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久?”半天沒有聽到回應(yīng),陸銘心中升起不安,稍稍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看著夏久的臉。
夏久眼中全是霧氣,一時也看不清陸銘的表情,偏了頭,眨眨眼,再伸手拂了拂。
“夏久……”陸銘低了聲,心中惴惴不安。
“陸銘,我承認你是我現(xiàn)在一道無法逾越的傷口,既然我沒辦法跨過去,我已經(jīng)盡量地繞道而行了!”
繞道而行……
陸銘盯著她,眼中淬著火。
“請你,放開我,我提不起再多的力氣,再想什么理由去拒絕你!陸銘,放過我,放手!”
夏久對上他的視線,心里疼,卻不得不說著冷硬的話,這些話,就如一把把尖銳地刀刺在陸銘心里,她知道,他眼中的痛苦,看起來那么明顯。可是,她又何嘗不痛。
但是,再痛,也無法讓她跨越那條線,成為自己都唾棄的人。
道德不允許,自己二十幾年所堆砌而成的原則和底線不可破。
身上的禁錮變松,夏久退了幾步,退出了陸銘的懷抱,不敢再看他的眼神,轉(zhuǎn)身離開。
連一句再見也沒說。
這個詞,太沉重,她說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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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久沒想到嚴欽的動作這么快。第二天她再回到醫(yī)院的時候,許沐衫已經(jīng)轉(zhuǎn)到了VIP病房,而且最重要的是,病房里滿滿一屋子人,從兩鬢霜白的高歲老人,到走路還站不穩(wěn)的穿著開襠的小屁孩,這陣勢,有種四世同堂的趕腳!
夏久張著嘴,不知道怎么插入著嘰嘰喳喳的一群人中。
后來還是許沐衫透過重重人群的間隙,看到了被攬在外圍的夏久,把她叫了進去。
“這是怎么回事……”夏久憋著嘴,小聲問道。
“嚴欽的一家子!”
“這陣仗,怎么看著有點逼婚的意思……”
夏久所言非虛,因為老老小小跟她從黃道吉日講到了孩子的就學問題,甚至連孩子上大學選專業(yè)都談到了,時間跨度之大,領(lǐng)域涉及之廣,讓見過無數(shù)奇葩的夏久也瞠目結(jié)舌。
“嗯!嚴欽昨天你走后跟我提了結(jié)婚!被我一唾口水吼了出去,然后今天就這樣了……”
夏久轉(zhuǎn)過頭掃了一屋子的人,再轉(zhuǎn)回去看著許沐衫,眼中充滿……祝你早日早超生的同情加憐憫表情。
“想死就繼續(xù)這樣看著我!”許沐衫咬牙切齒,“我又沒有答應(yīng)!”
“人家把整家人都搬過來了!你能撐得了多久?!”
“……他是因為孩子才……我才不需要這樣的負責!”
結(jié)頭在這,夏久就知道。
不過她也不好多說,其實,壓根沒能讓她多說,一個老奶奶就圍過來了,開始給許沐衫洗腦,從胎教,到帶孩子,正面闡述,反面證明,360度全方位攻克許沐衫的大腦,夏久拍了拍她的肩,然后把裝著衣物的包塞給她,默默地退出來人群。
許沐衫在醫(yī)院住了一個多星期,出院直接被接到了嚴欽家,是嚴家老宅住,說是養(yǎng)胎,因為先兆流產(chǎn),所以嚴家上下格外重視,把許沐衫當佛一樣供著。
其間,許沐衫所有反對的聲音都忽略,準確的說,是被眾人的聲音淹沒。
夏久在醫(yī)院碰到嚴欽幾次,夏久也跟他提過許沐衫的顧慮。嚴欽只是淡淡地回應(yīng)說,“一開始,我太沒顧慮,兩人在一起都很隨便!后來,顧慮太多,反而爭吵也越來越多。現(xiàn)在不得不顧慮,但是我比較傾向于用行動解決!而我正好也找到了對付她的辦法!”嚴欽說著,眼神看向病房中,被老人說的啞口無言的許沐衫,眼底升起難掩的溫柔。
許沐衫以前是校辯論賽的最佳辯手,一張嘴,打遍天下無敵手,出口不帶一個臟字,罵遍你上下宗堂十八代,看她現(xiàn)在吃癟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的情況,的確沒見過。
拿老人小孩壓她,也虧嚴欽想得出來!
