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照常過著,拓拔玉寜還是沒有采薇的消息,她的擔憂與日俱增,索性,她心性樂觀,燕郇一如既往的忙碌,她便每日偷溜著出府,她知道,燕郇喜愛醉鄉樓的廬山云霧茶,她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幫他去買,廬山云霧茶與同類花茶相比屬清香類型,香氣清芬鮮靈,茶味淳和含香,湯色黃綠澄明,乃是“貢茶”,色澤翠綠,芽葉肥嫩顯白亮,有師者稱“廬山云霧茶,味濃性潑辣,若得長時飲,延年益壽法。”
因著這個,這廬山云霧茶便是很難買,不僅價格高昂,更得搶。
可醉鄉樓是燕郇的產業啊,所以她跟掌柜的打好了關系,隔一段時間,她會來取一次,讓其備著。
“姑娘,你來了。”一進去,小廝便跑了過來笑瞇瞇的問候道。
來得次數多了,這些跑堂的都認了個遍,醉鄉樓的生意是一如既往的好,她揮了揮手朝著小廝示意他去忙,后者會意笑著離開,她熟門熟路的來到柜臺前,看到了敲打著算盤的掌柜的,掌柜的是個精明人,但對人還是不錯的,記得有一次她來碰上了乞丐上門要飯的事,客人明里暗里的嫌棄,一般來說,怕影響了生意早讓人大棍伺候,轟出去了,而掌柜的命人去后堂拿了些吃食遞到了乞丐的碗里,讓人好言相勸的給勸走了。
她敲了敲暗紅色木桌,笑著道:“掌柜的,掉錢眼里了。”
話出,掌柜的回神,撥拉算盤的手一停,眉眼笑的要瞇成一條縫了:“看你這丫頭說的”一頓,“是不是又來給公子拿茶葉了?”
“可不,公子天天忙的都不吃飯了,就饞您這茶呢。”拓拔玉寜調皮道,確實,薛家的案子還沒著落,一直拖著,燕郇也不知天天在忙什么。
掌柜的笑:“好嘞,要給你包好了,還想著你什么時候來拿呢?”
兩人又寒暄了一會兒,拓拔玉寜拿著茶葉正想往外走,突然“小寧兒”,一道熟悉的聲音從樓上傳來,她看去,男人身著水墨色鑲邊袍,佇立靠在欄桿上,面帶微笑的寵溺著看向她。她不由驚呼“白大哥。”
白面還是老樣子,他們也許久未見了,上一次還是她去看他,才知道他暈倒在床了,身體越發的虛弱,她便不準他亂走動,燕郇不禁錮她的自由了,她那些日子才能常去看望他,后來,他身體慢慢的有所好轉,她才去的少了,一晃,又過了好些日子了。
有些凌亂的步伐走上了二樓,她帶著絲緊張的打量了一下他的身體,皺眉道:“你怎么出來了?身體怎么樣了?”
“沒事,我哪兒有那么脆弱。”白面輕笑。
拓拔玉寜這才松了口氣,打趣道:“真是好了就不記苦了。”他依舊寵溺的笑著,一頓,“對了,你來這兒是……?”
疑惑的目光看向他,他笑著朝后面的包廂走了進去,她也跟上。
關門聲一響,只聞“屋子里太悶了,出來走走。”
他的語氣向來都是清淡的,而這卻讓拓拔玉寜心底一怔,他孤冷的背影,蒼白的容顏似烙在了她的心底,不由的泛酸,來了大魏,她身邊麻煩不斷,自是沒時間去想別的,而白面呢,他從小生活在西夏,如今為了她,背井離鄉來到大魏,她卻什么都做不了,連最基本的陪著他都做不到。
“小寧兒,你又給他買茶了。”他見過了,不止一次。
從窗外透進來的光打在了他的臉上,蒼白的容顏上似踱了一層圣潔的亮色,她走了過去,與他并肩:“對啊,要不我怎么能溜出來?”
她打趣的聲音傳入他的耳朵,白面的笑容漸漸深了,他待寧兒如寶,不是親人勝似親人。
“臨近年關了,家家都掛起了燈籠。”白面書生看向下方的街肆說道。
她順著他的目光看了下去,眸底藏了絲暗淡,往年在西夏的時候,過年她是最鬧的一個,皇姐性情溫順,喜安靜,常因為這個而訓斥她,她也不理會,肆意妄為的玩鬧著,沒有人拿她有辦法,西夏宮宴也是極其熱鬧的,大肆張揚,王城里四處張燈結彩,歌姬會去獻舞,名伶則會彈琴,朝臣們觥籌交錯,舉杯暢飲,君臣其樂融融,但她不喜歡這種宮宴,時常拉著白面跑到幼時去玩的梨花街,看舞龍走獅,吃小攤吃食,玩夠了,她會和白面去許愿樹下一同守歲,待阿娘叫急了,她才會回去,可是阿娘……阿娘也離開了……