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幸福還是依然青綠、圓潤的偎依著掛在枝頭,風過處,似乎在頻頻微笑。
一個四十出頭的男子正在芒果園里摘芒果,他的旁邊是已經碼得整整齊齊的一箱箱小幸福。兩個一組,將它們緊緊的卡在一起,仿佛真是一對生死相依的夫妻。
很難想象,程昱是怎么做到的。
“大哥,我能進去看看嗎?”我躲過芒果樹探出的枝椏,走近那中年男子。
他抬頭看了看我,皺起眉,正要拒絕,看到后面跟過來的小姑娘。
“小玲,你怎么跑這邊來了?”語氣有些不滿。
“她是程昱哥哥的朋友,來找他的,我帶她來看看小幸福。”小姑娘天真的回道。
“你是程昱的朋友,還是女朋友?”不料,這人開口如此直白,我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回復。
憋了半天,支支吾吾地說,“是朋友?!北静辉撚械倪t疑,在面對這大片的芒果園時,竟有些語塞。
“你自己進去看吧!”男子回身繼續裝芒果,“小玲,你過來給我幫忙吧!”
密密的芒果樹間,我緩緩的穿梭其中,想象著程昱曾經揮汗如雨的疲憊和欣喜。
走著走著,總覺得這芒果樹的布排有些奇怪。
我們家在農村,家里也種著大片的果樹,從小就和父母在蘋果樹里活動,一般的株距行距還是很清楚的。
我又踱回到中年男人身邊,“大哥,這芒果樹怎么沒在一行上?”心里確實有些好奇。
“不知道,程昱從別人手里包了這片芒果園之后,就做了大量的改動。”男人頭也沒抬,繼續裝箱子。
我又往園子深處走了走,在每棵樹邊停一下,腦海里有東西在跳,答案似乎就在眼前,卻因為蒙著的那層薄紗,總也觸不到。
本準備當天就離開小沙鎮,心里涌著的那股火灼燒著,總有一種不甘心,便找了一家旅館住了下來,準備第二天再看看。
晚上,一個人坐風采車到海邊,踩著細軟的沙粒,看著靜靜的海面偶爾掀起一層層波浪,海風夾著海浪的聲音,迎面撲來,在耳邊久久不停。
我和程昱曾沿著海邊一直走,非要比誰能找到最大的貝殼,結果,我竟在海灘上發現了一枚被海浪沖上沙灘的水母。
他還讓我將他埋在沙坑里,笑著說以后等他老了,就把自己埋在沙土里。
兩個瘋子在海邊玩得酣暢淋漓。
這一切如此真切,若是無心,又怎會記得這般清晰。
我凄苦的笑笑,原來是自欺欺人。
旅館對面開著一家小超市,我準備買包泡面對付著當晚餐。走進店里時,一個孩子正趴在小圓桌上做數學題。
“媽,快幫我看這道題?!毙『⑺坪醣浑y住了,扯著嗓子喊里面的女人。
“我幫你看吧!”我微笑的探過去,看了孩子作業本上的數學題,是一道小學三年級的應用題。
很有意思,說的竟然就是種果樹,排成幾行、幾列,求答案。
看著書上排布的整整齊齊的果樹,腦海里想到的竟是程昱的芒果園。
腦子里有一個不可思議的想法,不斷地在跳,在叫。
買了筆,買了紙,攔了輛風采車,一路一陣風似的向芒果園奔去。
在暗黑的夜里,冷冷的海風吹著芒果樹沙沙地響,空氣里蕩漾著一種陰森恐怖的氣息。
可我似乎忘記了害怕,借著手電筒的微光,按著每棵樹的位置描在紙上。
圖形在紙上延伸,心跳也隨之加劇。
“言”“昱”,湛白的紙上,凌亂的痕跡,連綴成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