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丑時剛過,趙政睜開眼,懷中的人兒便不見了蹤影,幾根烏黑的長發孤零零地散落在床榻之上。他起身,大呼“巫醫”,“巫醫”,卻沒有人應。只有宦官風塵仆仆地端著洗漱的用具,說著“大王請用”……
滿懷心事的他整好著裝,在宦官們的擁護下前往蘄年宮進行冠禮。一路上,卻絲毫沒有的情緒,反而充滿著極大的失落與委屈。在他眼里,期待甚久的冠禮也成了浮云。
蘄年宮將近,遠遠地就望見了一抹素色的身影,長發及腰。他望著她,漸漸展露笑容,步子也不覺間加快。
蘄年宮中,文武百官俱在,仲父呂不為站在最高的位置等待著他,他看見女子就站在簾后,側目微笑。他上前,跪地接受仲父的加冕,即將成為真正的秦王。
也正在這時,小嫪發動政變,率兵攻進蘄年宮,他左手捧著秦王御璽與太后璽,右手持著長劍,劍尖直指趙政,兇狠道:“趙政,今日便是你的死期。”他的兵涌上去,與周遭的侍衛一陣砍殺。
趙政上前,劍尖已指向他的鼻尖,他卻是淡笑著:“嫪毒,我說過了,不要學我說話!”他又望向小嫪,冷笑幾句:“你以為,你真的敵得過我么?”他側身回頭,拍了兩下手掌,三千全副武裝的精兵便涌上前來。他又回頭望著他,笑道:“知道么,為了這一天,我準備了十年。”
女子在簾后默默地聽著,心間卻驀然一動。果然,趙政,你是長大了……
她飛身上前,將手放在劍尖上,將它壓低,微怒道:“小嫪,這是死罪,快退下!”
“呵呵,巫醫,原來你還記得小嫪呀!”小嫪看著那張近乎快要忘記的臉,又說道:“我以為,在你心里,只有趙政呢!”
“嫪毐,把劍放下投降,看在巫醫的面上,我可以饒你不死!”趙政將女子護在身后,又望著嫪毐說道。
“哼,哼哼,罷了,既然你們都要我降,我便降了吧!”他將長劍扔在地上,走上前去跪下,把玉璽捧在趙政面前,頭重重地磕在了地上,發出一陣悶響。
女子心中一緊,走上上前,蹲下扶起他,柔聲道:“小嫪別這樣,大王會饒恕你的!”
小嫪應了一聲,從地上站起。忽然間,他將女子推開,從玉璽間掏出匕首,刺向趙政。
趙政也是始料未及,來不及躲閃,可突然,便有一抹白影將他撲在地上。他抬頭,便看見了那抹鮮紅的朱砂。
他慌張了起來,抱著女子:“你沒事吧?”
女子起身,拍了拍衣裳,語氣有些緩慢道:“沒事。”她又望向小嫪,眼中充滿了不解:“小嫪,你這是做什么?”
他大聲地仰天長笑:“呵呵,原來那個懦弱膽小的小嫪已經死了,現在活著的是嫪毐,嫪毐!”
趙政將女子護在身后,嘲諷著:“嫪毒,這么些年,你可是一點長進都沒有呀!還只會暗箭傷人!”頓了頓,他又質問道:“嫪毐,告訴我,為何政變?我待你可不薄!”
“呵呵,不薄?你明知我與你母親趙姬私通,卻從不揭發,你以為,你這就是待我不薄么!”他瞪著趙政,恨恨道,“趙政,我恨你,我要殺了你!”
“你與太后從小朝夕相伴,是有感情的,我,不忍拆散。”趙政淡淡答著。可其實,在他心里,又怎會不知道呢,只不過是本著對母親的孝道和對小嫪的憐憫,從未提起,只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罷了。又或許,在他的心里,還是有小小的私心的,希望嫪毐和母后在一起,能夠彌補這么多年來對母親的虧欠。
“哼哼,感情?至始至終,我都是在利用她!要不,又怎會拿到太后印和秦王璽來發動政變呢,哈哈哈……”他有些邪魅的笑著,笑著,直視者眼前的二人。
趙政終于憤怒了,他低低沙啞道:“為什么?”
“要怪,”他有低低笑了聲,望了望那抹白色的衣裙,“就怪我們愛上了同一個女子。”他平靜地回答著,眼中卻是低垂著看不出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