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不緊不慢地流逝著，不知不覺間，在病床上，柳芫清迎來了入宮以來的第一個年關(guān)。

除夕那天的早上，宮里的每一個人都忙得不可開交，但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快樂的笑容，對于宮里的人來說，每年的這一天都是難得開心的日子。

按照宮里的規(guī)矩，這一天的早晨，皇帝皇后和后宮嬪妃們，不論身份高低，都要到太后的寢宮給太后請安，等到傍晚的時候，宮外的眾多的皇孫子弟無論是身在何處，都要趕回來，給太后請安，還有團(tuán)圓。

這大概也是為了維持皇族之中的親緣關(guān)系吧。

因為剛登基不久，之前也沒有侍妾之類，祈言的后妃在歷代帝王之中算是最少的，只有柳芫清這個皇后和戚妃這個后妃。

等柳芫清來到太后的寢宮時，戚妃早已經(jīng)請完安了，正坐在她自己的位子上陪太后聊天，身后站著數(shù)名侍女伺候著。

柳芫清看了她一眼，才移開視線，朝太后福了福身，“臣妾給母后請安。”

太后看也沒看向她，便道：“起來吧！”原本跟戚妃閑聊著有些放松的臉部表情也有些沉了下去。

柳芫清暗嘆一聲，有些無奈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寢宮里的氣氛一下子變得有些沉悶起來。

戚妃看了看柳芫清，又觀察了下太后的臉色，心里有些明了。

清了清喉嚨，戚妃笑道：“太后，上次您不是說喜歡臣妾香囊的香味么？”說著，她從衣袖里拿出一個湖綠色的香囊，“這是臣妾親手做給太后您的，請不要嫌棄。”

“嗯，戚妃有心了。”太后微微頷首，不用她授意就已經(jīng)有侍女上前來接過戚妃手中的香囊。

“只要太后喜歡就好。”戚妃微微笑道，眼角余光掃到柳芫清，發(fā)現(xiàn)她只是垂首坐在那里，低垂的臉讓人無法看清她臉上的表情，安安靜靜的，仿佛這邊的一切都無法打擾到她。

戚妃怔了怔，這時門口傳來了一道細(xì)長的聲音：“陛——下——駕——到——”

戚妃跟太后的目光一下子便聚到了門口去，柳芫清的臉卻垂得更低了，等她抬起臉來的時候，面容上已經(jīng)是一片平靜。

然后，她跟戚妃一起起身下拜，口中齊道：“恭迎陛下！”

“都起來吧！”

“謝陛下！”

明黃色身影腳步未停，到了太后跟前，“兒臣，給母后請安！”

“嗯！”太后的眼里終于露出一絲喜色，“皇兒快坐下吧！”

“嗯！”祈言微頷首，坐到了太后的右邊。

“聽聞，今晚的宴席上，戚妃會給大家跳舞助興？”太后忽然問道，柳芫清看向祈言，看著他點頭，證實道：“是這樣沒錯。”

“那——”太后皺起眉，有些不贊同，“后宮妃嬪，又怎么能到外面拋頭露面呢？”

“母后——”祈言打斷了太后的話，目光卻是落在戚妃的身上，“戚妃這樣做，自有她自己的理由。”

在空中接觸到他的目光，戚妃卻低下了頭，似乎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太后雖然仍是有些不贊同的樣子，卻也沒提出反對的話語，只是道：“只是，這終究是不符合宮中規(guī)矩的。”

“太后——”戚妃終于抬起頭，明亮的眼眸中閃爍著堅定，開口道：“這個，只是臣妾想要為臣妾的過去，做一個告別罷了……”

柳芫清注視著戚妃的眼睛，深深地注視著。

——也許，她有些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