艷陽高照,九點時的賽場外已經聚滿人潮。茫茫人海中,一抹纖瘦身影隨著人流涌動被擠得左搖右晃。
“各位觀眾,第十一屆國家隊入圍賽將于十點正式開幕,現在請各位按順序排好隊,有秩序地進入賽場……”賽場外高掛的廣播一遍遍重復著這句話,可是面對這扣人心弦的比賽,顯然沒有人會有耐心去排隊,大家都是一擁而上,你爭我搶。
人潮外,三個高大身軀毅然挺立,聚精會神的目光像是等待像是期盼……
“不是有隊員專用通道嗎,為啥要來這邊擠?”小北瞧瞧林峻豪凝神的目光,朝著他的視線瞥去,除了黑乎乎的腦袋外,根本什么新鮮玩意兒都沒發現。
他不知道自己在幻想什么,在期待什么,可是昨晚打她電話,被提示是限制服務后,他就莫名其妙有種強烈的感覺……雨慧來了SH。
“峻豪,我們該進場了,可能……她真的沒有來。”徐輝拍拍他的肩膀安慰。
“走吧。”收斂起失落的情緒,林峻豪轉身邁步。
雨慧,我們真的結束了嗎?心中不斷地問。
在公寓那天,他想跟她解釋,可是她不要聽;
在學校那天,她想聽他解釋,可是他不想說。
陰差陽錯,注定他們不能長相思守。
可能雨慧真的在這里,只是他找不到她……
“拜托,別擠好不好。”雨慧秀眉緊蹙,推著身邊的彪形大漢不滿道。若是能動她也想快快進場,可是現在那窄窄的門分明被堵地水泄不通,他推她也沒用啊。
“煩人的丫頭片子。”大漢粗臂一揮,毫無防備的雨慧居然被推倒在地。
“啊……”一聲慘叫,再回神時,她已經極不雅觀地摔在人群外。單薄的襯衫保護不佳,手臂有些擦傷,牛仔褲上沾染塵土……從沒有想過這一次的SH行,居然會如此狼狽。昨日坐地鐵乘錯了方向,沈俊給的卡居然是欠費的,直到三更半夜才找到菲艷幫忙定的賓館,心系今日的比賽一夜不得安眠……沒想到倒霉事還沒結束,如今居然還眾目睽睽之下摔在地上。
想著想著,委屈的淚水居然就這樣滑落兩頰,周遭嘈雜的人群里根本沒有一個愿意多看她一眼的,這是什么世道?
憤憤不平之時,居然一道碩長身影擋住陽光,像天神般立于她的面前。雨慧緩緩抬頭……
他……俊逸的臉孔不見曾經的神采,薄唇抿成一條直線,讓人根本看不出情緒,他慢慢蹲下身,稍長的劉海擋住了他一邊的黑眸……
好像分解的慢動作,林峻豪一寸一寸向她伸出手,直到大掌完全平攤于她眼前。這個傻丫頭真的來了SH,這個他日思夜想的小女人此刻真的就在眼前?再也無法鎮定,林峻豪猛然伸手摟過雨慧的背將她護在懷中,喃喃低語:“天,真的是你,你真的來了,雨慧。”
忽來的溫暖,久違的聲音,終于,激動又委屈的淚奪眶而出,向來溫柔的雨慧這次像足了小野貓,使勁掙扎拍打著他的背,邊哭邊控訴:“林峻豪,你是超級大大大壞蛋,你居然招呼不打一個地偷偷跑來SH,你讓我誤會,你害我傷心,你還換了手機卡不讓我知道,你……你知道我為了找你受了多少苦嘛!壞蛋,壞蛋!”不懈地拼命捶打,根本不管已然空蕩許多的賽場外,有多少好奇的目光在打量他們。
她了解了那只是誤會?她因為他的離開而傷心?她知道他換卡是因為她曾經有打電話給他?那么說,她清楚知道他和齊戈在她心中是什么樣的地位,而不清楚的人只是……他自己?
