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毅,怎么了,是不腿又出問題了?”
首都機場,蝶兒走進大廳,正要去辦理登機手續,莊毅的腳步突然頓住。感覺到他身體突然的僵硬,蝶兒緊張地握住了他的手。
“你怎么樣?要不咱們改簽下個航班吧。”
“沒事兒,一會兒就能過去。”
“要不你坐椅子上休息一會兒?”
“不用,我站一會兒,你先去辦登機牌。”
“好,你在這等我,我馬上回來。”蝶兒擔心地又看了眼莊毅,見他沖她揮手,才轉身走向柜臺。
將機票和身份證交給工作人員,她不放心地回頭張望,卻不經意看到另一道身影。
怎么也沒想到,會在逃離的最后一刻見到他,蝶兒慌亂地扭回頭,抑制不住心呯呯地狂跳。
想快點逃開,又想多看一眼,掙扎間,那兩人卻走到了他隔壁的柜臺前。
“允奚,等你忙完咱們去看尼亞加拉瀑布好不好,我一直想去,可從來沒去過。”
“我不喜歡瀑布。”
“那咱們去拉斯維加斯,好好地玩上兩場。對了,咱們在那登記好不好,這可是我多年的夢想呢!”
“你不怕輸光了回不來?”
“有你在,當然不怕了。登記的事你到底同不同意嘛?”
“隨你。”
“真的?”
“嗯。”
“小姐,你的登機牌。小姐?”
工作人員把辦理好的登機牌交給蝶兒,叫了她兩遍她都聽不見,只好又提高了聲音。
“哦,謝謝。”蝶兒回神,慌亂地接過登機牌,轉身就往回跑。
“小姐,還有你的身份證!”工作人員又揚聲叫,蝶兒聽見,只好又跑回來,正要伸手接身份證,那證件卻中途被另一只手截了去。
修長的手指,修剪得極短的指甲,他極討厭長指甲,一點點都不行。蝶兒看著她的證件夾在那人指縫中,卻沒有力氣開口去要。
“允奚,你怎么拿了人家小姐的證件,快還給人家啊!”段斯雅的聲音清新甜美,蝶兒看見一雙白皙細嫩的手攀上他黑色的針織開衫衣袖。
“小姐,你的身份證。”那人的聲音,沒有情緒,似乎完完全全把她當成了陌生人。但只有了解他如蝶兒,才知道此時的他是真正的盛怒。
她不敢抬頭,伸手接過身份證,只慶幸自己今天以防萬一,戴了帽子和墨鏡,但愿段斯雅沒有認出她來。
“謝謝。”不敢多說一個字,她轉身就走。
每一根神經都在防備,還好,身后沒有聲音,他沒有追上來。蝶兒舒了一口氣,隨之而來的,卻是深深的失落。
甩甩頭,不允自己再胡思亂想,他走回去,把登機牌交到莊毅手里。見他身體已不似剛才僵硬,她輕聲問:“好些了嗎?能上飛機嗎?”
“沒問題,走吧。”極自然的,莊毅牽起她的手,她正欲掙脫,卻立即頓住,任他握著安檢,登機。
到了紐約,兩人走出機場直接打車去了醫院附近的賓館。
一切安頓好,已經是晚上了。莊毅建議出去走走,蝶兒沒同意,堅持讓他留在賓館,泡泡熱水澡,等待檢查。
果然,一番檢查下來,醫生的臉色十分嚴峻。他說的是英語,蝶兒聽不懂,但從他的神態語氣就可以判斷出,莊毅的病情不容樂觀。
醫生低頭填寫病歷的時間,蝶兒問莊毅醫生說了什么,莊毅輕描淡寫:“沒什么,跟國內說的差不多。”
“那有好的治療方案嗎?”
“沒有。”
“那怎么辦?不是說美國的醫學很發達的嗎?怎么會沒有辦法?要不咱們再去別的醫院看看。”
“這已經是最好的醫院了。”莊毅按住她的手,“逗你玩的,他說會盡快研究治療方案,問我愿不愿意在這兒接受長期治療。”
“哦,這太好了!當然要治了,有什么愿不愿意的!”蝶兒真的高興,臉上的神色立刻明快了不少。
莊毅看著她,這些日子,一直沒見她這樣笑過。這笑容是專門為他綻放的吧,就為這個,他也決定試一試。盡管剛才醫生說了,他的情況比較嚴重,根本沒有治愈的可能,只能盡力延緩。美國人真是坦白得殘忍,不過,這殘忍他一個人面對就行了。賺了她陪在身邊,還讓她為他擔心,他覺得那樣自己真是太過分了。
治療的日子有些無聊,蝶兒時時陪在莊毅身邊,比專職的護工更盡職。
每次那位主治醫生來查房,跟莊毅交流的同時都會跟她打招呼,她也用僅懂的幾句英語與他對話,對面紳士的笑容讓她對美國人的印象提高了不少。
這天,醫生幫莊毅做完治療并沒急著走,而是看著蝶兒面露難色,轉頭又對莊毅說了什么。然后又轉過頭來,看著蝶兒笑,蝶兒聽懂了那句“please”。
“她說什么?”蝶兒問莊毅。
“她請您給她簽名,如果可能,跟他拍個合影。”
“我?為什么?”蝶兒禁不住問,見那醫生尷尬地看過來,忙回了個禮貌的笑。
“她的女兒是你的影迷,聽說你在這兒,讓他幫忙要你的簽名,還要求他爸爸跟你合影。”
“我的影迷?有沒有搞錯?”
“沒有。你還不知道,你拍的那部《**》前兩天參加了威尼斯電影節,她女兒看了你的電影,就成了你的影迷。聽說你在這里,她還吵著要來呢。”
“她女兒沒跟他在一起生活?”
“嗯,跟她前妻在一起。但他很愛她的女兒,所以沒法拒絕她的要求。”
“這樣啊!這很容易啊,不過,他得保證把你的病治好。”蝶兒笑,俏皮地吐了吐舌頭。
莊毅把她的話翻譯給醫生聽,不知道是怎么譯的,說完后,兩個人都笑了。
笑完后,那醫生鄭重地拿出簽名簿,讓蝶兒簽名,然后莊毅又幫兩人照了張相,醫生才拿著簽名簿滿意地離開了。出去前,他還用漢語說了句:“小姐,你真美,他很幸福。”
蝶兒沒想到他會突然冒出句漢語,還說得這么專業。一時看著莊毅,不知作何表情,莊毅以為她介意那句話的意思,聳聳肩:“我沒教他。”
無辜的表情,逗得蝶兒一下笑了。她送莊毅回了病房,見沒有什么水果了,便下樓去買。
剛出醫院大門,停在旁邊的一輛車突然打開了車門,接著一只手伸出來就把她往車里拉。她嚇了一跳,回手就把拳頭往那人臉上揮去,結結實實的一拳,那人沒躲,她卻愣了,抬眼去看,那人臉上一個苦笑:“這么狠,出氣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