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一行人緩緩行走在廊道中,寂靜的夜里只聽得見一行人的腳步聲,金黃色的燈籠發出微弱的光芒,只隱約照得清腳下的路。
紛飛的大雪不知何時已經停了下來,厚厚的雪地上反襯著清冷的月光,整個大地仿佛都裹上了銀裝,走在帝王身側的小太監偷偷抬眼瞄了瞄他,稚氣的臉上帶著淡淡的疑惑,心中有疑問卻又不敢問出口。
掙扎良久,他終是問出了口:“陛下,這么晚了,為何您不留宿‘戚園’呢?”難道特地從‘郁鳳殿’過來‘戚園,就是為了跟戚妃下幾盤棋么?
祈言腳步一頓,冷冷看了他一眼。小太監立即垂下腦袋,急道:“小的多嘴,小的該死,請陛下恕罪。”
“你們先退下吧!”
“是!”小太監不放心地看了他一眼,才慢慢地跟著眾人退下去。
身后的腳步聲漸漸地遠去,背在身后的手卻無意識地握了握拳,祈言的神情迅速地冷了下來。
——是啊!既然都已經特地到‘戚園’來了,為何卻又不留宿呢?心里隱隱的不安又是因為什么呢?為何一整夜下來都那么心神不寧?為何在那個時候,竟然還會……想起她?
猛地,他停下腳步,冷漠的神情覆上一絲絲的復雜,黑夜中猶如黑鉆子的星眸變幻莫測,仿佛是千年的幽湖,被飛鳥掠過,蕩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為何?為何這個時候,她竟然還能夠影響到他?
猛然閉上眼,再次睜開時,已經是一片冰冷。
身后的氣息似乎發生了什么改變,祈言迅速收斂起外露的情緒,下一個瞬間,他的身后出現了一名黑衣人。
“陛下——”
“查到了么?”
“是!”黑衣人抱拳,答道:“皇后在方宰相的孫子身上下了‘情思’,以此要挾方宰相收她為義女,再順理成章地入宮登上后位。”
“用毒……”他閉了閉眼,無聲地嘆息。
——又是利用她的老招數來達到她的目的么?
“二王爺最近有些什么不尋常的舉動么?”
“回陛下的話,二王爺最近并無不尋常的舉動,不過——”
“嗯?”
“雖然二王爺最近并無不尋常的舉動,但是二王爺從太后的壽宴回去之后,一直將自己反鎖在書房里——”他抬眼望了望祈言,才道:“——畫畫!”
“畫畫?”祈言微蹙起眉,“他在畫什么?”
“回陛下的話,二王爺是在畫……畫皇后娘娘。”
“你說什么?”祈言猛地轉過身,他自己沒有發現,那一瞬間,閃過他眼中的,是濃濃的怒火。
“屬下方才說,二王爺將自己反鎖在房間里,畫皇后娘娘。”
“呵——”祈言忽然冷笑,“他還真大膽哪!竟連自己的弟妹也敢妄想染指?”語氣中的冰冷連黑衣人聽著都覺得心寒。
背在身后的手緊了又松,松了又緊,腦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現出廊道里那兩人靠得很近的畫面,黑眸沉了沉,他冷聲道:“繼續監視著二王爺,下去吧!”
“是!”只一瞬間,黑衣人便不見了蹤影。
狂風乍起,雪瓣隨風而舞,衣袂翻飛,伸手在空中一抓,掌中觸到了冰冷,攤開手掌,被體溫融化成液體的雪水一滴一滴地滴落而下,重返地面。
眼神追逐著空中翻飛的雪瓣,眼中溫度卻要比雪的溫度更加懾人!
眼底只有一片森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