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燭垂淚,燈芯隨著不時吹拂進來的寒風搖曳著,昏黃的燈火明明滅滅,卻始終堅持著,在風中茍延殘喘。
虛弱地倚靠在冰冷的墻面上,她的視線落在那明明滅滅的火焰上,看著它掙扎著不愿熄滅,冷汗如雨點般不住地從她的臉上滑落,她眨眨眼,眨掉滑落在眼角的那滴汗珠,小小的水珠隨著她的動作,快速地滑落而下,仿佛淚珠。
忽然,強風乍起,那抹堅強的火焰終于熄滅了,精美的寢室內頓時陷入一片黑暗中。
她無聲地低笑一聲,收回了視線,黑暗中,只能隱約看見她無力地地垂下臉,汗濕的發絲垂落下來,遮住了她的臉。
——該消失的,總是會消失的,即使拼盡一切,也還是一樣。
她靜靜地坐著,左肩上的傷口又滲出了絲絲血跡,卻跟她紅色的衣裳融為一體。
忽然仰起臉望向窗外的夜色,濃重的墨色覆蓋住整片夜空,月亮也被厚厚的云層遮擋起來。
——還能再堅持多久呢?
她怔怔然地想著,可是很快她又不想,勾勾嘴角,一絲自嘲浮上她的眸底。
——想那么多又有何用呢?
虛掩著的門忽然‘咿呀‘一聲被推開了,她頓了頓,才不慌不忙地轉向門邊,看著來人。
“娘娘——”來人低低喊了一聲,夜色中,看不見她臉上帶著的是什么樣的神情。
柳芫清眨了眨眼,看著來人沒有說話。
來人慢慢走到她的面前,蹲下身來,“地上涼,娘娘坐在這里,會著涼的。”
“紫鴛,你的病好了?”她問。
“紫鴛并無大礙,倒是娘娘——”紫鴛皺了皺眉,“娘娘您現在看上去很不好啊!”
“不好么?”她低低笑了笑,“哪里會不好呢?本宮好得很呢!”
“娘娘——”
柳芫清打斷了紫鴛的話,道:“這么晚了,你怎么還不去睡呢?昨兒夜里著了涼,今天應該早些休息才對的。”
“奴婢喝了陳太醫開的藥,已經沒事了。”她道,動作輕柔地扶著柳芫清起來。
柳芫清沒有反抗,乖巧地任由她扶自己起來,口中卻接著道:“陛下挺喜歡你的,這么久了,本宮還沒見過他對那個女子這么上心過呢。”
“……”紫鴛只是低垂著臉,沒有應話。
她接著說下去,“你瞧,一聽說你著涼,立即就帶著太醫上這里來了,為何你還要拒絕他呢?除了一個人,本宮還沒見過他對那個女子這么好過的。”
輕聲說著,她的神情卻有些恍惚,“那個人,他之前真的對那個人很好很好的,可是……”她的聲音漸漸地低了下去,終是沒再說下去,面上的神情漸漸轉為孤寂。
沉默間,紫鴛將她扶到床榻上,讓她平躺好,為她蓋上被子,輕聲道:“娘娘,您好好歇息吧,不要想那么多了。”
柳芫清睜著眼靜靜地望著她,半響,才無言地閉上了眼。
紫鴛站直身,低頭靜靜地看著她,沉靜的眸中似乎閃過一絲難解的情緒,可是很快,卻又歸為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