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這魏忠賢實在太過跋扈,竟然敢如此明目張膽的斂財,這朝廷百官若是效法,日后還有誰能夠廉潔奉公?”駱思恭將錦衣衛監視到的情況報告于朱由檢。
“這事情以后再議。現在魏忠賢在皇城黨羽甚眾,真要是鬧出什么事情來,如何是好?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趁著這老賊離開京都,我們好好地將宮里宮外的事情理順。等宮里宮外的事情理順了,這老賊就不足為慮了。”朱由檢的臉上露出一絲狠辣。
“皇上明鑒。”駱思恭有些沮喪,他原是準備展示一下他的能力的。但是朱由檢對他還是不夠看重,或者對他的能力還是不大信任。
“對于魏老賊的監視不能放松。我要隨時知道魏忠賢的一切動向。”朱由檢說道。
“皇上放心,我已經加派人手監視魏忠賢的一舉一動。魏忠賢的隊伍浩浩蕩蕩,監視起來也不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駱思恭說道。
“如此甚好。切莫輕舉妄動。”朱由檢說道。
“臣遵旨。”駱思恭畢恭畢敬地說道。
“下去吧。”朱由檢揮了揮手,這幾天的事情變化有些太快,他得好好思量思量。
魏忠賢離開皇城的時候,曹清的事情更加多起來,一是安排兵仗局的護衛營進入宮中對魏忠賢的勢力進行清理,將魏忠賢把持的位置清理出來。當然后面安排的人手,自然是有曹化淳去安排。曹化淳在朱由檢身邊經營了多年,手里頭也是扶植出一批信得過的人手的。比如,王承恩就是其中之一。王承恩深得曹化淳信任。這一次魏忠賢一走,司禮監秉筆太監李永貞,掌印太監王體乾很快被華生的護衛營給扣押了起來,王承恩接手了秉筆太監的位置。這內府的權勢一下子到了曹化淳的手中。
這一切是魏忠賢始料未及的。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魏忠賢平時的獨斷專行,讓他的這些手下沒有一個人能夠獨當一面。魏忠賢一走,魏忠賢的大旗立即倒了下來。而且由于魏忠賢為了自己的小命,帶走了東廠的精干力量,東廠一下子變成了群龍無首、一盤散沙。甚至都不用曹清的護衛營出手,曹化淳只是更換了一個東廠的秉筆太監就將東廠的勢力囊括在自己手中。
至此,內府已經基本上平定了下來。
“就這么簡單?”朱由檢與曹清都有些難以相信,原以為困難重重的事情,竟然如此輕易地解決。
“魏忠賢只怕也沒有想到,他經營了幾十載的內府,竟然如此輕易的土崩瓦解。這也是得道多助,失道寡助。魏忠賢的作法不得民心,所以才會落到如此田地。”曹清說道。
朱由檢很喜歡聽這“得道”、“失道”之論,不過對于魏忠賢卷走大筆財富還是有些耿耿于懷,“魏忠賢這老賊,臨了還卷走我大明的財富。這一批巨額財富若是能夠追回來,必然可以解決此時的燃眉之急。”
“追回來也不是不可。我護衛營若是全力追擊,以魏忠賢大隊人馬的移動速度,必定可以在三日之內追上。不過我擔心魏忠賢在皇城眼線甚多,護衛營一出皇城,就有人往魏忠賢那邊送消息了。”曹清說道。
“無妨,護衛營是新鋼鐵廠的護衛營,你出宮去先往鋼鐵廠方向走,然后再調轉槍頭追擊魏忠賢,必然可以避開魏忠賢的眼線。然后我這邊讓錦衣衛以追捕韃子細作為由封鎖城門。”朱由檢到了這個時候,辦法還真是不少。當一個人憎恨另外一個人到了極點的時候,那致命的招數自然是一茬接著一茬。
魏忠賢也確實是將朱由檢得罪得狠了,才讓朱由檢對他下了必殺之決心。
“那好。那我就去追擊魏忠賢。不過魏忠賢處理完了之后,對于魏忠賢之黨羽的處理就要慎重了。”曹清說道。
“自然是要斬草除根了。這還有什么疑問么?”朱由檢問道。
