善戰,擅長突擊。說驍騎營是她的心頭寶,一點也不過分。關注戰事的官員,民間百姓,都知曉此事,所以,富戶此舉,也是投其所好。
蘇晗客客氣氣收下,隨即把酒菜折算了銀兩,自掏腰包塞給幾名富戶,之后,讓親信把人送出帳外。幾名富戶看著手中銀兩,雖然心意未盡到有些失落,對巾幗英雄的敬仰之情卻是更重。
吃飯之前,楚云錚四下游走一周,見利文赫、利文瑾安分守己,手下人更是顯得小心翼翼,不由諷刺一笑。經過蘇晗帳外,覺得過分的安靜,便隨口問了侍衛一句:“元帥歇下了?”
“稟王爺,元帥還未就寢。”侍衛猶豫片刻,補充道,“元帥說不用傳飯了。”
“哦?”楚云錚舉步走進帳內。
帳中,蘇晗正伏案看著地形圖,有些恍惚的樣子,一只手貼著臉頰,不時抓著臉上的肌膚。見到楚云錚,懶懶地問了一句:“有事?”
“沒。”楚云錚走近她,看著她有幾處發紅的臉頰,“怎么了?”
“不知道!”蘇晗氣哼哼的,又用力撓了撓臉,“癢,煩。”
就為這點事鬧脾氣?她這性子,還真是變幻莫測。楚云錚打開她的手,俯身細看了看,揚聲喚侍衛,待人進門,道:“傳軍醫。”
侍衛應聲而去。
蘇晗并不領情,“這么點小事也值得傳軍醫?”
楚云錚揶揄道:“這么點小事就讓你心緒不佳,茶飯不思。”
蘇晗白了他一眼,隨即倒了杯茶,態度不佳地遞給他,“喝茶。”
楚云錚則又喚人傳飯,之后才落座。
飯菜上桌之時,軍醫來了,看過蘇晗的癥狀,笑道:“秋日風沙重,又長途跋涉,元帥略有些水土不服,開一味藥,連服幾日便可痊愈。”
“連服幾日?”蘇晗抓住的是這個重點。
軍醫道:“七日便可。”
蘇晗勉強點了點頭。和楚云錚一起吃過飯,藥也熬好了。蘇晗看著藥碗運了會兒氣,才端起來一口氣喝完。之后忙不迭地喝茶,以此沖淡口中的苦味。不愛傳軍醫就是這個原因,動不動就要喝這些奇苦的湯藥,且一喝就是好幾天。
楚云錚環顧左右,起身出門,喚來隨從,吩咐兩句,又回來落座。
“真沒事?”蘇晗問。
“沒有,稍后我便走。”
“我倒是有一事不明,還請王爺指教。”
“講。”
“王爺棄武從政后,才有蘇晗沙場揚名。此次王爺任副帥,不是屈才了么?”兩個人一起征討驀邪,實在是沒必要,她所說的是事實。
楚云錚抿了一口茶,“本王戰功已是昨日黃花,此次只是請旨隨行,戰事還需元帥勞心勞力。”
換句話說,他是請旨跟過來看熱鬧的,打打殺殺還是她的事。蘇晗心里哼了句:閑的你。繼而別有深意地道:“圣上能點頭應允,也是不易。”
楚云錚悠悠然道:“圣上有他想看到的局面,我有我的目的,兩全其美,又何樂不為。”
他的目的,為免內傷,還是不問為妙。而皇帝的目的——蘇晗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包含了千頭萬緒,卻是稍縱即逝,沒能抓住。有些沮喪地垂下眼瞼,繼續喝茶。嘴里的苦味得不到緩解,不由蹙眉。
過了片刻,楚云錚的隨從走進來,放下一包東西,悄然退下。
楚云錚把東西推給她。
蘇晗打開來,見是一包果脯,拈起一塊放入口中,很甜,藥的苦味消散于無形,不由瞇了眼睛,微微笑起來。
“笨東西。”楚云錚沒輕沒重地拍拍她的頭,遂起身離開。
蘇晗氣得擰了眉。動不動就被他惹得心緒不寧,可不是什么好事。得找個事由,讓他離自己遠些。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