看著她灰頭土臉,看著她面色憔悴,看著她淚如雨下……頓時林峻豪連埋了自己的想法都有。
“雨慧,對不起,真的對不起。”緊緊抱著她,任憑她的淚濕遍他的衣衫。
哭著,打著,喊著,卻無法違背心意地依偎向他,依偎向她的愛……
此時廣播響起“請來自浙江HZ的芝易籃球隊成員趕緊入場,我的比賽進入倒計時,請……”
即使非常不愿意,可是徐輝還是上前提醒:“峻豪,我們該進場了。”
林峻豪看了他一眼,又凝視眼前的淚人兒,忽然綻開溫暖又絢麗的笑容,“雨慧,你愿意跟我走嗎?我們一起逃開這里。”有她在身邊,什么國家隊,什么美好前程,他統統不要了!
“峻豪你瘋了!”徐輝永遠和煦的臉上終于露出不悅之色,“當初我就勸你放不開雨慧就不要離開HZ,是你執意要參賽,如今走到這一步了你卻要逃?你這樣會害死大家的。”如果連基本信譽都沒了,他們的籃球夢還怎么書寫下去?
“徐輝對不起,但是我決定了。”拉起雨慧,林峻豪百般溫柔,“雨慧我們走。”不管走出這一步他將失去什么,不管他會害死多少人,此刻,他只想牢牢牽住身邊的女孩。
“林峻豪你他媽的別跟我說那沒用的,你今天要是想走就踩著我的尸體過去。”徐輝伸手攔下欲離開的他。如今這場比賽已經不是他一個人的事了,當初大家為他而來,現在他卻棄大家而去,世界上有這樣的道理?
“徐輝,你知道的,我決定的事不會變。”牽著雨慧,林峻豪懇求地瞥向好友。他們了解過這次參賽的雖然都號稱什么省市強隊,但是其實實力并不怎么樣,要贏對他們來說根本不難。可是贏了就要去BJ,那么雨慧怎么辦?他失而復得的愛情怎么辦?而如果是為了逃過這個而打假球來輸比賽,對他們而言一樣是名譽掃地,所以他寧可現在退賽。
“哈,你不會忘了我們正是因為這個共同點才結交那么多年的吧?”一樣,他徐輝決定的事也不會變。
擦擦眼淚,看他倆駭人的氣勢,雨慧有些不明所以,他們在吵什么?聽著意思好像是峻豪要退賽?可是為什么,這是多好的機會!
“你們……吵什么?”雨慧看看身邊的林峻豪又看看一臉鐵青的徐輝。
“吵什么?這個瘋子現在要為了你退賽,雨慧你知不知道他這一走我們一隊人的前途全完蛋了。”徐輝鄙棄的直沖林峻豪翻白眼。
“你少欺負她不懂,只是走一個我根本影響不到你們,你有時間在這里跟我耗不如通知陳教找一個替補。”林峻豪把雨慧護到身后,一樣沒好臉色地瞪回去。
“等等。”雨慧阻止他倆再夾槍帶棍地說話,正對林峻豪說,“為什么要退賽?”
林峻豪逃避她追問的視線,淡淡說:“別管那些了,反正徐輝騙你的,我走了影響不到他們的。”
雨慧思索了一下猜測地問:“是因為如果贏了比賽要去BJ,你……放心不下我?”
林峻豪頓時不敢置信地睜大眼睛,“你……你知道?”
雨慧溫柔笑笑,主動踮起腳尖,親吻他的唇角,笑著說:“我知道,峻豪,好好比賽,我答應你不管你在哪我都會跟著。”
好似被人扔進蜜罐里,甜得無與倫比,林峻豪傻傻地撫上她剛剛親吻的嘴角,呆滯地像個木偶一般。
一旁的徐輝再也看不下去了,上前粗魯地拉起他的胳膊就往場內沖,“你爺爺的,趕緊回神了!”
四人跑得上氣不接下氣,把雨慧送到觀眾臺,林峻豪脫下外套,里面穿的是為本次比賽的球員們特制的衣服,背上那個鮮明的5。雨慧牢牢記住,接下來的兩個小時她的目光將一刻不停地追隨這個標記。
把外套塞入雨慧懷中,迅速地捧過她的腦袋,重重一吻落在她的唇上,盡管只有短短幾秒鐘,卻震撼心靈……
看著這感人肺腑的一幕,“哇……”觀眾席上發出驚嘆。
“等我。”離開的時候林峻豪鄭重交代。
一掃往日的羞怯,雨慧沖著他的背影傾盡全力地喊:“峻豪,加油!”
前方的人一回頭,劉海酷酷一甩,給一抹自信的絢爛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