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言就站在她面前的不遠處,即使是他也掩飾不住他黑眸中的震驚。
她怔怔地,一時竟忘了作何反應。
搖曳的燈光明明滅滅,映照在她的臉上,總給人一種不真實的感覺,站在五步開外,祈言無法掩飾住眼底的震驚,但是很快地,他眼底的震驚便被不屑與冷漠所替代了。
“能解釋一下,穿成這樣子,是到哪里散心了么?或者朕應該問,到哪里去散心需要穿成這個樣子?”
她只能慶幸是在這種模糊的光線下,不至于讓他看得太清楚。
“既然已經被陛下您看到了,那臣妾也無話可說!”她挺直著背,繞過他進了內室。
站在原地的祈言凝視著她的背影,微微皺眉。
——她的腳步,看上去為何有些凌亂?
片刻之后,柳芫清已經換下了那套夜行衣,面無表情地走出來。
“陛下深夜在此,可是找臣妾有事?”
“朕來的時候,可還不是深夜!”他道,銳利的目光在她身上巡視著,似乎想從她身上找出那一絲絲的不對勁。
是的,不對勁,即使她現在看上去跟平常并沒有多大區別,可是他卻仍是覺得有一絲絲的不對勁。
“抱歉,讓陛下久等了,請陛下恕罪……啊……”她話音還未落,他忽然用力抓住她的手腕,猛地一扯,將她拉到自己的面前。
“陛下,你干什么?”她急問,左肩上的傷被他這一個舉動扯得生疼生疼,仿佛千萬只螞蟻在撕咬著一般,疼痛難忍。
他卻并沒有回答她,伸手捏住她的下巴,俯下身,黑眸仔仔細細地將她的面容掃視了一遍,兩人之間的距離離得很近,幾乎是鼻尖貼著鼻尖。
良久,他開口問道:“你的臉色,為何那么蒼白?”
他忽然的關心,讓她有些無所適從,愣了好一會兒才回答道:“許是天氣太冷了,臣妾在外面逗留了太久才會這樣。”
“是么?”對她的說法不可置否,但是他還是放開了她,問道:“方才你出宮去了?”
明白怎么樣也瞞不下去了,她索性坦白道:“沒錯!”
“去做什么?”
“陛下之前不都是對臣妾不管不問的么?怎么突然間這么在意臣妾的事情了?”
他瞇了瞇眼,沒有回話。
“怎么?難道是陛下此刻忽然發現臣妾是很重要的人,所以才對臣妾這么關心?”她看似不甚在意地問著,可是沒有人知道,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心是跳得多快,更不會有人知道,她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氣才敢說出這句話。
可是——
他仍然是沒有說話,可是他卻輕輕哼了一聲。
他永遠不會知道,他這樣一個小小的舉動,足以將她打入十八層地獄,永不超生。
——只要習慣了就好,只要習慣了就麻木,所以即使是受傷也不會覺得痛了。
她在心里這樣說服著自己,指甲卻深深地陷入柔軟的掌心中。
“臣妾回宰相府找義父了。”她撒謊,面不改色。
他直直的看著她,似乎還在等著下文。
“好吧,反正在陛下心目中,臣妾早已經是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惡毒女子了,再多個不甘寂寞也是一樣的了。”她狀似無所謂地道,掙脫開他的鉗制,繼續道:“臣妾不過是回宰相府,讓義父替臣妾做主罷了。”
“做主?”
“是啊!臣妾身為皇后,一宮之主,可是臣妾的夫君,陛下您卻夜夜讓臣妾獨守空閨,豈不是讓宮里的人笑話臣妾么?”
“哼!”他冷笑,“你以為朕會相信么?”
她同樣冷笑,“這是事實,不是么?”
他冷冷地盯視著她,怒氣在他眼中醞釀著,良久良久,他忽然轉身拂袖而去!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視線范圍之內,她才敢讓自己放松下來,緊繃著的神經一經放松,她立即全身發軟,猛地跌倒在地。
冷汗津津,她卻如釋重負地吁出一口氣。
——還好,他沒有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