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就走的干干凈凈。
半響,明珠忽然神情一肅,行了個大禮,一拜到底,她非常鄭重其事道,“這位小姐,明珠有一事相求,還請小姐成全。”
君殘月一手托起她,若有所思的看著她,點點頭,“只要我能辦到的,我盡力而為。”
她不愿意說大話,也不包大攬,因為對這女子的一份尊重,她愿意盡一份心力,能幫的地方幫一把,不能幫的話,那也無可奈何。
明珠粉臉通紅,甚是窘迫,看得出來是極少求人,很難啟齒,她咬著下唇,雙眼泛淚光,“本來不該麻煩小姐,但我母親身體越來越差,請了不少大夫都不見效。所以想求小姐幫著診治。”
君殘月頗為驚訝,指了指自己,“我?”她怎么想到求自己出手的?雖然她的醫術好,但是也是針對那些怪病的!
明珠滿臉懇求,下唇幾乎被咬破,“是,小姐雖然只施展了毒術,但醫毒向來不分家,想來小姐的醫術必定是極高明的。”
這女子倒有幾分見識,君殘月對她多了幾分好感,雖然出身在青樓,但見識和才華都高人一等。
君傲塵突然出聲勸道,“妹妹,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不如幫幫她吧。”
君殘月嘟了嘟嘴,轉了轉眼珠,盯著他看了好幾眼,看的他渾身不自在,才轉開視線。
她故意一臉的為難,“既然我哥哥這么說了,那我當然是義不容辭,不過不能保證什么的。”
心里暗嘆:今天的哥哥很反常啊,不僅幫這女子出頭,還勸她出手幫忙,她獨寵的日子快要結束了!
哎!可憐呀!算了,看在哥哥十八年來,第一次為其他女子說話的份上,就成全他一次,哥哥,你可要加油喲!
明珠感激涕零,連連點頭,“當然當然,多謝兩位。”
對著飛揚更是感恩在心,馬車馳了好久,轉了好幾個彎,才在一個胡同口停下。
這里都是貧民居住區,非常的簡陋,一個小四合院破破爛爛,味道難聞,好幾家人家一起租的,非常的嘈雜。
明珠將他們引進了左邊的一間廂房,簡單的小屋子,十幾平方左右,只放得下一個床,一個柜子,一個桌子,沒有任何裝飾物,十分寒酸。
沒想到一個青樓的當家花旦,居然住在這種地方。
那滿頭銀絲的老婦,昏沉沉的躺在床上,瘦如骨柴的手,蒼白而無力。
明珠上前叫了幾聲,“娘、娘。”那老婦一點反應都沒有,連眼睛都沒睜一睜。
明珠鼻子一酸,看著自己唯一的親人,病成這樣,不由悲從中來,花費了無數的金錢,依舊不能換得母親的健康,她實在枉為人女!
君殘月輕輕嘆了一聲,走上前,“我來看看吧。”
明珠連忙轉過臉,用衣袖擦了擦眼角的淚水“麻煩小姐了。”
君殘月看了老婦幾眼,心里的嘆息聲響起,這婦人如今憔悴不堪,但不難看出年輕時的風華絕代,否則也生不出絕色的女兒,歲月如霜,一代大美女遲暮,是如此的凄涼。
君殘月剛放下搭脈的手,抹了把額頭的汗。
明珠就滿臉著急的問道,“我娘的身體……”她心里七上八下的,非常的緊張,看了十幾個大夫,每一個都搖頭嘆息,查不出病因,除了不斷的吃藥,別無他法,她將賺來的每一分錢都花在昂貴的湯藥上,依舊不能讓母親有所好轉。
君殘月沉吟半響,“令堂的神智不是很清醒?”