夏久笑笑,祝福,然后轉(zhuǎn)身離開。
“夏久!”嚴欽叫住她,夏久回頭,“以前我對待感情很隨便!其實一開始我和她在一起,并沒有考慮到會有現(xiàn)在!我承認在知道她有孩子之前,我心中也是迷霧一團!但是,我從來沒有做過一個讓自己這么開心的決定!”
“……”夏久眨眨眼,不是很明白他話里的主旨。
“陸銘……”
夏久心里一咯噔。
“他是從一開始就很認真的人!對你,對待你們之間的事,我沒見過他這么在乎過一個人!”
夏久垂了眸,說不出話。
“說起顧慮,牽絆他的事情,比你我不知多多少,但是對你他義無反顧!你看不到的,我看到了,他其實很辛苦地……”
夏久聽不下去了,煩躁地打斷,“嚴欽,謝謝你!可是癥結(jié)不在這!我從來不是結(jié)癥所在!”
“哎……對于他來說,你從來都是核心所在!”嚴欽丟下一句話,被病房里的老人叫了進去,夏久呆呆地站在走廊上,失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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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前夕,夏久收到了一家公司的錄用通知,叫她端午之后去上班,夏久籌謀著回家過個端午,當是散散心回來之后重新開始新的生活。
回家的事情,她也是坐上長途車之后發(fā)了條短息告知許沐衫。
一清早回到家的時候,夏久差一點就哭了出來,爸爸和哥哥都來車站接的她,回到家滿桌都是她喜歡的飯菜,熱乎噴香。
無論這個世界多么冰冷絕望,總有這么一隅永遠為你提供取暖。
夏久在爸媽的絮叨中飽飽地吃了一頓,這是這個月來,吃的最輕松,最可口的飯菜。
由于坐了十幾個小時的長途客車,再加上最近心情郁結(jié),夏久真的累的幾乎透支,吃好飯洗涑完就上床睡覺了。
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晚上了。
家里的人出去納涼了。中午他們不忍打擾她休息,就沒叫她,午飯夏久也就沒吃,現(xiàn)在正餓。
夏久自己起來做了碗面吃,才弄到一半,就聽到門口的聲響,應(yīng)該是他們回來了。
“小久,起來了啊!餓了吧!”夏母問道。
“嗯,在做吃的!你們怎么這么早就回來了?”夏久往鍋里下了面條,拿筷子攪著。
“下雨了!這雨說下就下,還不小呢!話說,外面站著一個小伙子,西裝筆挺,不知道在干什么,下雨了也沒見他走!”夏父把凳子搬進屋,搖著扇子,嘴里咕噥著,上樓去。
夏久沒在意,加了作料,撒上一點蔥花,出鍋。
夏久把面端到樓上自己的房間吃,電腦正緩沖著電影,她享受這樣一邊吃東西,一邊娛樂的過程,手,腦,被占得滿滿地,就不容易胡思亂想。
房間有點悶,夏久的房間沒安空調(diào),因為常年不在家。夏久放下碗筷,走到窗邊,開了一點窗,夾著雨絲的濕潤的涼風一下灌了進來,撲在夏久臉上,很舒服。
夏久把頭探出去一點,剛剛下廚,有點熱。
她無意地往樓下一掃,視線很快被樓下門前的路燈下的一抹高大的身影吸引住。
她只覺得自己的心一下子,停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