“如果真的將魏黨斬草除根,那我們真是為他人做嫁衣裳了。追隨魏忠賢的這些人不過是畏懼于魏忠賢的權勢。未必是真心依附于魏忠賢。現在魏忠賢一除,他們群龍無首。必然不是清流文官集團的對手。如果皇上再推波助瀾的話,確實很快可以講他們一網打盡。但是最后好處卻不會落在皇上這邊。那些文官集團雖然受魏忠賢打壓已久,但是根深蒂固,否則也不可能與魏忠賢斗了這么多年。現在魏忠賢余黨沒有了魏忠賢的這個大樹,如果皇上將他們接納的話,他們必然感恩戴德,反而是皇上復興的忠實力量。他們得罪了太多的人,只能依靠皇上。”曹清說道。
“此話有理。容朕好好思量一番。你先去追擊魏忠賢。”朱由檢說道。
歷史上,朱由檢在扳倒了魏忠賢之后,立即像秋風掃落葉一般,將魏忠賢的黨羽一網打盡,最后卻發現這朝廷上下自己根本無法左右。官員一茬一茬的殺,卻找不到一個能夠替自己辦事的人。到最后被李自成打進了紫禁城,煤山上吊的時候,身邊只有王承恩。這確實是朱由檢的悲哀。
曹清的話提醒了朱由檢,朱由檢雖然對魏忠賢及其幫兇恨之入骨,但是此事也不由得不好好想想了。他一開始對文官集團很是看重的,以為他們才是他朱由檢的依靠。但是得知文官集團對大明的危害之后,他已經慢慢放棄了對于文官集團的幻想。
阜城縣雖然是縣府,其實是個很是破敗的小地方。魏忠賢到達這里之時,阜城縣的官紳們一一前來拜見。這種小地方的小官小吏自然感覺不到朝堂之上的震蕩。阜城縣離魏忠賢的老家不遠,所以這里的官員也希望能夠跟這個把持大明朝幾十年之久的厲害角色。
魏忠賢對這些小官小吏沒有多大的興趣,三言兩語便一一打發掉。
“皇城那邊有什么消息沒有?”魏忠賢幽幽地問道。即便到了這里,魏忠賢還是認為這大明朝還在自己掌控之中的。
魏良卿作為魏忠賢的侄子,這一次親自前往護送魏忠賢回鄉,“伯父大人,前日之后,并無皇城的消息。應該是沒有什么情況。”
“我離開了皇城,小皇帝和那些文官怎么會沒有任何動靜?現在沒有消息過來,那就是出問題了。速速打探,一定要將皇城發生的事情打探清楚。”魏忠賢的警惕性還是非常高的。
“伯父大人,現在離皇城已遠。我們的護衛數量也也是有限,若是再分出人手打探,只怕會……”魏良卿的話未說完,便被魏忠賢打斷。
“你還是缺少點大局觀。這朱由檢的能耐雖然有些出乎我之意料,但依然看得透。但是曹清那小太監行事,雖然不夠練達,但是總讓我看之不透。如今之變局,必定是曹清所為。”魏忠賢說道。
“那怎么辦?我們不如折返皇城,只要伯父大聲搖旗高呼,必然千呼百應。”魏良卿說道。
“這事情只怕是晚了。我棋差一步。走了一步臭招。只怕已經被曹清那小子利用了。也罷。我以后當個太平紳士。回肅寧吧。”魏忠賢說道。
“誰!”
黑暗中,不知道是誰暴喝了一句。
但是那一聲很快像燈火熄滅一般,沒有了聲息。
沙沙沙……
到處突然響起了腳步之聲。
篤篤篤……
馬蹄聲猛然想起,如同有千軍萬馬在黑夜中奔騰。
“皇上有旨,魏忠賢出來接旨!”
黑暗中猛然火光一片,一全身黑色盔甲之將領手持一黃色紙卷,沖到驛站之下,高聲喊道。
四周皆是全身黑甲將士將驛站團團圍住,而那些穿著錦衣之衛士已經被團團包圍了起來。
“來者何人?我伯父大人已經睡下。有事明日再議,如何?”出來說話的是魏良卿。
“在下是兵仗局掌印太監曹清曹公公麾下護衛營旗官楊大年,皇上有緊急旨意,請魏公公速速接旨!”楊大年高聲喝道。
“請將軍稍稍等候,容我備下香案。再行接旨如何?”魏忠賢的聲音在驛站之中幽幽響起。
“魏公公,曹公公有些話想與魏公公一談。”楊大年說道。
“你來這里,究竟是頒皇上圣旨,還是假借圣旨另有所圖?”魏良卿厲聲問道。
“退下!”魏忠賢自然看得明白,“既然曹公公來了,那便進來吧。老夫在此靜候。”
楊大年卻有些擔心魏忠賢這個時候會設計劫持曹清,于是要派人往里面探查,卻為魏良卿所阻止。
“讓他帶人進來,否則曹公公如何敢與老夫面談?”魏忠賢笑道。
曹清此時也是身穿盔甲,與普通兵士沒有什么差異,他可不想穿得太顯眼,萬一被人狙殺了,那才冤枉。
曹清想在最后見一見魏忠賢是有目的的。
楊大年在里面探查了一番,里面卻是只有魏忠賢一人,靜坐在榻上,慢慢地品味熱氣騰騰的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