明珠眼睛一亮,滿臉喜色,她連連介紹情況,“正是,她每天都坐著發呆,要不就睡覺。”說到這里,眼底黯淡,“這樣的情況已經維持三年,如今她連我都不認得了。”
抓著君殘月的手,眼神充滿了希望“小姐,您既然能一診脈,就能知道她的病情,想來必有辦法救她。”
她的手勁有點大,讓君殘月不舒服,掙了掙,從她手里掙脫出來,她慢慢解釋道,“令堂郁氣結于心,才會病成這樣。”
見明珠神情茫然,想了想,用最通俗的話解釋起來“也就是俗話說的心事,心病難醫啊,只有解決了她的心病,才能慢慢調理她的身體。”
明珠神情變的苦澀,夾帶著無數的痛楚和心酸,縷縷憂傷,在屋子里泛開,讓人看著實在不忍心。
她失神的喃喃自語,“心病?她的心病已經十多年了,這輩子也恐怕很難實現……”聲音幽幽,惆悵無比,說不出的黯然神傷。整個人陷在自己的世界里,痛苦而無助,雪白的容顏,益發的慘白,花容失色。
君傲塵神情非常復雜,上前喚道,“明珠小姐。”
珠猛的回過神,滿臉企盼的看著君殘月,“小姐,您想想其他辦法吧,我錢雖然不多,但是……”她說到這里,自覺失言,說不下去了,雖然不知道他們是什么人,但一出手就是幾萬,家世不會差,她賺的那幾個錢,他們怎么可能看得上眼?可除了這,她什么都沒有。
君殘月擺手,難得的嚴肅,“不是錢的問題,而是如果不能除了心病,是治不了的。治病治不了心,你還是想想辦法吧。”心病難醫,這道理大家都懂。
明珠也聽懂了,可是面色發白,雙唇緊緊的抿著,幾近發紫。
君傲塵于有不忍,眉頭緊鎖,心中暗嘆一聲,還是決定助人到底“明珠小姐,令堂有什么心病?說出來,或許我們有辦法幫你。”
明珠失魂落魄的搖頭,聲音虛無縹緲,空洞洞的,“幫不了的,我受制于人,好不容易回來,我……”
殘月揚了揚眉,心里一動,“白家?令堂是白家人?”
明珠臉上露出一種很奇怪的表情,無法用言詞形容,語氣也非常的奇怪,“是,她一直想再回到白家,看看那里的故土,見見那里的故人,了卻一段往事。”
這也是她的心愿,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帶著一個老弱的病母,不遠萬里,途中風險重重,想想都知道困難如登天,難啊,這已經成了遙不可及的奢求!
君傲塵低頭沉思,半響后斷然開口,“我讓人送你們母女去白家。”
明珠渾身大震,似是絕望,又是希望,“公子所說是真的?你真的能幫助我們去白家?”聲音頓了頓,突然低了下去,“但我想離開,恐怕有點困難……”
傲塵心里有數,也不多問,只是淡淡說了一句,“一切由我一力承擔,小姐做好準備吧。”語氣雖然淡,但卻斬釘截鐵,堅定無比。
明珠眼中的淚珠滾了下來,撲突一聲跪了下來,她臉上第一次出現了激烈之色,“如若能送我們回白家,我白如玉的命就是你的,將來無論要我做什么,我都在所不辭。”白如玉,這才是她的真實姓名,已經有十年未見人世了。
這十年的掙扎痛苦,讓她無顏再叫這個名字,一說出這個名字,心里酸澀無比,百般滋味在心頭,復雜的幾乎失控。
君殘月心里一動,腦子里有一個模糊的想法浮了上來“你姓白?你跟白家是什么關系?”這么巧?姓白,而且是玉字輩的?想不聯系起來,也難呀!
而方家的家主的臉,也浮上心頭,對比著看了幾眼,好像有幾分想像,難道是她多思多想了?
白如玉愣了半響,左右為難,“這……”
君傲塵似乎猜出了些許答案,擺擺手,他直接了當的道,“既然為難,就不必說了,我們施恩并不忘報。三天后,我讓人來接你們母女。”
他們不可能親自護送她們回白家,但派幾個人,是舉手之勞的小事,念她出淤泥而不染,還是幫一幫吧,至于以后的事情,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白如玉激涕零,蹙著眉咬著牙,“多謝公子成全,但有一事我不得不跟你們說明,今日那納蘭啟明,是……北木的太子,他……跟我有一段淵源,但是……”
她支支吾吾了半天,臉漲的通紅,不知該怎么說清楚,段孽緣,實在不足為外人道也。
她垂下頭,咬著牙,還是說了出來,“反正他是個很麻煩的人物,要是兩位知道這樣的消息后,不愿沾惹是非,不再幫我,我也不會有任何怨言。”
人家跟她非親非故,卻肯如此大義,出手相助,她可不愿害了人家。
本書由瀟湘書院首發,請勿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